安存凡想象着天地,想象着用双手抓向大地——抓到了!但是,抓到的不是石头,而是整个大地,大地在旋转,他便随着大地一起旋转,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大地抓向胸口,但大地已经扑面而来,钻进了他张开的口。
他的口被撑爆了,他的喉被挤爆了,他的胃被胀爆了,他把大地整个地吞掉。而大地,安静地旋转着,旋转着游遍周身经络,最后落到他的丹田(他后来才知道那里叫丹田),然后渐渐变小,变到没有撑爆的感觉,继续变小,小到只有头指头那么大,突然就发出耀眼的光,光芒透过他的身体,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此刻挂在天上的,正是他刚刚熟悉的井宿。
在安存凡看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在荀如达和荀远还有大家的眼里,却是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安存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阳光下,安存凡精神焕发,荀如达却疲惫得抬不起手臂。荀远和学生们,昨晚在荀如达的命令下离开了。此刻整个训练场,只有荀如达和安存凡两人。
“大伯老师,小凡成功了!”安存凡并不诧异睁开眼看到的是阳光,他只是很开心,第一眼可以看到荀如达。
“是呀,小凡成功了。过来让大伯看看你。”
安存凡上前,把一双小手放在荀如达温暖的大手里。透过这双小手,荀如达感受着安存凡体内磅礴的能量——这是大地之力?!小凡又一次跨级突破了吗?
是的,安存凡跨级突破了,他已经突破筑基、养气、炼神、通穴四步成为见习武者,甚至体内已经修成内丹种子,马上就要完成结丹了。只是他空有大地之力,却不懂得使用,严格地说,他还算不上见习武者,星魂也是一样,星魂力虽富足,却不识运用。
“小凡,你现在星魂力也有了,斗魂力也有了,就是缺乏运用技巧和经验,说来惭愧,黑星盟只有单方面运用星魂或者斗魂的功法,没有完全适合你的。你只有两种功法都挑一两个来学,然后自己探索出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
“那都有哪些呢?”
“星魂功法,依据星魂属性,有阴阳金木水火土七种属性,又依运用手段,有意念、结印、制符、炼器四类。其中意念、结印、制符,都是单一地战斗手段,炼器则分战斗类的御剑和生活类的炼兵、制药。斗魂功法,则分内功和外功,内功主练魂,外功主练力,一般都会内外兼修,只有少数专攻一门。”
“这么复杂,小凡不懂。大伯你会什么,小凡就学什么,不就可以了吗?”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功法,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你,如果不适合你,你学了,就永远无法超越大伯。”
“那小凡把两个老师和各个叔叔的功法都学了,总有适合小凡的吧。”
“哈哈,口气倒是不小,不过,学功法,最重要的,是一个专字。如果能有一门绝技,就足以笑傲天下,如果博而不精,那就只能给人当车夫。”
“能给大伯当车夫,小凡也愿意。”
“精灵鬼,就知道哄大伯开心。还有两个半月,咱们就要参加观星院的排名赛,到时候你一定要拿好成绩,给咱黑星盟争光。我跟你老师还有几个叔叔商量好了,你将以斗魂学徒身份参加,到时候,我们会将你的星魂封印起来。”
“为什么呢?多一种手段不是多一份胜算吗?”
“我们不能让外人知道黑星盟有井宿和鬼宿。如果别人知道了,不光是你们,我们也会有大麻烦。”
“那羊扬呢?”
“我们只派今年的新生参加,羊扬自然不必担心暴露。不过,你跟羊扬都要小心行事,平时尽量不要跟别人说你们井宿和鬼宿。”
“小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会听大伯的话,从现在起,小凡忘记自己是井宿,只修炼斗魂。”
“好孩子。下午你就去藏经塔挑一两部自己喜欢的功法。”
“可是小凡不识字。可以叫羊扬和小凡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
“那小凡能不能搬到五楼和他住一起?”
“还不行。要上楼住,得等年终考核,确定了修为层次再统一安排。要是有人突破就要搬家,那不是天天要有人搬家?”
两人正谈得开心,钱如华突然出现:“开饭了,大哥。”
“好,我们一起去吃饭。”荀如达起身,猛然起身,只觉得有点晕,钱如华赶紧上前扶上一把,一边疑惑大哥晚上做了什么消耗功力这么厉害。荀如达看出钱如华在疑惑,传音道:“不必多说,就当没看到。”
安存凡当然也能听到,笑话,心里说说都可以听到的话,这样传音出来,能瞒得过井宿大人吗?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副顽童样,没心没肺,欢天喜地,跟着荀如达和钱如华。吃饭!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才不想去理会一些可以当作没看到的事。
吃饭对于平民子弟,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听听食堂的声音就知道了。孩子们的矜持伙同各种羞、各种怕,一齐溜号,剩下的是童真带领下的各种顽皮淘气、各种欢欣鼓舞。这种场景,铁打的汉子也被融化,难怪以荀远为首的一星九使们,对年终排名赛各种期待,期待着黑星盟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然而也正是为了大伙能吃上顿饱饭,八个黑使还不得不在黑暗中舔着刀口。
还管他什么朱雀现,神龙惊?千年的预言,真也好,假也好,比起安存凡给大家带来的震憾,比起这震憾带来的喜悦,比起这喜悦里满溢的希望,算得了什么?安存凡带领着孩子们左抓抓右抓抓,该开蒙的开蒙,能筑基的筑基,剩下的,只是安心巩固,因材施教,练几套功法。功法在藏书塔,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实在找不着合适的,一星九使十人心里,也有不少。
于是两个月下来,黑星盟的二十个新生,十六个完成开蒙,十二个完成了筑基,更有安存凡这个异端,直接完成聚光和通穴。而大家坚决贯彻落实荀如达贵专贵精的宗旨,除了安存凡,每人都只专心练一门功法。为什么安存凡不一样呢?因为他有两个老师,一个老师传授一门。虽然藏书塔有很多很好的功法,但老师不教,学生是不可能自学成才的,安存凡也不例外。
原本荀如达是要求安存凡这两月只修斗魂不修星魂的,但是荀远不同意,作为第一老师,怎么能够容忍学生不修星魂呢?于是安存远就修习两门功法,一门是金刚斗转十八枪,主修外力,使枪。一门是星辰变阵法,用意念结阵变阵,武器是围棋子。金刚斗转十八枪,安存远已经学会十枪,星辰变阵法,却只研究七星阵一阵。现在钱如华喂招,也要使出三层功力才能与安存凡抗衡。
但安存凡这两月来收获最大的,不是修为,不是功法阵法,而是他终于认齐了藏书塔所有的书名,会写黑星盟所有人的名字。他的识字老师是羊扬,教法和学法,都是独一无二:只要羊扬认识的字,他心里这么一想,安存凡就认识了。只是记得快,忘得也快,只有记了忘,忘了记,不知多少遍下来,总算全记清了。
私下里,安存凡了解到羊扬修习的功法,叫千面幻影,集隐身、易容、瞬移为一体。安存凡心想,难道最初真的是想培养杀手吗?难道大伯他们有所隐瞒,参加观星院的排名赛,不是受人陷害,而是为了让黑星盟有机会与观星院公开竞争,他们自己人一手策划的?不管他了,不过这千面幻影,还真的很适合鬼宿羊扬。
安存凡还了解到,季小威修习的,也是金刚斗转十八枪,而且他的十八枪已经学会十二枪了,加上他的斗魂拥有岩石力量,所以,他的金刚斗转十八枪,才真的不负金刚之名,退可守,进可攻。真正只运用斗魂,安存凡即使修为高出不止三倍,也不是季小威的对手。而半月后的排名赛,是要封印星魂的呀。难不成即将结丹的他,将不敌只是筑基的季小威?安存凡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天晚上,安存凡一个人来到训练场,来到他吞食大地的地方,坐下,冥思。岩石和大地,谁更厉害?是的,岩石可以在大地上砸坑,但是砸完了呢?岩石会成为大地的一部分——对,吞噬!安存凡灵光一闪,斗魂的大地属性,可以吞噬一切,除了天。如果同时具备拥有井宿的天空,即使天空象白天一样没有星辰,但天空依旧是天空,是容纳群星的广博的天空。安存凡又是灵光一闪。
于是训练场一个身影动起来,金刚斗转十八枪的招式,霍霍生风,但其神已然发生质变,成为能够吞噬天地万物的金刚大地斗转十八枪,当然现在只有十枪,安存凡他只学会了十枪,而且在排名赛之前,他只练这十枪。
看着安存凡的枪影人影与天地浑然一体,荀如达小声说:“九妹,你去试招。”原来荀如达见安存凡神色有异,早跟踪过来,然后钱如华也来了,荀华也来了。三人一直看着安存凡从入定到站立,到使出新的金刚斗转十八枪。
钱如华呼啸一声,转瞬上前:“小凡,看招。”
“来得好!”安存凡回应。
接下来,接下来钱如华招招如履薄冰,一套流星拳,硬是提到八层功力,才堪堪与安存凡占成平手,而且是占了他与安存凡身材悬殊的光。
“厉害呀,小凡。你这套枪法怎么就不一样了呢?”终于打累了,终于停下来了,钱如华由衷的赞叹着。
“还是那套金刚斗转十八枪呀,不过我加上一点领悟罢了。”安存凡也学会了谦虚。
“不要再叫金刚斗转十八枪了,叫金刚大地斗转十八枪吧。”荀如达走了过来。
“好名字,金刚大地斗转十八枪。名副其实呀。”荀远附和着,也走过来。
“大伯,老师。“安存凡忙行礼。
远处,黑夜中,季小威也是满心叹服满眼羡慕地看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