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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红领巾

我已无诗

世间也再无飞花 无细雨

尘封的四季啊

请别哭泣

万般 万般的无奈

爱的余烬已熄

重回人间

猛然醒觉那千条万条 都是

已知的路 已了然的轨迹

跟着人群走下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走到尽头

我柔弱的心啊

请试着去忘记 请千万千万

别再哭泣

——《请别哭泣》

三年级时,所有学生被打乱重组,达离被分到三年级B班,没有任何熟人,无论是张若竹还是沈越都在其他班,三年级B班的班主任是一位新来的老师,这个人让达离终身难忘,这位老师姓刘,擅长辣手摧花。

她一来便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开学没多久,刘老师便采用强制性非民主方式认命了班里的几大高管,班长副班长,语文数学课代表。这和达离之前的认知有所不同,邱老师一直采用的是投票方式。班长孟军也,副班长于娇娇,这俩人像刘老师的两大护法,长得好看,学习优秀,一男一女,绝代双骄。刘老师很喜欢他们,时不时地叫他们收作业,发抄本,改卷子。达离之前没有听过也不认识于娇娇,孟军也倒是全年级都知道,这要得益于他连着两届都是儿童节主持人。不仅仅学生,老师家长也认识他。

达离很开心,因为她被两大护法包围,于娇娇是她同桌,孟军也坐她后面,达离想:要是孟军也和于娇娇换一下就好了,她更愿意和孟军也坐同桌。不过这样也知足了,班里没有人比她更有福气了吧。

是福还是祸,有时候还真不是你说了算。

十月份的某一天,刘老师像往常一样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教室,她把书往课桌上潇洒地一摔,说道:“今天我们公布第三批入少先队的同学,之后被选中的同学写入队申请书,具体格式一会儿会跟你们讲。”

班里一个男生问道:“老师选中的会有红领巾吗?”

“会,红领巾是爱国的象征,上面染的是先辈的鲜血,所有戴上红领巾的同学都是最优秀的,我们班现在已经有15个同学是少先队了,你们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达离看看班里陆陆续续站起来的同学,也跟着缓缓站起来,达离听着刘老师的表扬,看着那些尚未入队的同学,站得越发挺直了。她是一年级第一批入队的,当时戴上红领巾的她感觉自己得意惨了,回家的路上胸膛挺得倍儿高,恨不得把红领巾包头上,生怕别人看不到她是少先队队员,要知道,每一批班里只有10个人可被选中,在整个巷子里,她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星期一,学校照常举行升旗仪式,校长要求每位少先队员都佩戴红领巾。到时候所有少先队员都要上台接受表扬,这方面达离从来不含糊,她前一天晚上便让妈妈把洗干净的红领巾放好在头顶,第二天穿衣服时一起戴上去学校。

到了教室刚坐下,于娇娇便指着达离脖子上的红领巾说道:“你怎么现在就戴了呢?”

达离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怕丢。”

“哦,可是其他人现在都没戴,一会儿还要上课,戴着会不会很奇怪。”

达离一方面被于娇娇突然的搭讪吓了一跳,自从开学以来于娇娇从不主动和她聊天,除非收作业搭一两句话。一方面她也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确实只有她一个人戴着红领巾,于是讪讪地摘了下来,放在书包里。

课间时她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发现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了,她急忙跑到座位上拿红领巾,结果,她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红领巾在哪里。

达离欲哭无泪,看着被她翻得一团乱的书包,又看看空空的教室,赶忙跑出去十分忐忑地混在队伍后面,缩着脖子怕被老师看见,无奈没逃过刘老师的火眼金睛,升旗时刘老师把她从队伍里拽出来。

“红领巾呢?”刘老师压着嗓子问。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在的。”

“难道红领巾自己长翅膀飞了?”她冷哼。

“不是。”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不知道今天督导要查吗?”

达离结巴道:“不——不是,我从脖子里拿下来放到书包里。。。。。。。就不见了”

“好好的干嘛拿下来?手痒痒啊。”

“不是。”达离张张嘴准备说话,刘老师一巴掌拍向她后脑勺,“红领巾都能丢,你咋不把你自己丢了。”

“我没丢,我放到书包里的。”

“那你给我找出来!”

“找——找不到。”达离怯怯地说。

“小孩子家家一点也不实诚,没学过华盛顿砍树的故事吗?丢了就是丢了还在这儿找借口。”刘老师看看在上面讲话的校长,低头对达离说:“趁现在还没讲完话,你赶紧给我滚回教室里呆着,我就说你病了,升旗仪式没完不准出来丢人。”

达离低着头从队伍后面往回走,她好像能看到队伍里同学的交头接耳,有的甚至发出很明显的嘲笑声,达离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感觉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穿了,脸上像被扇了耳光,火辣辣地疼。

红领巾丢了。

达离用了好几天,才真正接受这个事实,那段时间她觉得上学对她来说成了一种负担,她感觉班里的同学看她的眼光充满敌意,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她,刘老师也越来越不喜欢她,连带着下了课也不和同学们出去跳皮筋了。学校里说过红领巾丢了不重新发,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达离让妈妈问了家里所有的亲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不用的红领巾,可惜不是材质不一样,就是太丑太旧,就在达离妈妈扯了布准备自己在缝纫机上踩一个的时候,达离的红领巾奇迹般回到书包里了。

“算了,就当准备个备份。”达离妈妈继续踩着缝纫机说道。

“妈,你说奇怪不,我那天咋就找不到?”

“有啥奇怪不奇怪的,以后防着点就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啥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长大就懂了。”

在很长时间里,达离梦到刘老师都会被吓醒,这位老师像提前进入更年期,又像全世界欠她八百万,她不遗余力地对所有人发泄着她的焦躁与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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