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的声音没有半点威严的感觉，苍老、虚弱、有气无力。但就是这么一个声音，却让凝神境九阶的壮汉如同雕像一般僵在了原地，不敢有半点忤逆的想法和动作，生怕触怒了声音的主人。
夏凰望向那座大门紧闭的屋子。
很显然，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黑瘸子会的建立者——黑瘸子。夏凰对黑瘸子没有太多的了解，不知他此时出声阻止究竟是出于善意还是另有打算，静静地等待着黑瘸子现身。
黑瘸子没有如夏凰预想的一般露面，只有一阵咳嗽声从屋内传出。
“咳咳！客人进屋吧，希望老朽这不懂事的仆人没有坏了客人与老朽做生意的兴致。”
“当然没有。”夏凰收起惊鸿剑，淡笑着朝那间修建在河流上的大屋子走去。
夏凰并不担心黑瘸子会在屋内设下什么埋伏对他不利，一来他和黑瘸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二来黑瘸子在明暗沉渊这么多年所攒下的公信力也足够让他暂时信任。
虽然在明暗沉渊这个地方谈信任，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能和这么年轻的俊才相识，老黑瘸子我真是感到十分荣幸。”
听到老黑瘸子这句话，夏凰倒没什么反应，只当是一句无聊的客套话，但那壮汉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跟着老黑瘸子已经很久了，对老黑瘸子可谓是非常了解。老黑瘸子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已经是看出了夏凰的不凡之处，生出了结交之心。而他刚刚可是把夏凰得罪了个彻底……
不用想也知道，得罪了夏凰的他，不可能逃掉老黑瘸子的责罚！
“你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还不迎接客人？”老黑瘸子的声音再次传出，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的呵斥之意。
壮汉又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收起武器，快步跑到屋子之前，站在一根支撑房屋木制地板的木桩旁，正朝着大门跪倒在地。
“这是做什么？”夏凰也许不明白，停下了脚步。
“蠢货！还不向客人解释！”屋内的黑瘸子再次呵斥道。
“是……”壮汉的声音略显憋屈和苦涩，但他又不敢将这种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我们黑瘸子会建在河上，高于地面半丈，不敢让尊贵的客人劳神费力，请客人踩着我登上。”
“以人做梯？”就算夏凰前一刻还在和这个壮汉打死打活，也不禁为这个壮汉感到悲哀！
堂堂一名凝神境九阶强者，居然要跪在地上给人做梯子、任人踩踏！这是一种怎样的侮辱！
夏凰有些同情这个壮汉了，并没有踩上他的背，而是走到了一旁，想要自己跃上黑瘸子会的地板。
半丈高，别说夏凰了，就算对只有养气境一阶的乐天来说也不会费半点力气。
“请踩着我上去！”壮汉看出夏凰的意图，虽然心中感激，但却焦急地喊住夏凰，“请客人务必踩着我上去！这是黑瘸子会对尊贵客人的礼遇！”
夏凰仔细地打量着这壮汉，虽然只能看到侧面，但在这壮汉的脸上，夏凰清楚地看到了一种深植于灵魂中的恐惧。如果夏凰没有踩着他上去，也许他恐怕连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他明明对黑瘸子无比忠诚，黑瘸子却这么对他……难道是因为黑瘸子觉得我的价值比他更大，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好感、拉拢我吗？”夏凰在心中如此猜测，“这就是明暗沉渊……”
这一刻，夏凰对明暗沉渊的残酷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一个无情到令人发指的世界！
夏凰不再拒绝，踩着壮汉的背走到了黑瘸子会的大门前，在踩上那壮汉背的刹那，夏凰明显感觉到跪着的壮汉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躲在一旁的乐天跟着走了过来，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踩那壮汉，直接跳到了夏凰身边。
乐天很聪明，他知道黑瘸子礼遇的对象是夏凰而不是他，他如果也踩着这壮汉上来，黑瘸子也许不会说什么，但事后这壮汉绝对是不会放过他的。
推开黑瘸子会的大门，入眼所见的奢华布置远超夏凰的想象。
宝石、绸缎像是不要钱一样点缀着室内的各个角落，屋子里正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六个水晶柜，每一个水晶柜里都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宝物。有丹药、有真诀、有武器还有一些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在十六个水晶柜的中央，一张完全由某种紫色珍矿整个雕琢而成、宛若艺术品一般的长桌吸引住了夏凰和乐天的眼球。
长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个造型古怪的大印，桌后，一位皮肤黝黑、面容苍老的老人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笑看着夏凰。
“你就是此地的主人黑瘸子？”夏凰问道。
“毫无疑问。”黑瘸子摊了摊手，“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老黑瘸子。因为我已经老了，老了就得服老，你叫我黑瘸子会让我感觉我还年轻。我那蠢笨的仆人不懂事，希望没有惹得你不快。其实我们黑瘸子会是非常好客的，这一点我相信你已经从小乐天那里听说了。”
夏凰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这位“热情好客的老好人”，夏凰第一眼看见老黑瘸子时，就发现这个老人身上恐怖的实力！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仅仅是安静地坐着，给夏凰造成的压力就已经远远超过了门外那个壮汉！
不难推测，这个老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明暗沉渊中可以达到的极限——凝神境大圆满！
黑瘸子见夏凰不说话，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依然友善地笑道：“来吧！我们来谈谈生意吧，请问你有什么需要老黑瘸子我效劳的呢？如果是要买东西，那这些柜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我要卖这个。”夏凰取出那本《寒刃流》放到黑瘸子面前的桌上。
“五个下品灵石，不能再多了，我实在没有油水可赚。”黑瘸子只是扫了一下封面，连翻都没有翻便取出五个淡绿色的下品灵石递给夏凰，然后收起那本《寒刃流》，“这都是小买卖。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来我这里，怎么可能只做这样的小买卖的呢！年轻人，不如和老黑瘸子谈笔大生意，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