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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垂暮老人

海边,悬崖底,汹涌的海水冲击着黑色的礁石,震耳欲聋。

崖底有一个山洞,很小的山洞,人要想进去必须躬着身子。漆黑的山洞,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不知道有多深。但却有一条水流流进洞里。

绝好的藏身置地。只是不知道这里藏着的是什么人,何勇又为什么要他们来这里,何勇没说,阿飞也不问。

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何必要问,阿飞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何勇朝洞里走去时阿飞也跟着走了进去,他还是没有问。其它人自然也没有不进的道理。

进了洞才发现这山洞比外面看起来大多了,大到可以让人并排着行走。但是却越来越黑暗,没走多远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黑暗里传来何勇的声音:“洞里岔路多,大伙顺着水流走就不会错,千万不要走散了。”

原来如此,难怪何勇进来后没有掌灯。

就这样一行人走了约一里路,于是看到了光。海底夜明珠发出的光,幽蓝如鬼魅的光!极尽奢华的光!

在这里的石壁上每隔一丈就镶有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每一颗夜明珠都足以让一个乞丐成为一个家底殷实的员外。

就连身为凤凰城主的阿飞也暗暗惊叹。看来里面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至少是个有钱人。

走过这段奢华的路就到了一个石门前,石门紧闭着,石门上是一个围棋的棋局。

下棋的人一定是个有钱人,要不然也买不起这么多名贵的珍珠来做棋子。黑白的珍珠晶莹剔透,每一颗都跟棋子一样大小。足有百余颗!

每一颗都足以买下一家像样的酒楼!

江小白忍不住笑道:“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绝不会呆在这种鬼地方,除非我疯了。”

何勇笑道:“我师傅也不愿呆在这鬼地方,可是他还想活下去。”

江小白道:“哦?难道外面有人想要他的命?看你师父这样的阔气,想必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想要你们的命恐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阿飞道:“何止不容易,恐怕还很危险。”

何勇苦笑道:“若真是这样,我们就不需要躲在这个鬼地方了,事实上对于想要我们的命的人来说,拿走我们的脑袋实在是比拿走一颗白菜要容

易的多。”

江小白不太相信,阿飞也不信。

何勇笑着移动了其中棋子,石门随即开了。

阿飞叹道:“好精妙的机关术。”

江小白道:“精妙?他只是移动了一颗棋子而已,下次再来我都会了。”

何勇道:“我敢保证你下次来的话也一样开不了。”

江小白不服气,道:“为什么?”

何勇微笑道:“因为每次开起石门,石门的机关就会改变一次,下次开启时棋子的走法也会发生改变。”

原来如此,江小白道:“这未免也太谨慎了吧,这个地方已经很难找了,还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吗‘?”

何勇收起笑容,慎重的道:“有必要,任何一点不谨慎都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

江小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实在很难想象有人会像这样提心吊胆的活着。

何勇接着道:“各位请随我来。”

于是带着众人来到了大厅中央的一个水池旁,见到何勇师傅的那一刻众人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这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这个老人就泡在放满草药的水池里,只露出上半身。但已经让他们不忍看下去了。

他的右臂布满了伤痕,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些地方已经见到了骨头,看得出这是被人一刀一刀慢慢划出来的。这只手还能有力气做什么?

阿飞不明白究竟什么人如此残忍,要如此折磨这个人,为什么不干脆将他的右臂斩断?那样至少还能少受些苦。

比起右臂,老人的左臂就幸运多了,已经被齐肩斩断!

老人的身体布满了印痕,那是用烧红的火钳烫出来的,很多烫印甚至已经重叠,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寸可以再烫的地方了。

老人的脸是最幸运的,布满皱纹的脸并没有受太多的折磨,只不过刺了两个字而已,刍狗!!

这两个字刺在脸上简直比千刀万剐更残忍!

一个人经过这样的折磨后居然还能活着!阿飞的心里震撼了。

阿飞缓缓道:“老前辈。”他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能这样称呼这个老人。

老人道:“什么老前辈,只不过年纪大些而已,不敢在倚老卖老了,会吃大亏的。”

说完大笑起来,笑声里尽是悲凉之音,连眼睛都笑红了,再笑下去恐怕就会有泪流出来了。

阿飞尴尬道:“前辈说笑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人抬起右手抹了一下双眼,原来这只手还能动,只是好像很吃力。老人闭上眼睛,缓缓道:“躲在这个鬼地方太久了,你不问起我都快忘了,我叫秦海涯。”

阿飞和江小白惊呼:“南海第一剑,秦海涯!你怎么?”

秦海涯是三百年前的南海第一剑,失踪多年想不到竟然是躲在这里!而且修为尽废,竟然衰老到了这个样子,这一切究竟是谁做的?谁有这样的能力?

秦海涯道:“怎么会沦落至此?”说完又是悲戚的大笑,他不笑还好,他笑起来的声音实在苍凉,让人听着实在不忍。

秦海涯接着道:“我为了活命整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像条丧家犬一般苟延残喘,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失去了自己名字!失去了人生的自由!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折磨,而我整整过了三百年!我自己都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说到后来秦海涯越发激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不停颤抖。

过了很久秦海涯才平复内心的激动,接着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魔,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魔夜!”

阿飞等人骇然,又是魔夜!

阿飞小心问道:“那个魔夜王子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他很好奇,为什么连南海第一剑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海涯大叫起来:“谁能知道他的修为境界,至今为止还没人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阿飞震撼了。一个成名天下的修真者都会一身伤痕,名气都是靠鲜血和生命来证明的,敌人的或是自己的。任何修真者都不例外,自然也包括四公子。

阿飞的身上有二十六道伤,其中至少有四道差点要了他的命,然而他却活下来了,所以他成名了。

秦海涯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阿飞道:“前辈叹可惜,可惜什么?”

秦海涯的声音再次变的凄凉起来:“魔夜荼毒六界,视诸界生灵为刍狗,所有人都在他的淫威下苦苦挣扎,暗无天日的活着,世间何其大,竟无一人能除之,

实在可惜!”

阿飞道:“前辈说的也不尽然吧,照前辈所说魔夜无人能敌,那他为何还是被人杀了?”

秦海涯露出了一丝冷笑,道:“你认为他被人杀了?”

阿飞一惊道:“难道不是?”

每个人都知道魔夜王子战死在夜杀城,阿飞自然也这么认为。

秦海涯道:“等你们听完我的故事,就不会这么想了。”

秦海涯的眼神里放出了异样的光,是怀恋?是痛苦?是悲愤?是无奈?不知道,也许都有。

阿飞在等秦海涯开口,过了很久,秦海涯终于开口。讲的很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消耗他极大的体力。

“我本是南海龙王座下第一护卫,在一次皇室的宴会上我认识了龙王的大公主敖萱,她与灵界的乔公主被人们称为倾世双艳,但在我心里萱儿才是最美的。”

回忆起萱儿,秦海涯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萱儿善良,纯真,她渴望自由不喜欢修真,也不喜欢整日呆在龙宫,终于有一天她求我带她到外面的世界游历,

我怎么能拒绝?尽管我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一旦让人知道我私自带公主出宫我可能会性命不保,但我还是不能拒绝。”

“于是我带着萱儿出了龙宫一路游历,萱儿像个孩子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我就在一旁看着她,保护她,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说到这里秦海涯声音变得异常温柔,脸上尽是无限的怀恋,笑意更浓,可是很快笑容消失了,脸上又变得充满了怨毒!

‘“有一天我们来到昆仑山,从此我们的一生都变了!变成了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我们遇见了那个来自地狱的魔鬼!魔夜!”魔夜王子的名字他是咬着

牙说出来的,仿佛恨不能要将魔夜王子咬碎!!

“他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很漂亮。”他一连说了两次很漂亮来形容这个跟他仇深似海的人,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魔夜王子真的很漂亮!

“那时的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玩世不恭,话语间极其放荡,对萱儿也是出言轻佻,十足的王孙公子行径,他为了猎杀白泽与我们有了误会,到最后拔剑相向!”

阿飞与江小白不由的激动起来,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跟魔夜交手,他们很想从中窥探一些魔夜王子修为的秘密。

“当时他默默无闻,而我已经纵横四海一甲子有余,我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秦海涯笑了起来,笑得很凄凉:“但是从他斩出第一剑时我就输了,为了抵挡这一剑我的元气尽散

,而他却有意戏弄于我,并不马上杀我反而故意让我苦苦挣扎五十招后才一剑将我刺倒。然后我还是靠萱儿求情才保住性命!”秦海涯又笑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次,魔夜的一番花言巧语萱儿竟然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魔鬼!即使跟我回到龙宫以后也念念不忘,我真的好后悔!”秦海涯的头痛苦的不停的摇

晃着:“从此以后我便更加用心苦练,整整三十年。那时候魔夜已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放荡王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踏平天下的野心,而且手中有了一柄神剑,

魔夜剑!他在进犯南海时我再次有机会与他一决高下!一剑!又是一剑!多年的修炼依然只能抵挡他一剑!我疯了一样求他杀了我!可是他将我极尽羞辱后还是放过了我,他从不杀不怕死的人,但他绝对会让那些不怕死的人生不如死!阿飞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道:“看来的确是没人能杀他了。”

秦海涯叹了口气,道:“若他只是匹夫之勇倒也不足为惧,可他对于兵家之事也同样有很高的造诣。魔军本来并不强大,但在他的带领下短短十年他就征服了世界!

只剩下了灵界的一小部分土地。所有反抗他的人都聚集到灵界和他做最后的决战!而最后决战的地点就是夜杀城!可是这座城以前根本就没人听说过!”

阿飞惊道:“连你也没听过?”

秦海涯摇头道:“我也没有,但我知道魔夜一定没有死!”

阿飞更加惊骇:“此话怎讲?”

秦海涯:“当年魔夜亲率五十万大军前往夜杀城,而夜杀城的实力我再清楚不过了。号称百万,其实残兵败将亦不足十万,剩下都是些逃难的老弱妇儒,凭他们

能战胜魔夜强大的魔军,你觉得可能吗?”

阿飞摇头道:“不可能。”接着又道:“那为什么魔夜王子会突然失踪了?眼看着如今魔界沦落至此。”

秦海涯道:“这也正是我始终想不通的地方,那时魔夜一去不复返,魔界一片大乱,一天夜里我的结义兄弟杨暮将我从魔界的大牢救出,为躲避追杀从此

便躲在了这个山洞里再也没有出去过,整整三百年了。”

阿飞道:“魔夜王子不知所终,魔界大乱,究竟还有谁要追杀你们?”

秦海涯:“魔夜的确不知所终,但他手下高手如云,而且对他忠心耿耿,实力最强的要属七剑奴!流风四羽!和天地二臣!

七剑奴是七位用剑的绝顶高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足以仗剑纵横天下,可是在魔夜的面前却只配做一名剑奴。流风四羽是四名擅长法术的

绝顶高手。至于天地二臣是两位常伴魔夜左右的贴身心腹。”

阿飞沉默不语,突然问道:“前辈可曾听说过鬼踵此人?”

秦海涯想了很久才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我想起来了,他是魔夜的一个参将。本是魔夜军中一名执戟死士,因为作战勇猛,对魔夜忠心耿耿,

所以一步步被提拔做了参将。魔夜在用人方面任人唯能,赏罚分明,这一点比起其他尊王盟主都要英明的多。”

可在阿飞和江小白听来却是另一番感慨,多年的盛名原来只是浪得虚名,他们只配做一名执戟郎而已。

秦海涯接着道:“这些年来,魔夜的手下到处追杀我,一年前终于查出当年救我的人就是我的结义兄弟杨暮。杨暮独自率领家人抵抗。”

阿飞道:“结果呢。”其实其实阿飞这句话问的实在是多余,魔夜王子手下高手如此强大,杨暮的结果只有一个!

秦海涯道:“杨暮本是南海龙王任命在此地的海族官员,一年前杨暮遭遇灭门,此地水族无人治理,所以这里就成为一片死海。”

原来是这样所以小沙村村民就捕不到鱼了。

秦海涯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道:“而小沙村村遇到的那条怪鱼就是杨暮!”

众人大吃一惊,江小白怒发冲冠:“果然不愧是魔夜王子的手下,手段果然毒辣,用两条寒冰刺骨的锁链穿过身体日夜受尽折磨后还不算!到最后还将他送

去任人宰割!死无全尸!”

阿飞道:“杨大侠在被送上岸之前就中了白泽血毒,所以那些村民才会一起中毒而死。”

秦海涯道:“的确是这样!”

阿飞道:“他们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若杀杨大侠是因为恩怨,那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村民?”

秦海涯道:“这都是为了我。确切的说是为了我身上隐藏的一个秘密,当年魔夜对我百般折磨也未能从我身上得到这个秘密。他们从杨暮身上得不到我的行

踪,于是横下一条心杀了杨暮,甚至不惜滥杀无辜逼我现身。”

阿飞道:“难道他们认为杀了杨暮和那些无辜的村民就能逼你现身?他们的想法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秦海涯道:“这一点却是很奇怪,这完全不像他们的行事作风,试想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有心替他们报仇。又能有什么实力做到?不过我现在却准备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们。”

这句话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江小白道:“让魔夜王子如此重视的秘密,一定是非同寻常,我想肯定会有很大的好处,你为什么要白白便宜我们呢?”

阿飞苦笑道:“越大的便宜可能也是越大的陷阱,因为等我们知道这秘密以后魔夜王子手下的目标也就换成我们了,对吧?”

秦海涯笑道:“的确如此。”

阿飞笑道:“前辈因为自己无法再去得到这秘密的好处,所以就想借我们的手,可是正如前辈所说,七剑奴等人实力如此惊人,我们实在不敢有觊觎之心。”

阿飞明白,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

秦海涯接道:“所以你想拒绝?”

阿飞笑道:“好像是这样?”

秦海涯笑道:“你恐怕不能拒绝了。”

阿飞笑道:“哦?这又是为什么?”

秦海涯道:“因为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让何勇放出消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凤凰城主阿飞和顽僧江小白得到了秦海涯的秘密。如果你们不知道这秘密,

那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一行人望着何勇,何勇微笑点头,欧阳癫大叫道:“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害我!”

的确,现在他们跟死人也没多大区别了。

阿飞江小白相视一笑:“好吧,看来我们还有机会死的明白一点。”

秦海涯很满意这结果,微笑着说道:“你们可以放心,这个秘密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阿飞苦笑道:“但愿如此,那样也许我们会觉得死的还算划算。”

秦海涯微笑道:“这个秘密就是魔狱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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