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辆白色的依维柯商旅车慢慢的停在路边,一个中年人打开副驾驶门下车,围着车走了一圈,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烟,低下头点燃,走到车前抬脚踩着轮胎,伸腕看了眼手表,把吸了一半的烟一扔,看着车里驾驶座上的司机道:“这老小子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再等他十分钟,他再不来我们就走。”
那司机看眼手机道:“这时候他是不是堵车啊?”
中年人指着宽敞无人的马路道:“我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把交易地点改在这里的,林平,等下你那个没问题吧。”
被换做林平的司机点下头,那中年人面色一缓,深吸一口气踱到车前低头看着山下的景色……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远远的传来,商旅车前的那中年人站起身来,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飞驰而来的一辆悍马,黑色悍马车在距离依维柯二十多米处嘎然而止,一个秃头男子最先跳下车,看着依维柯车上的司机,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这时那个被唤作林平年轻人也走下车来站在中年人的身旁,秃头男子向林平这边走来,“东西呢?”
林平转身拉开依维柯的车门,秃头男子向车内看了一眼,转头冲悍马车点了点头,这时悍马车的后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从左侧先下车,快步走到右侧开门迎下一个穿咖啡色条纹西服的老者,缓缓的向依维柯这边走来。
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凑上去,“马老板,您来了!”
老者正眼也没有看中年男人,继续向车前走去,中年男人毫不在意的跟上,嘴里招呼道:“林平快把灯打开,让马老板好好看看,也给我们掌掌眼。”
林平迅速的打开车顶灯,闪在一旁,灯明显改装过,柔和又不失明亮的灯光洒在车座上一个深褐色木盒上,被唤作马老板的老者慢慢的打开木盒,一个两尺多高的青色双耳花瓶出现在众人眼前,马老板一伸手,他身旁的黑西服男子立即取出副白手套送上去,马老板慢慢的戴好,捧起瓷瓶细细端详,一会儿,他又像主刀医生般伸出手来,黑西服男子马上从口袋里摸出把精致的放大镜送到他手中,良久马老板他才露出一个笑容,把瓷瓶放下,,中年男人上前把马老板请到一旁,林平急忙上前小心的把木盒盖好,关上车门,向马老板走去,刚好听见马老板点头道:“嗯,东西还可以,能拿的出手,”
中年人笑道:“能让马老板满意的东西不多,这个东西我们弄得很辛苦,马老板是不是能再表示下!”
马老板沉吟一下,比出一个手势,“这个数!你觉得如何!”
中年人看了中年人身后的黑西服一眼,一点头道:“成,但我们只要现金,”
黑西服道:“现金我们带的不够,剩下的用支票可以么?”
中年人一瞪眼,回头道:“林平,上车!”
林平立即跑回车上,迅速的打着火,引擎发出轰鸣,马老板一把拉住中年男人,“小老弟,别急啊。”
中年男人道:“马老板,我们之前接触时就说了,我们只收现金,现在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赔本么?还是您老闲心没事的在耍我们哥几个?”
马老板一时间傲气全无,低声道:“今天是结账日,我的人在银行没有取够,这是我的责任,我们现金虽然不够,但我们还是有别的东西替代的,比如金子,你觉得呢?”
中年男人身子一震,“你是说金子?那应该怎么算?”
“就按现在的兑换率算,亏不了你老弟的?”马老板淡淡的笑道。
“好!”中年男人很痛快的点头道。
很快,马老板和中年男人从悍马车那边走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很重的旅行包,中年男人打开车门将那个装有瓷瓶的木盒捧给马老板身后的黑西服,顺手将旅行包扔到车上,快速的上车,马老板打开木盒看了一眼,转身向悍马车走去,这时依维柯商旅车像子弹般快速的驶出去。
马老板回到车上,那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光头男子回头问道:“马大哥,那东西怎么样?”
马老板微笑道:“这两人虽然死认钱,东西还是不错的,是真品,我现在都有些不舍得拿出去了,如果我们运作一下的话,这件东西最少能翻三倍!”
“呵呵!”光头男子摸着自己的秃头笑出声来,“马大哥你的眼光弟兄们都服气的,不管怎么处理我们都没意见!”
马老板微笑着拍了拍身旁的木盒,“不管怎样今天这东西是买值了,小王,这两人你以后可以多些来往,像他们这样有路子弄得这东西的人不多!要是能找到他们的上家就好了!”
“是,”光头男应了一声。
马老板眯眼歇了一会,再次把木盒捧到腿上,轻轻的打开欣赏,蓦地他身子一僵,迅速的把瓷瓶拎起来,转着看了一圈,急吼一声,“停车,掉头!”
光头男嘎的一声把车刹在路中间,“怎么了?”他回头问道。
马老板指着手里的瓷瓶,“快去追他们,我们上当了,这是个复制品!”
悍马轰着引擎,原地掉头,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般咆哮着冲向远方……
而此刻那中年男人和林平却坐在了一辆黑色桑塔纳里,慢慢的行走在车龙里,驾驶桑塔纳的是一个瘦弱皮肤较黑的年轻人,中年男人打开座位上放置的一个木盒,仔细端详了一番里面的瓷瓶后,笑眯眯的盖上盒子,拍了一下驾驶员肩膀,“小胡,做的不错,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平有些兴奋的搓着手道:“干爸,我们是不是该那个了?”中年男人笑了一下,“就你急,少不了你们的!”说着他把那旅行包拽拉到手边,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开车的小胡一分神,险些追尾。
中年男人看了小胡一眼,没有说什么,慢慢的把钱分成三份,最后示意小胡在一个僻静的小胡同口停了车,几分钟后,中年男人和林平各自拎着一个旅行袋下了车,小胡摇下车窗道:“你们去哪里,我送你们去啊!”
中年男人直指前方的大酒店,然后挥挥手,小胡发动了车向远处开去,中年男人和林平走到大酒店门口,中年男人看看四周,忽然拉住林平钻进了一辆刚送客来的出租里,林平犹豫一下没有问出声来。
出租车停在几个街区外的一个酒店门口,林平见四周无人才问道:“干爸,你是不是还在防着那个小胡么”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抬步向酒店走去,摸出张身份证开了间房。林平也只好闭上嘴跟他坐电梯上楼去。
进入房间,中年男人没有整理行李,先走到窗台边撩帘向外张望一番,才坐在床上,看着正翻弄旅行袋的林平,笑道:“不用检查了,这两个袋子是我买的,马正德给的那个我换给小胡了!”
林平直起腰来:“干爸,你为什么不相信小胡呢,他跟我们这两年,我觉得他没有什么可疑的?”
中年男人看着林平道:“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我也不例外!”
林平苦笑一声,中年男人继续道:“想活的长命就必须记住这句话!”
林平微微颔首,忽然转身扑到门口,飞快的拧开门,只见一个服务员有些惊慌的拍下胸口,“请问你们房间需要被褥么?”
林平摇摇头,那个服务员便急匆匆的走开了。林平关上门,中年男人躺在床上随口问道:“什么事?”
林平道:“那个一楼的女服务员,她问我们需要被褥么?”
中年男人一怔,起身打开身边的柜子,林平低头一看,只见里面有满满的两套被褥,还有毯子,林平道:“这里不有么,那女人还问什么?”
中年男人“咣”的一声关上柜门,沉声道:“这里不安全,我们走!”
话音刚落,林平连旅行包都没有收,蹭的一步便跑出去了,中年男人摇摇头,起身收拾行李,一会儿林平再次跑回来,还推了一辆车,酒店的客服清洁车,林平扔给中年男人一件蓝色工作服,“干爸,我们走。”
中年男人和林平把装钱的袋子扔到车里换上衣服推车出去,两人刚走过走廊的拐弯,便见电梯门打开,五个人快步跑出来,有一个手里还拿着个电击器,林平和中年男人低下头推着车子慢慢从他们身旁经过,那五个人向林平他们出来的房间跑去,在门口停下商量了一下,才拿着门卡开门冲进去,等他们大呼小叫的跑出来酒店大门时,林平和中年男人已经坐进一辆出租车刚刚驶离了酒店。
出租车慢慢的停在路旁,林平在车内透过车玻璃向外望去,只见前边挤满了路人,在人缝里隐约可见前边停着几辆警车,中年男人叹息一声,“走吧!”出租车继续向前驶去,看着还向人群中张望的林平,中年男人拍拍林平的肩膀,轻声道:“算了别看了,小胡折了!”林平抿着嘴,使劲的捶了下手心。
某银行门口,林平匆匆的走出门来,中年男人走下出租车迎上去,“怎么样?”
林平递过一把钥匙和一个信封,“都已经存到保险箱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你收着吧,把那东西都记住了然后毁了。”
林平点点头,把东西收好,中年男人看着林平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你照我们之前定的C计划回去,等下把那个手机卡装好,若是我打那个号找你,就证明我折了,你就赶紧去找你兰姨……”
林平拦住中年男人的话头,“干爸,你不和我一起走么?”
中年男人摇摇头,林平追问道:“那你去那里?”
中年男人拍拍一直抓在手里的提包,“我要把这个安置好。”
林平道:“我们也把它锁进保险箱好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我们的目标都是罪有应得的,那个老周是个好人,我们不能害他!你走吧!”
“可是?”
“闭嘴,走!”中年男人瞪眼道。
林平走开几步,回过头见中年男人头也不回的坐进出租车,快速的向前驶去……
林平绕着长途汽车站走了两圈,果然留意到了两个经常上车下车的两个年轻人,林平远远的吊上他们,看着他们再次走上一辆车,从车窗里看到他们慢慢的巡视过车座上的旅客,然后慢慢的走下车来,看到这里林平立即掉头远去……
半个多月后,林平满身尘土的走上了苦荞山上的石鹅寨,看着周围熟悉的山石草树,林平长出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看着上面的通信记录,林平忽然飞快的在石子路上飞奔起来,连有些张口的鞋进去了几个石子也不在乎了!他跑到村子东角一栋木屋前,缓缓的站立,看着在门口正弯腰取水的一个长发妇人,那长发妇人似乎感觉到了,蓦地转过身来,看着林平目光中露出欣喜的笑意,可当她看清林平的样子和他独自一人后长发妇人身子一晃,颤声道:“小林,他呢?”
林平嘴唇嗫嚅两下,长发妇人手一松那个木桶咣当摔在地上,水咕噜着流在地上……
长发妇人叹息一声,低下头去,林平慢慢走上前去,“干娘,对不起。”
长发妇人抬起头,淡然一笑,“现在我终于不担心他会横死在街头了。”
林平取出一枚钥匙,“干娘,这是干爸和我的保险箱钥匙,干爸说这些钱给村寨里修路足够了。”
长发妇人接过钥匙,“修路,修好了路好让那些男人都跑出去么?”
林平道:“不管路好路歹,想出去的人是拦不住的,想留下的人也是打也打不走!”
长发妇人看着林平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林平道:“我想留下,继续骑着马贩那些日用品。”
长发妇人点点头,“行,那你看家,我去看看他。”
林平看着大胡子舒马赫:“想不到你会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么?在他们的描述中你应该是那种穿着宫廷正装,戴宽边帽手握礼杖特别文雅特别有气质的那种人,可现在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好像那种混迹与那些低层酒吧的那种酒鬼。”
舒马赫听完林平的话,不怒反笑,“在十几年前我也许是你说的那种样子的,可现在么……你再大上十几岁就能体会了。”
林平犹豫一下道:“我听说你出入王宫很容易。”
舒马赫警惕的看着林平,:“你想干什么?”
林平恳求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觐见我王陛下,关系到很多人命的事?”
舒马赫摇头道:“我一生中最怕的就是这种麻烦,你以为我若是真能随心所欲的带任何人进去,那国王陛下会像现在这样相信我么?”
林平摊开手耸耸肩,:“那算了,就当我没有说过。”
舒马特见状又续道:“对外人我是那么做的,要是对自己人我也许会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