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奶奶，您就帮帮我吧。我知道只有您能摘下来。我见到您给刘大姐摘果子了。”刘萍终于亮出了杀手锏。福奶奶对此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吃惊。第一，她已经听到人们对刘大姐婆婆吃了仙果后的议论；第二，刘萍是记者，记者什么事不知道啊！“奶奶，您今天如果不帮我，我就不走了。”刘萍说着，把眼皮儿一耷拉，抄起两只手在桌边一靠：今天不生癣生疮，只生赖了。这可真有点让福奶奶作难了。有个人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刘萍如果认起真来，将她知道的有关啾啾的事都撂出来，那还真是个问题。“也许就是让他们研究，也未必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福奶奶习惯地想看看啾啾的反应，啾啾很平静，没有一点躁动不安的表现。“应该是安全的。”福奶奶想。
“好好，奶奶就帮你立一功吧。咱把丑话说到前头，奶奶要是摘不下来，你可不准埋怨。”刘萍听了这话，脸上立即多云转晴。“那咱们现在就去吧。我怕夜长梦多，您老一会又改变主意了，我不就白忙了。”说着话，刘萍已经走到了门口，还催福奶奶快点。
看着刘萍猴急的样子，福奶奶笑着摇了摇头。福奶奶不急，她慢条斯理地洗脸、换衣，每次出门的福奶奶，都要给人一个精神矍铄的印象。“福奶奶，您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吧！”刘萍注视着梳洗打扮的福奶奶，不无羡慕地说。“我到您这个年龄，如果还能保持您这样的风度气质，我就高兴死了。”刘萍一点也没有夸张，这正是她现在真实的感觉。“你的嘴上抹蜜了。”福奶奶虽然想矜持一点，还是没忍住笑意。如果不是刘萍急着出去，福奶奶倒是不介意让她翻翻自己年轻时的相册。那是很值得骄傲的一页呢。
其实福奶奶之所以同意送给刘萍几个果子，她还另有想法。虽说自己品尝了仙果，感觉非常好，刘大姐的婆婆，更不用说了。但这些槐果的成分和营养价值究竟怎样，没有科学的数据来支持，谁也说不准。她想给自己一个清楚明白。也许，还能堵一堵流言蜚语的口。
“刘萍，你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坐坐？”老赵知道刘萍来找福奶奶，两家离得实在太近了。他也能对刘萍的来意猜个八九不离十，但俗话怎么说的：猜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所以，他有意出来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只是表示对采访过自己的记者的一个尊重而已，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呢！
刘萍熟人般地和老赵招呼了一下，就挽着福奶奶的胳膊出去了。这多少让老赵有点眼气。刘萍打开车门，让福奶奶坐到后边：“啾啾呢？”她回过身来向高处望去。“你别管它了，它比你熟。”说到这儿，福奶奶突然顿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说漏嘴了。“福奶奶，我再约个人好吗？”刘萍在这耍了个花招。她害怕福奶奶不让欧阳一起去，等到福奶奶坐到车里她才说。“随你便吧！”福奶奶心里明镜似的，但事已至此，就不想多说了。
刘萍开上车向西奔驰而去。欧阳本来就是随时待命的，自然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载上欧阳，车又向北开去。一路上，便见一拨一拨的人，有往北去的，也有从北边回来的。刘萍是个细心的人，她注意到，从北边回来的人脸上明显表露出来的失望，还有人边走边争论着。“这是怎么回事呢？”但时间很短，她还没找出答案，就到城墙根了。
三人一下车，就往槐树林边走。一位从那边过来的大妈见状，就停下脚步对他们说：“别急，什么稀罕也没有。说是结果子，我就不信，一来看，果然，除了树叶，什么也没见到。但确实有点香。俗话说，看景不如听景，真是一点也不错……”这位好说话的大妈还想多发表点议论，可她没注意到，三个人的神情都变了。福奶奶是还没有听完就急急忙忙走过去了。“糟了”！一见到那九棵槐树，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呼。九棵槐树，虽然比起其他槐树显得枝繁叶茂，并且连一片黄叶也没有，但原来一树数不清的果子，这会儿是一个也不见了。
福奶奶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围着九棵槐树转了好几圈，一双眼睛在枝叶中搜索着，但的的确确是没有一个果子。福奶奶的第一反应是生气：谁这么不讲公德，把这么多的果子全给摘走了。她很想将这句话喊出来，她觉得这一刻气已经涌满了整个胸膛。她的第二反应是惊奇，因为她知道，除了啾啾，是没有人能摘走果子的，因此，她对眼前的一切还存有疑虑。刘萍的反应是目瞪口呆。嘴张开就合不上了。在这一瞬间，她来不及想别的，只是想要把随意摘果子的人查出来，绳之以法。很少皱起的眉头这会皱得很深，她用探询的目光询问欧阳。欧阳现在只想看看树上有没有幸免于难的果子，哪怕给他留一两个做研究用也好。可他的目光在几棵树上扫了好几遍，也没发现漏网之“果”。他此时真是失望到了极点。一个研究者，失去了自己的研究对象，真像一个要冲锋的战士手中没了枪一样。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谁都不想说话。城墙边这会儿很静，只听见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
忽然他们听到了几声鸟鸣，正是啾啾飞过来了。见福奶奶一脸的伤心，啾啾似乎有点于心不忍。它先是飞到福奶奶肩上，摆动它的小脑袋，贴在福奶奶的脸颊上，安慰她，然后，它又振翅高飞，嘴里发出高昂的叫声。随着它的叫声，万千只鸟不知一下子从哪里冒了出来，五颜六色、争奇斗艳，它们的鸣叫声汇在一起，竟组成了一首很壮美的交响乐。让刘萍和欧阳沉醉其中。虽然他俩对音乐都是门外汉，但这首乐曲中所表达的美丽、乐观、向上的感情，他们非常容易的就体会到了。在这一刻，什么采访、什么研究，他们都忘记了，只是眯起眼睛，品味着音乐带来的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