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渐行远，初入天国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萧子寒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着呆。六个孩子，先被司马啸逼得离家，然后被逼得离国，真的挺残酷的。可是谁又能改变得了呢？
窗外的月亮，已经不再是神元帝国的月亮了。此时的它，应该属于晋国建元元年十一月卅日，是晋炀帝司马啸的月亮。
转眼之间，已经是冬季了。
这夜，天空下了一整晚的大雪。
萧子寒辗转反侧，于是索性站起身来，提着自己的双剑，走到院子中坐一会。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赵衡的轻喝。
“子寒，你也没睡啊。”
“嗯，睡不着。”
“睡不着？谁能睡得着？”两人谈话之际，尉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尉迟，你也没睡啊！”
“睡个***看着就要背井离乡了还有心情睡觉？”
“也好，咱们哥三个去外面呆一会。”
······
就在萧子寒三个人刚刚开门的时候，对面的屋内。
“姐姐，姐姐？”
“小音？干什么？”
“姐姐我睡不着，出去呆一会吧。”
“嗯，也好，反正我也睡不着。”
“唉？你们要出去啊！带我一个！”
说着，三个女孩子推门而出。
六个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不约而同地走出房门，迎接这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尉迟和叶影，秦音和秦雪，萧子寒和赵衡，两两坐在屋檐之下。白色的雪从月霜中划过，将时间划出一道道裂痕。不知不觉之间，曾经还盛开着的鲜艳的花草，转瞬已经被大雪埋葬。
当年黑月帝国灭亡的时候，黑月帝国连下三天大雪，以示亡国之痛。谁料想，斗转星移之后，神元帝国也步了它的后尘。
萧子寒轻轻地摩挲着手上的双剑，仔细端详着手腕上那淡蓝色的手镯，偶尔向秦音一撇，露出沉醉的微笑。
秦音和秦雪都安静的坐在屋檐之下，双手环抱着膝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凝望这深蓝色的夜空。飘飘而下的雪，不知道会不会让她们想起自己已经失去的亲人。
片刻，秦雪横着一根短笛，缓缓地吹奏着。
秦音也拿出那张琴，弹奏起来。声音低沉婉转，却不是那《乱星》。
叶影拉着尉迟的手，不断地将冰元素在手中聚散。尉迟也在指尖凝结了一道星芒，在地上画着什么。
赵衡呢？他拿出了一本书，缓缓地念。
书的名字，没有。只是依稀可以听出，这是一本诗书。
三种声音，带着千万种思绪，在天地之间随着雪花流转回环。天幕之下，明月当空。乌云遮住了星的光芒，却遮不住月亮。一琴，一笛，一首简单的诗，仿佛勾勒出了当年的神元帝国。
而如今，他们又身在何处？
······
第二天一大早，颜麓急匆匆地跑到了几个人住的地方。
可是，昨晚一宿，六个人都没有回屋。此时，除了女孩子们还好点，另外的三个家伙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横七竖八地像被人放倒了一样在地上扭来扭曲，还带着响亮的呼噜声。
幸好此时是早上，加上大战刚刚结束还没几天，将军府后院基本没人来。不然的话，估计几位早就被当成精神病拉出去了。
“好你们几个臭小子！有屋子不睡，跑到外面来挨冻。你看看你们，都快被雪埋上了。赶紧起来，快起来，有消息了！”
三个家伙艰难地从雪地里爬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雪，迷迷糊糊地看着颜麓。
“唉！”颜麓长叹一声，带着六个人去了将军府的正厅。
诺大一个将军府，此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颜麓解释说，这是为了保证六个人的隐秘，找了个理由把他们都支开了。
颜麓走到桌子前面，噗啦一声展开一幅地图，抬起头，示意六个人到地图旁边来。
颜麓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小的标记点，说：“这里曾经是天国的一个小村庄。不过被天之翼轰炸敌军的时候给摧毁了。可以保证，这个小村里的活人一个都没有。你们呢，可以装作是这个小村中幸存的孩子，没人可以查得到你们的来历。”
“今天晚上，我会派一千天之翼和三架鹰隼空袭天国在边境的部队。借此机会，我会将你们几个人送到这个村子。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我这里有些钱和衣物，你们就一起带走把。记住，一定要装成一副逃难的样子，切记不可被人发现。”
“嗯。”六个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强忍住要涌出的泪。1
颜麓看着孩子们的脸颊，心中也充满了不舍。可是，就算是有再多的感情，也不能用他们的性命来当做司马啸的赌注。
······
是夜，散弦城外。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漫天的雪花，从下弦月上飘然落下。蓝黑色的天幕下没有一点光。那月亮在乌云之中时隐时现，偷偷窥探着它身下的大地。
天上，一千多架天之翼蝗虫一般地向散弦方向飞来。
骤然，有六架天之翼向地面俯冲下来。依稀可以看见，这六架天之翼的背上，隐隐约约有六道人影。
萧子寒的衣角已经被风撕裂了，稚嫩的脸颊和阴阳两色的发梢上也挂满了白霜。正值冬季，即使天之翼飞得再慢，也敌不过那呼啸的风。
透过皑皑白雪，萧子寒看清了那村庄的状况。
怎一个惨字了得！
依稀可以看出，这小村昔日的美丽。小村周围那已经化成焦灰的树木曾经应该是何等的葱茏？参差的房屋废墟，被烧成焦黑的小路曾经又应该是多么安详！这里，本就不应该是这幅摸样。
如果不是异族入侵，整个大陆都不应该是这幅摸样。
那六架天之翼的驾驶员，选择了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掠地而过。萧子寒等人也就顺势跳了下去，翻了几个跟头之后站在了一棵烧成灰烬的树旁。
看着那六架天之翼远去的背影被雪幕遮盖，众人的心中不禁又泛起了酸酸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谁都没有哭。
萧子寒向前走了两步，握了握手里的剑，说：“罢了，走吧。”
身后的五个人点了点头，跟着萧子寒漫无目的地向黑暗中走去。
他们，再也不是帝国的公子公主，而是一个无名小村之中幸存的无名的孩子们。
他们，需要在这乱世之中学会坚强。
他们，或许不会知道。这一走，他们永远都失去了家，永远永远。
即使亲人还在。
身前，是异族。身后，是晋国，是司马啸。身下，是烧焦的土地。身上，是未知的命运。
萧子寒不会知道，十几年之后，他，会在一个无名的山上，看着翻滚的海，是什么样的悲伤。
那时的他，对一切都没有了感觉。哪怕人类已经打进了神界，哪怕另外两个异族已经俯首称臣，哪怕他成为了史无前例的让众神惧怕的半神。他的心，也就像这夜的雪，飘飘在天地之间，瀚海之上，没有依靠。
片刻之后，散弦城方向烧破天际的烈火轰然映入了萧子寒等人的眼帘。
颜麓，果然深藏不露。
怕就怕这样的人。萧子寒可以看见，他，未来就是司马啸的心腹大患。
突然，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叶影说道：“子寒，我看我们还是去月城吧。”
“哦？为什么啊？”
叶影说道：“我在皇宫的时候，我就常常偷哥哥的情报看。所以，我对天国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听到这里，尉迟也来了兴致，说：“想不到堂堂公主殿下，竟然偷皇帝陛下的文件。那你说说，你对天国怎么个了解？”
叶影一听，胸脯一挺，说：“天国嘛，自然有三大种族喽！这个帝国人都知道。天国的三大种族相处比较不错，不过就地位来说，精灵族要比其他两组高一点。折翼天使族和类人族的地位差不多。在天国的城市内，每年几乎都会举行招募，召集各族的后起之秀组成一些特殊的小队，在三国境内执行秘密任务。小队人数不等，少的只有三四个，多的有二十余人。他们一般都只负责刺探情报，很少直接介入战场。帝国不知道剿灭了多少个这样的小分队，但是却总也清剿不干净。哥哥曾经统计了一下，帝国泄露的情报有百分之六七十是他们盗走的。所以，成为这种小队是很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里，赵衡笑了笑，说：“我可不这么认为。”
叶影惊讶地一挑眉：“哦？”
赵衡说：“我觉得，成为这种小队势必会冒很大的风险。我有一个计划，如果我们能够借刀杀人，利用天国的力量摧毁司马啸的势力，然后会和陛下的军队里应外合击破天国大军。我们必定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萧子寒点头，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如果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就必须要在天国建立一支军队。如果想要拥有军队，那就必须要在天国高层占据一席之地。这才是最难办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各位，不如听秦音一言，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