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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针渡命 邙岈认主

“夫君放心,汐儿已经被我送到安全的地方。”看着月潮生疑问的神色,铃音花哭道。

月潮生用力点了点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缓慢站起身来,又急:“音花,速速护送二尊离开。”

铃音花心中却悲郁不已,怎么也不愿离开,因她知道,这一去,只怕就是诀别。

月潮生双目射出神圣的光芒:“音花,我知道你不愿弃我而去,然而天道必然公正,今日我舍身忘死,真灵却永不泯灭。而世间众生,又有多少生死离别。音花,水木二尊是我大荒的将来,不必将我的生死介怀于心,因为我已经看到大荒和平来临的曙光!”

铃音花沉默,只见她的热泪顺着眼眶一串一串地落下,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从来正道是沧桑,若果没有牺牲,何以完成天道赋予的使命!

她挟起二尊,登上雪羽鹤,想要逃离此地,两人对视一眼,却变成难得的笑容,犹如晨光照耀的雨后初霁。

水澈心中却是大为急切,如果两尊生还,他的阴谋就会败露,不由地迸发出更强的力量,口中更是大呼:“木桓、水玄,留下性命!”

月潮生横剑拦在水澈跟前,给这次逃亡争取时间。

风声瑟瑟吹起,一时间充满了悲壮的意味。

铃音花强忍着眼泪,一路驾鹤飞行,来到了这九嶷山山壁间的一座山洞中。

此时,水木二尊已然渐渐醒转,她将二尊好好安置,斜倚在石壁前,凝神寻思片刻,心中明了。却听得水尊道:“木桓,我水族上下可给你害惨了。”

木尊道:“彼此彼此,那叛徒不是出自你水族?”

水尊巍然长叹:“木桓,那月潮生也是我族天纵之材,今日他舍身救我二人性命,却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你可明白我为何不容许你与花遥的爱情?”

他望向木尊,却见木尊沉思了片刻,却是一片茫然,摇头长叹道:“炎帝飞升距今已经千年,预言之期已然来到,那时我水族人都反对此事,我总不能在这当儿再挑起战事。”

木尊听罢,落泪不语。

这时,却见洞中跑出一个孩子,口道:“母亲,父亲怎么没有回来?”

他尚且不知道山顶上发生的一切,只道是外出游侠去了。

铃音花潸然泪下,心中想要隐瞒,终是没法,只得将前因细说了一遍。

月汐咋听之下,如遭雷击,眼神瞬间变得隐忍而迷茫,呆呆地说不出话了。

水木二尊却是大惊失色,皆语无伦次道:“这少年!快快!快来我身边。”

月汐心中虽痛心无比,然而对水木二尊却有一种奇妙的亲近感,依言来到二尊身边。水尊轻轻用手抚摩他的手指骨节,惊喜更甚,情不自禁激动道:“泰皇在上,水玄不才,但今日水木二人能见到这旷世卓绝的根骨,却已经明白炎帝的预言,我俩愿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木尊明白,水尊是在用摸骨的相术在看这少年的天分,一试之下,知道这少年将引导这个时代的未来,心中怎能不惊喜交集。

月汐茫然,不明所以,只听得水尊又道:“木桓,我二人也只剩四十年功力,不如尽数灌入这孩子体内,并将我两族族谱传给他,不知你意下如何?”

自古以来,七族至高无上的术法,就是这七族的族谱,和散落各地的四神器,是大荒亘古以来的最高法术法器。木尊亦知此人是真正旷古烁今的天资,忙点头称是。

水尊面向铃音花道:音花侄女,我们两族虽然争战数千年,还请你不计前嫌,你与我水族神官所生这孩子,就是我大荒七族的未来!我衣袋中有金针数枚,长短不一,烦请你尽数取出。”

铃音花乍听之下,觉得今日的经历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依言取出金针,递到了水尊手中。

从月潮生挺身而出到这时,业已过了半日有余,此时山洞外星群闪烁,夜色静谧无比。

自古就有传言——能见三皇坐星者,德合万世太平。此刻月汐茫茫然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抬眼望天,果然见到三人投影于闪烁星群中,只是他并不着意,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身体忽然传来一阵疼痛的感觉,水尊在他身体抚摩了许久,轻轻按住他跳动的一个位置,说道:“此处名为阿是穴,是人体经穴中时刻游移的穴位,也是与天地呼应的一穴,我今日循经取穴,暂将你的天数定住,要你承接我俩这数十年的修为。”

金针的另一端,水尊轮换刺进自己的会阴、百会、天台、气海等穴,金光流动,水尊的神髓沿着金针源源不绝地流进月汐的身体。同样,在木尊的身体中依法施为。

月汐的身体中,澎湃的力量有如九天飞翔的苍龙如体般无穷无尽。而二尊犹如枯败的树枝,渐渐失去了力量,无力地倒在地上。

木尊手中举着两本厚厚的书谱,还有一册大荒地图,道:我俩已油尽灯枯,今后的路,你还要自己走下去,你驾上雪羽鹤,去天音谷去找万世通,他会给你帮助。”

月汐亲见这二人行将离去,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悲痛,昏沉沉地倒在地上,闭起了双眼。

木尊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地方——那一年,他轻执酒樽,看到他舞动的身影,宛如纷飞的蝴蝶,宛如飞舞的烛火,光影灵动闪耀,却掩不住他曼妙的身姿。

他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留不住她,可是却因为一个蓦然回首的眼神,而倾尽一生的所求。

这就是他,永远无法预见、永远无法得到的爱!

如果还有来生的话,他还是在那里等待,他还是在四目对视中一见倾情。

那样,他遍记起那是她了。

只是下一次,他一定要用尽最大的力量,也要保护她,给她想要的幸福,不要再让他一个人静静离开。

他泪如雨下,望了望水尊充满希翼的眼神,轻轻闭起了眼睛。

最终,他的嘴唇翕动,留下了最后的话语——花遥,若有来生,一见不疑。

月汐醒来的时候,铃音花却已经不在山洞中,他突遭如此打击,一日之间,唯一的两个亲人生死未卜,心中不由一片惶然,茫然间,扬首四顾,却始终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

也是这月汐心念坚定,强行压制住心神之后,忽然灵光一现——他曾听父母说起,这世间惟有万世通学究天人,能知过去未来的变数。心念电转之下,决意去寻那万世通,问明父母的去处,然而他坚信,父亲与母亲正义凛然,必不至于死于宵小之手。

雪羽鹤几声长戾,月汐手握着两族族谱,转瞬间消失在了长空深处。

长夜将近,新的一天将要来临,朝阳在黑暗中沉寂已久,也欲喷薄而出,曙光照彻九嶷山,照彻大荒的每个角落!

月汐平日里不甚外出,也只在九嶷山的村落中少有活动,这时展开地图,却发现大荒比他想象中还要广袤。

大荒地势复杂,有东南西北四海环绕四方,内陆中有丘陵、有沼泽、有盆地、有高山、有平原、有沙漠、有岛屿,中间有三条河流横贯南北,分为淮河、渭河、黑水河。七族领地分列三河沿岸,淮河以南的干流处,为水族,雨量充足,土壤湿润,领地虽小,但人口众多;除干流处,多是沙漠,为木族领地,虽生于不毛之地,但领地广阔,人群多为散居;淮合以北,渭河以南,又有金、火二族,地处平原,土地繁茂,人群生活水平相对较高;其余日、月、土族分列黑水河两岸,多为盆地、沼泽,偶有森林、高山,风景如画。而九嶷山却地处大荒的边缘,濒临北海。传说,只要跨过四海,就可以抵达传说之地。而万世通就隐居在黑水河畔,只要飞越土族领地,就可以找到答案。

月汐对这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向往,雪羽鹤似乎通灵一般,双翼起伏,凌空滑翔,转眼就飞向长空。

半晌,又厉声道:“你可是金族的奸细,潜入我族,意图不轨?”

月汐微微吃惊,慌忙道:“我不是,我不是。。”

这时月汐是初入大荒,一点阅历全无,心中只是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本来这二人一见如故,心中都有些朦胧的感觉,只是这几日金族大举来犯,土族正在严加防备中,这少女也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也不及细想,只道月汐给她撞破,说不出话来了。

“恶贼,还敢狡辩!”但见那白衣女子一声娇叱,袖中划出一管玉箫,莹莹地泛着青光,其中一道溢出,径直射向月汐。

月汐从其父那里略学过几年,这时忽见危险飞至,连忙凝出一枚光球,双手一横,呈宝瓶状,与那道飞至的青光对垒,堪堪避过了危险。月汐对这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向往,雪羽鹤似乎通灵一般,双翼起伏,凌空滑翔,转眼就飞向长空。刚刚飞入土族的领地,却听得号角连天,无数箭矢宛如蝗虫般飞向月汐。月汐慌忙闪避,却见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女,正在对面的高空中,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那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着一件白色的细袍,背上还裹着一条红色披风,鼻翼尖挺,略略向上翘起,唇若抹朱般鲜红,整张脸都如同白玉一样通透无暇,最出奇的是那双眼睛,漆黑亮洌,宛如黑色水钻,闪烁着迷朦的光芒。此刻,一轮红日的光明洒在她的额角上,她的容颜染上了一层烫金色,深深烙印在月汐的心中。

月汐为那永恒得像是女神的美丽所惊悸,一时间呆呆不语。

那少女轻启朱唇,容颜却波澜不惊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土族领地?”

见对方支支吾吾,并未答话,心中顿时犹疑不定。恰逢近日水族进犯,奸细众多,不免有些提防之意,扬起玉箫,飞出一道剑气,直逼月汐身边。

月汐那里预料会如此,慌忙中只好使出其父教他的水族灵系术法。

那女子不料此招未能奏效,惊奇不已,又将那玉箫横在嘴边,呜呜咽咽地吹着,飞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就像刚刚的飞蝗一样,迅速在天宇间扫射。

月汐这时心神恍惚,只是强忍哭意,这少女的弄箫的声音,几如铃音花一般。

眼见这一道道青光就要射中自己,这月汐慌忙间又想起其母教的法术,连忙使出来,再一次躲过危险。

那少女却是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明了,柔声问道:“你可是月潮生和铃音花之子?”

月汐茫然,只是点了点头。

那少女刚刚见月汐使出一招水族灵系的法术,已然心中怀疑。这时又是一招火族祭天的法术,世间独那二人之子,有这般本领,却再没有例外了。

这时,忽听得远方传来人声:“姬瑶巫女,我来助你一同打败奸细。”

这姬瑶头也不回,只是冲月汐轻眨了一下眼睛:“此地不宜久留,长话短说,快跟我走,我送你回家。”说完,就去拉月汐的手,一同离开。

两人在空中滑翔许久,来到土族边境的一条溪流边。这时已日近晌午,距离昨日两尊决斗,已过去足足一日。

方当落地,那少女忽地沉声道:“你此番前来,到底是何目的?”

月汐少不经事,只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那少女越听越惊,及听到水木二尊已然身殒,更是惊骇非常。但见得月汐所说合乎情理,不似作伪,又见雪羽鹤在其身边,几乎落下眼泪。

她心中暗暗思忖:“水木二尊乃我大荒中流砥柱,如今乍然离世,只怕有是一场腥风血雨。我土族已饱经战乱,为何和平仍未来临?这孩子父母皆是盖世英雄,又不知去向,只好将其留在身边。见其言词,聪明绝顶,来日必有一番遇合,又绝非奸佞小人,可爱非常,已决意将他留在身边,保护他。”

她想到月汐时,茫茫然竟有一丝温暖,在内心中生根,眉目轻眨间,却不明所以地变得些微愉悦起来。

当下长声而叹,又扁了扁嘴,皱眉佯装凝重,道:“月汐,此去黑水寻那万事通,路途遥远,却不知你住在何处?”

月汐茫然,心中悲郁非常,对未来没了计较,就一个劲地哭了起来。

少女心中郁闷不已,叹息了一声,就心软了,开口道:“别哭,我是土族巫女姬瑶,你可信得过我?不如就先住在我土族。”

月汐听了,暗想:“这土族姐姐如此好看,就像我娘亲的箫声,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只是月汐心中见了少女,总有些紧张,一时间尚未想到如何回答。

少女看到月汐的泪水依然挂在眼角,长长的睫毛湿润润的,心中更是爱怜。不知怎么,就有更多想要照顾他的冲动,又道:“不如你我今后就以姐弟相称,你可愿意。”

月汐沉寂了哭声,抽噎着点了点头。

少女拉着月汐的手,走进小溪旁的小屋,木制的地板上泛着古韵,一床鲜绿的被褥,然而吸引月汐的,是一个巨大的炉鼎。

少女看了看月汐惊异的神色,正色道:“此乃我土族的巫鼎,昔年炎帝取天阙神山上息土之精所制。而我年幼之时,在土族分水河畔见天现陨石,将那陨石投于炉中,直练过了这么些年,今日,我且开启炉鼎,给你一件防身的利器!”

少女双手结宝瓶印,承天殷殷之光,其色呈褐,内含土之精气,孕化万物之意。融入了炉鼎当中。只见炉顶轻轻开启,一柄翠色的长剑缓缓升起,离开炉火时色尚橙红,环绕几圈,写意地滑翔几圈,悠然飞出,爆发出璀璨的光华,剑芒疯似飞涨,剑气满屋缭绕,只把这正午的阳光掩盖,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翠色的光芒中。

此剑剑长三尺三寸,剑柄呈月牙状,通体澄翠,毫无瑕疵。一经飞出,立时带着一股无法压抑的英气,自古卓品呈王霸之气,逸品呈腾流之意,此剑之英气犹如天纵地横之概貌,更似日月交合之标格,煞是引人入胜。

少女手结九字真言大印式,暂压其剑气,道:“汐弟,此剑择主,只认天纵英才为主。快引精血注入剑中,看看你与此剑有无缘分!”

月汐刚觉得礼物太贵重,少女就猜到他心中想法,又道:“此剑在炉中淬炼日长,只等合适的主人,你骨骼惊奇,纵使是别人,那也收伏不了。”

月汐还在犹豫,少女的印式已然衰弱,只是一个劲道:“快.”他心中没法,只好割开掌心,将精血注入剑中。

长剑“嗡嗡”剑鸣,顿时收了剑势,在天空飞旋了几下,就环绕在月汐身边,轻轻打着转。剑柄处精血红光一闪,轻轻落到了地面上。

这时,姬瑶的手中风铃忽地摇晃不已,慌忙道:“汐弟不可稍安勿躁,土族集会,姐姐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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