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琳便也带着贺礼亲自登府,高长恭知道是因为卢潜昨天的捷足先登,让王琳不得不来探探风。
两人分宾主落座没有多久,王琳就当先说道:“昨日殿下得朝廷封赏,下官本当昨日便来恭贺。可是下官在这寿春,也没有什么亲朋故友,消息不通,以致下官今日方才得知。下官怠慢之处,还望殿下海涵。”高长恭笑道:“无妨,又不是甚大事,王大人不必在意。”王琳接着说道:“对于殿下来说,再小的事,对下官来说也是大事。下官对殿下善战之事,原还以为是旁人以讹传讹,现下方才知道是下官错了。古语有云:上兵伐谋。看殿下谈笑之间,便叫我大齐在南朝凭添一军。想下官当年带甲十万,却因下官失策被付之一炬。不知殿下下一步准备如何走?”高长恭笑道:“王大人当年不过一时之失,何必在意。他日与孤一同再战,必能有成。现下王大人只需*练甲士,磨砺兵器,静待时机便可。”
王琳问道:“只需静待?”高长恭点头道:“只需静待。”王琳再次尝试道:“不如让下官出兵骚扰南朝,也可减周迪部之压力。”高长恭摇头道:“无需如此,以周迪之能,这点压力不必在意。况且没有压力,如何练出一只善战之兵?王大人安心练兵即可。对了,还有一事需王大人去办。”王琳当即应道:“殿下吩咐,下官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高长恭笑道:“不用王大人赴汤蹈火,孤这几日听南边打探到消息,王大人的旧部任忠现任豫宁太守、刘广德任豫章太守,正好在周迪部身侧。王大人可否在中间牵线搭桥,也好让他们连成一片,待日后时机到来,可以相互策应。”
王琳点头道:“殿下放心,此事交由下官,下官必定尽心竭力。”高长恭紧接着说道:“另外,这巴山太守萧摩诃,颇有勇力。当初归附侯安都,侯安都待其甚厚,可是侯安都持功自傲,引文帝猜忌,被文帝赐死。可以以此为契,拉拢此人,有此人为先锋,当势不可挡!”王琳叹服道:“想不到殿下来寿春这才多久,就对南朝局势如此明了,下官真是佩服之至。”高长恭笑道:“王大人先前说在寿春没有亲朋故友,王大人若愿意,可以多来孤这里坐坐,孤的大门永远为王大人打开。”王琳说道:“下官多谢殿下抬举。下官来日必定多有叨扰,今日下官就先行告退了。”高长恭点头道:“好,那孤就不送了,子珩慢走。”王琳听高长恭称呼自己的表字,拱手深礼道:“殿下留步。”说罢,王琳便带人离去。
高长恭望着南方,轻轻的说道:“周迪啊周迪,孤能帮你的都帮你了,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此时,在晋阳宫中,皇后胡氏跟皇帝说道:“陛下,兰陵王在扬州道的事情忙完了么?”皇帝斜眼看着胡氏说道:“你问这作甚?”皇后胡氏说道:“是太子的乳母陆令萱前几日跟臣妾说,太子这几日对兵法颇有兴趣,想叫兰陵王来教他。”皇帝说道:“原来如此,说起来,朕也想兰陵王了,不知他这段时间又做出什么新奇物件了。”皇后胡氏说道:“是啊。陛下先前给臣妾的胰子,确实好用多了。臣妾现在看见猪胰子,都在想当初怎么会用这么不堪的东西。”皇帝点头道:“朕有时候就想啊,这兰陵王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算了,来人!去告诉和士开,命他拟旨传召兰陵王,把事情交给卢潜、王琳,就可以来晋阳了。”内侍领命而去,皇后胡氏说道:“臣妾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子。”皇帝挥挥手说道:“嗯,去吧。”
当祖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想,这个陆令萱果真好手段。兰陵王你这可怪不得我,谁让和士开那厮我惹不起呢。而且这事也是因你而起,现在把你招召回来,我看你再立功!
而和士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想,就凭太子那个懦弱的性子,会想学兵法?这个陆令萱想做什么?这胡氏也没说跟我通个气,等下去问问。
当数日后,高长恭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没个缘由的,就来了这么道圣旨。而且圣旨里面也没说是另有任用,或者是回邺城重掌尚书令。说什么也没用,高长恭只得把卢潜、王琳找来,向二人交代好之后。高长恭交代尉相愿,把一部分技术已经成熟的工匠迁往兰陵郡,其余的工匠和学生则迁回邺城外的山庄。另外,炸药包让尉相愿的哥哥尉相贵负责押运,定期送往周迪部。
高长恭带着李茂领着一队亲兵,骑马前往晋阳。其实这也算高长恭第一次骑马,但是这个身体很熟悉,所以高长恭在马上是得心应手。他们一行人从寿春出发经信州、北豫州、怀州、建州到达并州晋阳。此去一千五百里,高长恭用了二十余日,每到一州,休息一日,给马匹喂足水和草料。这次没有马车拖累,所以速度是很快,而且又不是急诏或者战事,也就没有日行百里的赶着。
等到高长恭到达晋阳的时候,和士开亲自到城门处迎接,这让高长恭有些受宠若惊。高长恭连忙下马说道:“和侍中出城相迎,真是叫小王受宠若惊啊。”和士开上前与高长恭相携而入,说道:“哎,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凭你我的交情,别说是出城相迎,就是十里相迎都不为过。”高长恭笑笑,不接话。和士开回头往后看了看,说道:“殿下此次前来,没有带什么东西啊。”高长恭说道:“哦,小王不知何事召我,所以此次快马加鞭,便当先赶来了晋阳。和侍中可知陛下此次召小王前来晋阳,所为何事?”和士开回道:“哦,太子的乳母说太子想跟殿下学兵法,所以特召殿下来晋阳。”高长恭顿时感到无比惊诧:“这……”和士开看着高长恭摇摇头,说道:“殿下随下官去见陛下吧。”高长恭点点头跟上了和士开。
皇帝见到高长恭的时候,表现的相当高兴:“孝瓘啊,你此去寿春,可真是叫朕想煞了。”高长恭当即拜倒:“臣何德何能,竟劳陛下如此挂心,臣惶恐。”皇帝扶起高长恭说道:“哎,孝瓘你这去了趟寿春,怎生变的生分了。来人,赐坐。孝瓘,朕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叔叔,以后切勿如此,否则朕就要生气了。”高长恭拱手道:“臣谨记。”皇帝说道:“孝瓘,你此次回来,给朕带来了新奇物件?”
高长恭当即从袍袖里掏出了一个长三寸、宽两寸、厚一寸的铁方块,只见高长恭打开铁盖,滑动里面的滚轮,便瞬间冒出了火苗。高长恭随即便盖上盖子,递给了皇帝,然后又从袍袖里掏出一个递给了和士开。皇帝拿起来,学着高长恭那样滑了一下,没着,第二下就着了。皇帝大赞道:“孝瓘,你这个脑子真是奇了。对了,你先前献的那个叫三轮车的东西,确实不错,比朕原来的御撵稳多了。”和士开也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让兰陵王去教导太子兵法,似有不妥。若因为教导太子,让兰陵王没有时间来做此等新奇物件,对于陛下来说,恐怕得大于失啊。且不说太子有太傅侯莫陈相,另外朝野中宿将,比比皆是,如太保贺拔仁、太尉斛律光、太宰段韶、东安王娄睿等等,皆可为太子教授兵法。”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果然还是和侍中,思虑周详。你等下去问问太子,愿跟哪位宿将学兵法。”和士开领命道:“臣遵旨。”
高长恭看着和士开三言两语之间,便帮自己开脱了出来,这个和士开倒是不白收东西啊。看来要向这位和大人打听下,到底是谁害自己。先不说太子性格懦弱,不喜兵法,就算太子是真的要学兵法,太傅侯莫陈相还没有被撤,这平白去教太子,这不是让这位老臣以为自己抢饭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