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BJ用逃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那时候路冉刚毕业,在那所城市工作。毕业季,分手季。路冉也一样,一个想回老家,一个想继续留在这里,分歧的出现,让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都以不开心收尾,甚至有次两人在吃宵夜的时侯,他把路冉推倒在地,一个人扬长而去,留下路冉在众多人复杂的目光中忍着泪水起身付账,默默离开。就从那一刻,路冉决定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必须要分开。
第二天,路冉正和从BJ来看她的好友林飞儿在逛街,电话响了,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里面在吼:“干嘛这么久不接电话,昨天后来去找你你怎么走了?”路冉气极了,不道歉不说,还一通责骂,不走难道还在那儿哭一夜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的说:“分手吧,我们分手吧,对彼此都好,你回你的家乡,也不用再因为这个不愉快。一切都忘了吧。”
“忘了?就因为昨天让你自己回去了就要忘了?我不同意。”
“你想怎样?看在曾经我们美好的份上别再互相折磨了。”
“你再跟我提分手,信不信我揍你?”对方似乎是气极了。
路冉此时也要崩溃,大喊“你随便,神经病。”说着挂断了电话。浑身发抖的路冉使劲拉着飞儿的手,飞儿担心的说“他不会真找过来吧?”
“应该不至于吧,也就说说而矣。咱们先回公司宿舍吧。”说着两人开始往回走。
宿舍小区前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站在一辆自行车旁,怒视着路冉和飞儿,一看她们走过来了,冲过去就给路冉一巴掌,路冉几乎蒙了,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飞儿旁观者清,拽着路冉就跑,可是两个女孩哪儿跑得过一个男的?他拽着飞儿嚷“让你跑,让你跑。”路冉怕他对飞儿动手,使劲咬了他胳膊,他大叫一声松了手。路冉和飞儿又开始拼命的跑,大喊“救命啊。”可是路上的人除了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帮忙的,跑到一个红绿灯前刚好黄灯,两个人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冲了过去,她俩刚过马路,就红灯了,30秒,就是这30秒让路冉她们有时间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出租车师傅问“去哪儿”。两人互看了眼,不约而同的说:”火车站”。
火车站里,两人用最快的速度买了最快开往BJ的车票,十多年前买票并不实名制,也不需要身份证,所以买票很顺利的完成。在候车室里两人还是胆战心惊的,生怕那个可怕的面孔突的一下出现在眼前。直到列车开始行驶,两人才慢慢缓过神,“你没事吧?”路冉问飞儿,飞儿摇摇头,擦了下路冉的嘴角,那里有一丝淤青,“他怎么会这样?上学的时侯他多好啊,还记得他什么都听你的,大冬天的下雪你说想吃烤红薯,他满大街的给你找。我们都说你最幸福,找到了对你这么好的人。毕业刚几个月,他怎么这样了呢?人真善变。”
是啊,那个时候多好,怎么半年光景就什么都变了呢?半年前学生开始实习,都是各自找实习单位。路冉也是碰了好多次壁才找到现在的单位,在一家保健店做店长助理,在实习期后被正式聘用。而她的男友高不成低不就,快要到实习期结束还没有一点实习记录,最后花钱买了一张实习鉴定表。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想要回老家,他的父母在当地一家国企工厂工作,按那家单位的惯例,父母都在工厂做够10年,可以让一个子女入厂。他想回去安安稳稳的。可是路冉并不这样想,她希望自己趁着年轻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拼博一下,就算不成功,但至少不会后悔。两个人就这样天天争吵,三个月没有哪次能开心在一起的。
路冉突然觉得很累,头靠在飞儿肩膀上,似睡非睡,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车厢里嘈杂的声音,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叫喊声,报站声,还有列车员推着车喊着:“麻烦让让,饮料瓜子花生火腿肠。”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着了,“到站了,该下车了。”路冉揉着眼睛才知道原来已经到BJ了。
车多,人多,楼高,路远,售票员阿姨大嗓门,和很多人一样,这就是BJ给路冉的第一印象。坐着双节车厢的大公交车走了约1个钟头才到飞儿所在的古城。一路上,路冉第一次知道了公主坟、八宝山等等这些只在电视里听到过的地名的具体位置,熟悉的地名,陌生的地方。飞儿住的地方是一片还未拆的棚户区,七拐八拐的才到那里。一个院里大概住了七八户,每个小单间大约也就10几平。走进飞儿的房间,虽然小,但很温馨,小床上铺着粉色床单,桌子上盛开的茉莉和茂盛的绿萝,粉色的无纺布简易衣柜。“我刚租的时侯只有一张床,其他的都是我自己添的。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住的再破也要布置的舒服点。怎么样?还可以吧?”飞儿一脸得意的问路冉。
“太可以了,这比我住的宿舍好多了,宿舍那么多人,除了床哪儿都没有自己的空间。这一个月多少钱?”路冉问。
“200元,还可以吧?我们这儿比较安全,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有正式工作,晚上12点基本就锁大门了。后面那个院子里做什么的都有,整夜都不锁大门,比这儿便宜20块,我觉得这里安全点,贵20也认了。”
飞儿是3个月前到的BJ开始的几天借住在朋友家,白天四处参加面试,晚上疯狂投简历,觉得工作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找,于是在朋友的介绍下租住在了这里。整整一个月过去了,飞儿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决定放低要求,先就业,再择业。不再挑剔后,她很容易找到了现在的工作,在一家大型超市做收银,一个月1200元,如果每个月没有任何纰漏,且是全勤,还有300元奖金,加起来能有1500元。在十年前,刚毕业的学生1500元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你先在这儿住着,反正我也一个人住。不过明天起我要上班了,白天你自己哦,你可以出去溜达,或者到我工作的超市逛逛,不远,坐两站地就到。我明天上午班,3点下班。后天是下午班,3点到晚9点。外面出胡同一排都是吃饭的地,我不在你自己去吃。对,你没带钱,先给你两百,给我省着点花啊,别天天大鱼大肉的啊。”飞儿一边嬉皮笑脸的跟路冉交待着,一边从包里拿出200元塞给路冉。路冉还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是的,大学三年她们的感情胜似姐妹,无需太多的空洞言语。那天她们都很累,晚饭草草解决便休息了。
路冉醒来时发现飞儿已经走了,看看表,原来已经9点多了,起床洗漱,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有点淤青。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路冉在心底说“一切拜你所赐,以后永远不会再有交集,永不再见。魔鬼。”她收拾完毕带着包准备出门,把手机打开,发现有几十条短信,打开全是道歉的内容,让回去的内容。最后一条: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不再骚扰你,以后永不再见。路冉心里一动,其实她并不想离开那座城市,那里有她的同学,有她的工作,还有熟悉起来的同事。BJ如果不是昨天的事,她也不会来,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就这样来了BJ希望是梦,可终是现实。
路冉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也无心欣赏BJ的秋色。就这样溜达了两站多地,远远的那个大超市的logo映入眼帘,她竟然溜达到了飞儿工作的地方。她没有打扰飞儿。自己在里面逛着,一直到看到飞儿离开了收银台便追了上去。两人挽着胳膊一起去吃午饭。一人要了一碗兰州拉面,呼呼的吃着,“我想回去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该面对的还得面对。”路冉突然停了下来对飞儿说。
“可以再多住几天嘛,刚来,就当散心了,我还想着下了班跟经理请两天假,陪你玩两天呢。”飞儿劝着。
“有你真好。别再耽误你的工作了,再请假你这个月那300就没了,万一我回去真没法在那儿混了,还得来你这儿,你拿什么养我啊?”路冉开起了玩笑。
“那好吧,你自己决定。有什么事想着还有我呢!”
“嗯。快吃面吧,吃完你还要上班。我一会自己坐车去西站。到了给你电话。”
“自己小心点。”飞儿说这句的时侯其实有两个意思。路冉当然明白,笑着点了下头。吃完饭,两人道别,路冉坐上去西客站的公交车,准备离开。
在列车上,路冉又觉得像一场梦,匆匆来,又匆匆离去。她想象中来京绝不是如此,最起码也是来旅游,要看看天安门,爬爬长城的啊。可是做梦都没想到第一次竟然是逃到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