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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横遭变故(3)

幺鸡说他在这一片地面上混得很开,如果以后有别的流浪狗找阿莲麻烦的话,就提他幺鸡的名字,保准能镇住一批混混狗。幺鸡还语重心长地告诉阿莲:“像我们这类的名贵狗,即便是做了流浪狗也要低调一些。白天是绝对不能随便在外面溜达的。万一被家境不好的人家收养了就麻烦了,逃跑吧,不仗义;留下吧,太委屈……”

第二天午夜时分,幺鸡终于带着阿莲找到了紫玉庄园。望着远处“紫玉庄园”四个霓虹灯大字,阿莲禁不住落泪了。幺鸡告诉她别走有保安把守的大门,直接从大门旁边的铁栅栏钻进去就行了。然后向阿莲索要过项链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莲听从了幺鸡的指点,连夜从铁栅栏潜入紫玉庄园,藏身到小花园的灌木丛中,静候天亮……转遍了大半个北京城才找到紫玉庄园,才找到克林顿,结果却让阿莲失望至极。看来真像幺鸡所说的,紫玉庄园里的狗没有一个是正经玩意儿,都是一些玩儿完了就翻脸,翻脸就不认账的家伙!但克林顿好像又不是那样的绝情,他还是让讼棍来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去处,难道是克林顿看到自己没带他送的项链生气了?抑或是自己多日没有洗澡、一身邋遢惹他不高兴了?那你也得容我解释一下啊。唉!既然讼棍说克林顿现在有难言之隐,也就别难为他了,反正讼棍说克林顿马上就会来看望自己的。

阿莲按照讼棍指点的路线,七拐八拐之后,找到了有着“流浪动物收容所”牌子的大门。她在紧闭的大门一侧趴卧了下来,这几天连饥渴带惊吓的,实在有些累了。

“我怎么就成了流浪动物……收容所里能两天洗一次澡吗……收容所的名字好像不太好听啊……”阿莲嘀咕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累惨了,阿莲一觉睡到了天亮,她听到身后的伸缩门“吱吱”滚动的声响,才懒懒地起身伸了一个很长的懒腰,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有些躁动。

等伸缩门完全打开之后,阿莲按照讼棍所说,款步走进了收容所。大概是身上遗传了英国绅士的基因,阿莲行事总是一板一眼,从不毛躁。

警卫室里的小保安看到阿莲,脸上一愣,急忙摸起电话来。因为隔着一层玻璃门窗,阿莲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阿莲依旧很绅士地站在门口,并对保安投去一个和善的眼神。时间不长,门口对面的楼里跑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根黑色的管子。

小保安这才打开门对白大褂说:“早晨一开门,它就进来了。”

“哇塞!是条漂亮的金毛,不错!真是天上掉馅饼,硬往我脑袋上砸……天上掉金毛,硬往我眼前飘啊!”

白大褂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对着阿莲举起了手中的黑管子,小保安却对白大褂说:“它好像没有攻击性,需要用这个吗?”

“谁敢保证?它这么大的个头,再说,还不知道它有没有注射狂犬疫苗呢。”

“它好象还怀孕了,用这个会不会伤害肚子里的小狗崽子?”

“咦?还真是一条怀孕的金毛!我们发大财了。”

白大褂把黑管子从阿莲肚子的位置挪开了,移到了屁股的部位,只听到“噗”的一声,阿莲突然感觉屁股上像针扎一样疼痛,然后就是酸麻,直至整个身体瘫软在地。

白大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很麻利地开瓶、吸药水,对着阿莲的屁股扎了下去,阿莲丝毫感觉都没有,她很疑惑地看着白大褂折腾,视线却模糊起来……阿莲在一片狂躁的吠嚣中醒来。她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被锁在一个铁笼子里面,周围也全是一个个的铁笼子,里面有苏牧、德牧、圣伯纳、吉娃娃、松狮……还有一些她根本不认识的品种。院子里的铁笼子有三层高,多得一眼望不到头,阿莲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狗的世界。

阿莲想站起身来跟旁边笼子里一条毛发不整、长相丑陋的藏獒打个招呼,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挣扎了一会儿便感觉无比虚弱,便放弃了礼貌,又沉沉地睡去了。

阿莲再次醒来已经是晚餐的时间了,白大褂拎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从一扇塑钢门走了进来,吓得阿莲一翻身站立了起来,她非常害怕白大褂手里的黑管子。好在白大褂从塑料桶里抓出来的是狗粮。他挨个儿往铁笼子里的铁槽撒着狗粮,到了阿莲的铁笼子跟前,他还特意多加了一把狗粮,说:“看在你肚子里有崽儿的面子上,多赏你一把吧。”

阿莲在瞬间就由提防变成了感激,因为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半天,但她还是想等白大褂走远些再去吃铁槽里的食物。突然,“噗嗤”一声响,旁边笼子里的藏獒把吃到嘴里的狗粮全部吐到铁笼子外面的走道上,愤怒地咆哮道:“你们的良心都让人吃了吗?狗粮的馊味儿越来越大了,这还是狗吃的东西吗!”

几只硕大的老鼠倒是不嫌弃,从下水道的破铁箅子里面钻了出来,把藏獒吐在走道上发霉变质的狗粮全都吞了下去。阿莲凑到铁槽里嗅了嗅,的确呛鼻子,也难怪隔壁的藏獒如此大动肝火,但她还是劝道:“这位大哥!馊了就别吃了,等晚上宵夜吧。”

“我的事情用你管?滚到一边呆着去!”藏獒凶狠地扑向了阿莲。尽管隔着一层铁栅栏,阿莲还是被他恐怖的神情吓得倒退到了铁笼子的另一端。

另一端的隔壁住着一条瘸了前腿的苏格兰牧羊犬,苏牧从铁栅栏空里伸过那条没有瘸的腿,拍了拍阿莲的肩膀说:“小宝贝儿,别害怕,有哥哥罩着你呢,嘿嘿……”

阿莲被苏牧又吓了一跳,急忙撤回身子,呆立在铁笼子的中央,她指着藏獒问苏牧:“这位大哥怎么这么凶啊?”

“别理他!他心理变态,我在这里待两年多了,就没见他露过笑脸儿。”苏牧接着问阿莲,“你是被主人遗弃的吗?”

阿莲点了点头。

“主人们都是这个操性!他们打着养狗是有爱心的旗号,其实就是在他们无聊的时候,让我们给他们解闷儿的。你如果真的那么有爱心,干嘛还把我们的小狗崽子送人,留在家里一起爱着不就得了。”

“我的主人对我挺好的,她们是身不由己才遗弃我的。”

“你用不着替主人辩护!人类都一个德行,自私!”

阿莲感慨道:“先不管人类怎么样,我能有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苏牧瞅了一眼阿莲,说:“你把孩子生到马桶里也比你生到这里强。”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不懂还是装清纯?在这里生下来的,品种好的狗崽子马上就被卖到狗市上,品种不好的狗崽子用不了多久就变成了烤乳狗。估计你这个品种的狗崽子运气还算好,肯定是被卖掉的。”苏牧轻描淡写地说。

“啊!这怎么可能呢?”

“苏牧说的没错!我前几天生了七只小宝贝儿,刚刚满月就被抱走了,据新近被抓进来的那只贵宾犬说在通县的狗市上见到了我那七只可怜的小宝贝儿,呜……”过道对面笼子里,一只耳朵上带着藏银耳钉的波利犬,一边诉说一边哽咽起来。

这一回,不由得阿莲不相信了,突然间,她觉得自己被朝思暮想的克林顿欺骗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阿莲被一阵狗的惨叫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看见一弯残月还挂在夜空正中,估计现在也就是午夜时分。惨叫声由铁笼子后面的一间红色板房里传出来,在这午夜时分,听得笼子里的众狗不寒而栗、毛发尽竖。左侧笼子里的藏獒鼾声不断,似乎这间狗舍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右侧的苏牧则用单腿支起半个身子,警觉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塑钢门,眼神中满是恐惧。

过了一会儿,惨叫声渐渐弱了下来,阿莲听到有几条狗在窃窃私语。

“估计快断气了……”

“这家伙块头大,一时半会儿血还流不干。唉!下辈子如果还托生为狗,可千万别做土狗!”

“是啊!做狗也要做洋狗,不管卖多卖少,终归还能为收容所创收。”

“嘘!小点声儿,收容所里的土狗越来越少了,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头上了。”

旁边另一条狗插嘴了:“还轮不到你们波利犬,按照通县狗市的行情来看,下一步该是雪纳瑞了。”

谈话内容大概是被几条雪纳瑞听到了,随后便传来了几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唉!真他妈的没人性……”

阿莲听不懂这些狗们在偷偷议论什么,但从他们语气中能够感受到一丝丝侵入狗皮的寒意与恐惧。她抬头看了一眼苏牧,意在询问。苏牧让她快点睡觉,说以后每个礼拜都会有这样的夜晚,挺不住的就会变成疯狗。

一天来的恐怖经历,加上担心即将出生的孩子们,阿莲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期待着克林顿来看望她,并尽快把自己带离收容所。

“克林顿是狗王,他一定能够办到。肯定有那么一天,克林顿会驾着五彩祥云来迎娶我……”

阿莲模糊记得,她曾经跟着两位女主人看过一部盗版DVD电影,影片中有一只猴子好像说过类似的台词。阿莲还记得两位佳丽主人感怀身世,当时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感动得死去活来。

天亮了,群狗们的情绪平静了不少,狗舍里又恢复了吵吵闹闹的喧嚣。早餐时间到了,今天换了另一个白大褂,女的,戴眼镜。眼镜白大褂也拎着一只红色塑料桶,喂的还是变霉发馊的狗粮。藏獒继续咆哮大骂:“混蛋!你们自个儿家里的狗吃这个吗!”

看到藏獒愤怒的咆哮,眼镜白大褂用勺子敲了敲藏獒的铁笼子,笑着说:“喂你吃的还这么凶!没良心的东西!”

藏獒更加愤怒:“混账!我是藏獒!不是东西!”

眼镜白大褂听不懂藏獒嚷嚷些什么,继续给其他狗喂食,不再理会藏獒。眼镜白大褂给阿莲的笼子里面塞进一小块儿化纤地毯:“小姑娘,快生了吧?给你整一个豪华包间,别硌坏了小狗崽子。”

阿莲向眼镜白大褂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强忍着呛鼻子的味道吃了几口狗粮,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对面的波利犬劝说道:“吃两口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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