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这里已有了半个月,通过对蓝曦的旁敲侧击,洛瑶也大体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她的父亲是如今关国人人羡慕的左丞相,是当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的母亲虽是正室,但在她两岁时就已经过世,幸好丞相对他的女儿很是疼爱,倒也没有让她受人白眼。不过听说丞相如今的正室对洛瑶很是不喜,常常冷眼相待,至于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被迫在床上躺了很久,每次洛瑶想出去走动都被蓝曦满眼的泪光吓了回来,不过最终还是被她找到了机会,蓝曦被派出去购置物品。趁周围没人,她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却很不巧被另外一个人挡了回来:“瑶儿这是要去哪儿?”七皇子笑眯眯的站在外面,一袭白衣,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凑到洛瑶的面前。
原本颇为兴奋的心瞬间冷了下来,洛瑶瞥了他一眼小声地说道:“真扫兴。”她干脆不管门外的人,回身就要把门关上。七皇子微微一愣,手稍稍用力挡住了木门。
“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变了,变得不像你了。”他突然沉声说道。
听罢,洛瑶一颤,顿时心道低估了这个七皇子,来到这里半个多月的时间,见了这么多前来探望洛瑶的人,没有一个发出过质疑,只是这个人就是最难料的一环,洛瑶干脆回过头冲他无辜的一笑,“七殿下说笑了,我不知我们俩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现在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所以可能会让你有错觉。”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瑶儿不必挂心。”他将放在木门上的手收了回去,向后退了半步,不再阻止我想要关门的动作:“今天是在下失礼了,希望瑶儿不要在意。为了赔罪,瑶儿……要不要出去玩?”嗓音依旧清明悦耳,无可挑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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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走到听雨楼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悠扬的琵琶声,时断时续,如女子的呜咽之声,恍如落入凡尘的雨淅淅沥沥。与关清顾踏入正门,外面嘈杂的世界顿时被隔开了,楼中的一切都带有种外界无法比拟的纯净,越向里走,琵琶声愈加清晰,一拢一捻犹如弹拨人心,叫洛瑶的步伐不禁一停,毫无预兆地站在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人儿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又是用什么样的心境弹才会有这等忧愁之音,洛瑶有些急切的向屏风后的大厅之中走去。
“瑶儿。”突然关清顾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眉宇微拧,洛瑶奇怪的看着她,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闪烁,嘴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我和你一起进去。”
“哦。”洛瑶嘴上答应着,但心中不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生在帝王之家的人都是这样无常吗?以后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两人一起走进了内门,里面是一个两层的小楼,一层比较散乱的散布着几张桌子,被白色的屏风展开,却不显凌乱,从外面看去只能见到人影稀疏,
两人随意找到靠窗的隔间坐了下来,隐隐约约能听见旁边传来的低语声。“喂,我怎么总感觉这里很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人一直盯着似的,而且这里的房间被屏风围着,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嘘……”七皇子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微的发出了丝声音,“这里的世界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不过我带你来主要是想让你见见这弹琵琶你女子。”
他话音刚落,屏风外便传来一女子的说话声,只听着声音便让人感叹此人绝非凡尘中的普通女子,“七公子,梦奈已至,可否进去。”清顾轻轻一笑连忙起身,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白色的帘子挑起,一个身穿红衣的绝色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静若秋菊,却又不是毫无生机,那双玲珑透亮的眼睛中映出的全是超越一般人的才智,“原来洛瑶姑娘也在,我说今天七公子怎么有空来听雨楼,原来是有佳人在侧。”
“你认识我?”洛瑶指了指自己疑惑的问道。
“有多少人想见见关国的一美女洛瑶的模样,梦奈今日一见才知传说中的绝色佳人绝非虚言,果真是有着倾国倾城的姿色,但现在看来却不知道是福是祸。”关清顾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又重新恢复了过来,依旧笑若春风。洛瑶也怔了一下,深深地望着眼前带着浅浅笑意的女子,总觉得她那双看似平常的眼睛藏着波澜,梦奈见两人都不说话,盈盈一拜,“梦奈失言,但七公子也不能,让我一直站在外面吧。”
“让美人空等倒是清顾的不是了。”他侧开身子,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瞧您说的,在洛瑶姑娘面前叫梦奈美人,岂不是在嘲笑于我,七爷当罚。”梦奈掩面轻笑,然后缓步走了进来,整个过程都显出了女子难有的大度和优雅。
洛瑶连忙起身迎上去,拉着她走到一张空椅上:“梦奈姑娘怎可妄自菲薄,美貌只是表面的东西,就像姑娘说的是福是祸都难以把握,洛瑶想要的却是姑娘这样的内在气质,再说姑娘的琴艺天下无双。”
“瑶儿这句话说的没错,梦奈的琴技出神入化,世间再难找出这等空灵之音。”
“不过刚刚听到姑娘的琵琶声后,心中涌出凄凉之感,像是历尽沧桑后的垂死之音,实在让人不忍去听啊。”洛瑶托着腮,好奇的望着梦奈,她那一抹始终挂在嘴边的笑容,不深不浅恰到好处,不疏远却也不亲近。
梦奈端起一盏茶,打开茶盖,清香霎时充满了不大的空间:“因为有些事物只能闻着它的清香,感受它的温度,却永远也得不到手,越追便越远。每每思及此,总是心从悲来。可怜那琵琶也只能日日陪伴着这样的我。对吧,七公子。”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清顾,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瞬间相遇了,清顾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只是略微松动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这一切却被洛瑶看在眼里,悄悄的吐了吐舌头,暗想:这两个人内里难道还有私情,怪不得两人就这么奇怪,不过看样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个七皇子完全无视梦奈的情谊嘛,那他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洛瑶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宽大的衣袖在她的手中搅成一团。洛瑶见气氛尴尬,干脆拍桌子站了起来,端起一盏茶朗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亡,既然梦奈姑娘所思之人看不到姑娘的心,你又何必为他伤怀。放开过去,洛瑶先为梦奈姑娘有朝一日能找到‘悦己之人’干杯。”
听到此话的两人顿了一下,清顾干脆直勾勾的盯着洛瑶看,只是洛瑶太专注于眼前的茶杯没有留意罢了,梦奈也站起身,两个茶杯在空中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没想到瑶竟是如此自然之人,一句话就让梦奈豁然开朗起来。”
“哪里,是你过誉了。”梦奈的一个瑶字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瑶儿,我想和梦奈单独说几句话,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要乱跑。”倾忧突然发话,对正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傻笑的洛瑶说。
洛瑶一听,心里当即就雀跃起来,这两人终于要走了,这个七皇子怎么这么傻,有好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溜出去玩上一圈过过瘾,也不知道古代的集市有什么好玩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表面上依然镇定的笑了笑,柔声说:“你们两个快点去吧。”最好永远都别回来,我又偷偷从后面加了一句。
清顾掀开帘子,与梦奈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洛瑶从后面笑得愈加狡猾,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才激动的跳了起来:“哇哦,自由了,谁这么笨会从这里干等啊。”她兴奋的冲出了房间,看到一个深黑色的身影正从旁边向这里走来,停下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那人身上撞去。
那人反应极快,几乎没有停顿的一手反抓住洛瑶的胳膊,将她扶住,另一只手顺势欢上了她的腰,阻止住了她欲倒得势头。
“姑娘没事吧,竟然如此莽撞,向姑娘这样的容貌,若撞上了什么登徒子,那可如何是好。”男子的声音轻轻地在洛瑶耳边回荡,和缓却不显拖坠,淡雅如风却又有种不容置疑的语调,洛瑶的脸霎时红了,连忙站直身子,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才抬起眼迎上了那抹略带玩味儿的目光,她这才仔细端详起眼前的人。
深蓝色的长衣搭配着银白色的琉璃玉带,一点也不显俗气,黑中带绿的眼睛柔和,又有一种难言的霸气从里面喷涌出来,嘴角上扬,手执一把折扇,扇身与挂在扇柄上的青玉浑然天成,只一眼就这道定是不凡之物。洛瑶暗想,若这个人是女子,那她关国第一美女的位子可要让出去了。
“对不起,我……”洛瑶正想解释,却看见清顾从楼梯对面的房子走出,正准备向这边过来:“糟糕,这么快……”洛瑶也不顾眼前的男子,干脆掉头就向外跑去,只留下锦衣男子,盯着她远去的身影意味深长的笑着。
“这关国第一美女和原本想的有些不一样,确实有趣。”手中扇子一转瞬间打开,竟是一幅墨色江山图:“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亡,真不像是女子能说出的话来,让人莫名的想去探究啊。”扇子遮住他的半张脸,只剩下那一双狭长的双眼,身子一隐躲在了粗壮的柱子后面,避开了清顾向这边不经意的一瞟,随即视线转移到了走廊的另一面,那边正有一个红衣女子静立在那里,面容端庄却没有一丝笑容,那人正是梦奈。她的右手放在雕刻精致的栏杆上,轻拍几下。男子忽而一笑,右手中的扇子在掌心一合,将它握紧,转身向门外走去。
梦奈在远处愣愣的看着锦衣男子快步离去的背影,终于还是双眼一闭,清泪悄然留下:“何处安家,无处安家,你又可以为谁停住脚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