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以为不妥!”
短短的几个字,瞬间便凉透了康旌德的身心,破灭了那还未来得及升起的那丝希望。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敢奢望会一帆风顺,顺顺利利的能够求到恩典,但由于八王府的关系,想着总会有些希望。但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居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字并肩王。
一字并肩王,是当今圣上尚在潜邸在外游历时所结得异姓兄弟,后来在激烈的宫斗中又深具从龙之功,特被封为一字并肩王,也是大周朝自建朝以来唯一的一位掌握大权的异性王,权势极大。
“八百年前,整片大陆群雄割据、战乱不息,我朝太祖皇帝见连年兵荒马乱,百姓们的生活苦不堪言,遂立誓要还天下一个太平,让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从此太祖东征西讨、四处伐战而打下当今大周的天下。自大周立国邦至今,秉直遵循祖训仁厚爱民,而仍有外梁不断侵扰我朝,扰乱边疆,组织大军进行“打草谷”,为保国内百姓们安定的生活,战士们浴血边疆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誓不还,如今外梁犯境,身为大周的一员,自当奋勇直前、勇武杀敌,弘扬武馆的周馆主身为大周的一员,奋勇杀敌也是应该的。”
并肩王周厉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前线战士浴血杀敌,后方自当有义务安抚好其家属,以免除其后顾之忧。然据臣所知,此次突降天灾雷祸,仅夜半我朝都城便死伤惨重,面目全非。而周馆主之子周元却是接连不断被天雷劈炸三天,即便如今天降奇迹,仍然侥幸有口气在,只恐也早已是命悬一线无计可施。”
“据臣所知,周元体内的那股力量乃是上天劫雷之后所留,极其霸道,寻常功力很难奈何。如今外有梁、陈、燕等国虎视眈眈,强敌环伺,今又遭如此天灾,倘若老供奉因此而受伤,一旦有外敌入侵,那对于我朝来说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啊,望圣上三思而行”。
“并肩王所言甚是有理,请圣上三思!”并肩王周历刚说完,便立即有朝臣走出座椅恭手出言附和。
弘扬武馆本就是京都第一大武馆,平时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更何况三天的雷霆劈打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是有官兵守护,但对于朝堂的大佬们来说,这并不是秘密。
一方仅仅是民间的武馆,而另一方是手握大权的朝臣第一人,如何选择对于油滑成精的官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次京都难事实属偶然,况且与梁、陈、燕等京都相距甚远,即便他们各国一路快马加鞭来袭,到来时已经过去了很久,以老供奉的功力想必早已调理好身体,圣恩浩荡,那为何不能救治一下将士的亲眷呢?”康旌德匆忙低头向上拜首道。
“放肆,朝堂重臣商讨国家大事岂容你黄口小儿插嘴,还不退下!”。
一顶戴花翎官员双手敬于上,面目阴冷寒声道:“皇都无缘无故突遭天威,致使生民涂炭,众所周知武馆周元狠遭天威轰劈,想必必是大奸大恶之徒,上苍都难以容忍其存于世间,故此降下天罚,而其锵伐三天未死,足见其魔根深重,望陛下下旨铲除魔道,以告天心。”说完一揖及地。
魔道,向来是朝廷的大忌,****的昏官为了拍马屁连这种绝户的招数都使了出来,这是要置周元于死地,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留。
康旌德抬首欲言,被大师兄伸手阻止,现在小师弟被一心想要攀附大腿的官员诬陷已入魔道,八王府已经不方便出头,一旦被官员咬噬八王府与魔道同流合污,那将更加的不利,不然不但解救不了危局,恐怕还会把八王府牵扯进来。大周打击魔道的力度在周围的国家中一向是最严厉的。
大师兄向前挪动脚步,面无表情的迅速扫视四周一圈,落难的时候最能观透人心,看着那些大臣们或面有憎恶或老僧观禅或仔细研究桌上茶碗的剩余隐藏价值,大师兄的心里不禁怒火中烧。
这就是大周百姓所倚重的朝中肱骨,这就是国家的栋梁!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的诬陷治下的子民,城外惨嚎的民众不去组织救助,无家可归者不去帮忙安排住宿填饱肚子,却都坐在明亮的大殿中享受顶级的美食和茶水,用富有节奏的语调赤裸裸的抢劫利益。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针对弘扬武馆,温鹄这么些年就算是白历练了。
“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听得此言,群臣冷观者有之,冷笑者有之,并肩王冷冷的注视场间一言不发,而刚出奏的贾大人不由得开始不由一愣,随即有些恼火,在圣上面前竟然如此放荡不羁,实在该死,然后了然自己就是那个“可笑”之人,不由更加怒火中烧,堂堂高堂大殿上,竟胆敢高声喝骂官员,是要藐视王法么!
“启奏圣上,微臣请求圣上惩治弘扬武馆大弟子温鹄当庭辱骂大臣之过!不然微臣实在没脸继续在朝中待下去了”贾大人面含悲切的向皇上状告道。
“辱骂大臣?辱骂谁了?”大师兄一脸的迷惑,面朝着着贾官员道,“贾大人,难道是我辱骂你了?这不对吧,既没道姓又没点名的你怎么就知道是在骂你啊?这有捡钱捡宝捡漏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捡骂的,贾大人今天的表现果然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家师虽为一介平民,但在武林中也是泰山北斗。天下每每出现魔道踪迹时,家师总会带领武林同道一同讨伐,并且和朝廷的讨伐大军也有过多次歼灭魔道巢穴的合作。家师每每有感被魔道戕害的百姓都深痛于心,如果每个人都会一些武功百姓所受到的伤亡想必可以会更少一些。遂在京师立下弘扬武馆。圣上感怀师傅功绩赐下亲自书写的匾额,京都百姓历历在目。家师不断教授各位有志前来学武的汉子保家卫国,除魔卫道!如今不过多响了几天的雷,竟然就怀疑家师嫡子隶属魔道,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大师兄高声叱呵道。
贾官员面红耳赤,狡声道,“弘扬馆主的功绩大家自然都是有目共睹,也都是让大家心服口服。但是馆主是馆主,周元是周元,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况且一个家族里面出现一两个败类总是常见的事情。”
“贾大人,此言甚是有理。一个家族总是会出现一两个败类的。例如您的儿子贾昌朝?”大师兄看了一眼贾官员慢条斯理的说道。
贾官员怒声道“大胆,昌朝他自幼善良忠厚温文尔雅谨守仁礼道德,岂会是与魔道相勾结的败类。如果你今天不能给出一个交代,我必将告你一个诬陷之罪。”
“启奏圣上,城外南行四十里外羊河水系曾有水匪悍然肆意凌驾于江渚之上,前段日子草民恰巧路过,却发现水贼们正在盘剥商贾以及来往的客船,而地上早已躺满了一地死尸,鲜血流了一地,都是那些拒绝买过路费的……这尚属于天子脚下,竟然就有如此穷凶极恶、草菅人命之辈。大周百姓善良淳朴岂容如此践踏,草民愤而出手,斩杀十余人,其余的已经全部擒下已经移交刑部。请圣上恕罪!”
大师兄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渐渐苍白的贾官员,接着道,“羊河水系,水域四通八达,有些微水贼并不惊奇,但里面居然有一位贵家公子还和水贼头子有说有笑,令水贼头子对他唯马首是瞻,那就有点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这个人竟然是贾大人的儿子贾昌朝!”
“你胡说!你胡说!!”贾官员突然满脸通红大声叫喊。
“贾大人,如今您的儿子就在刑部监狱里面,是不是真的您自然可以核实一下。”
“启奏圣上,草民在羊河系擒拿水贼时意外发现数十封信函,尽皆出自贾大人纸笔,请圣上明鉴!”
大师兄从怀中掏出一摞书信,这本来是准备交给八王府处理,结果遇到京都史无前例的雷劫,尔后心忧小师弟的伤势让他忘了这回事,书信也一直在怀里揣着,直到在尚德殿贾官员开始临朝发难才突然想起。
圣上看罢随手递给了一字并肩王,尔后久久未语。
饶是并肩王城府如何深浅,看到这些信的内容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凭他老辣的目光,透过那些字里行间仿佛看到的都是刀枪棍棒血海滔天,浓重的猩红的血腥气仿似要透过纸背弥漫在外。
眼睛飞快的扫略过桌案上的十几封信,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些信的日期间隔有长有短,最早的信件距今居然已经两年有余。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不敢想象南面的羊河外有多少商家被劫杀,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含冤告官的百姓含冤受死!
这么多的民间惨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那片区域在贾迪的管辖范围,更重要的是,还是当初自己任命的!
……
手拿着那些信件,仿佛握着都是大周子民满满的血泪!一字并肩王寒声说道:“贾迪,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迪是贾官员的本名。
从温鹄从怀中拿出那些信件,贾迪就预感不妙,当看到信封外自己专属描画的印记,贾迪顿时如五雷轰顶。,自己当初传达指令的信件居然没有被烧掉,这该死的水匪!
贾迪不禁体若筛糠,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头磕地如捣蒜,惶声求饶“微臣知罪,微臣知罪,请圣上恕罪,请圣上恕罪……”
大师兄看着额头红彤一片跪地求饶的贾迪,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和高兴,自己这次是为小师弟求医而来,并不是为了揭穿官匪勾结,若不是贾迪逼迫太紧,自己还想不起来。而现在小师弟的伤势实在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现在的情形,还能够顺利的求医吗?
大师兄手掌用力,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