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岚走后,小易问了我一句话让我想了一下午才觉得自己可以模糊的给他答复,他问我是不是喜欢晓岚?
然而当时听了这句话的我傻乎乎的笑笑,脸红红的说怎么可能。
他说你就承认吧,别在我面前装蒜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考虑给我答复,因为我不想听你冲我撒谎。
我不明白小易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可能是晓岚走了以后太伤心了,想借跟我开玩笑来释放一下那种不舍得心情吧。我只记得那天我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准备告诉他答案的时候,他却说“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后来小易再也没有问过我跟晓岚的事情,直到后来我都弄不明白当年小易说的他明白到底是明白了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候的小易一直在帮着晓岚撮合我俩在一起,却始终没能完成晓岚的心愿,所以他对晓岚一直很愧疚。
那年夏天爸爸在事业上有了很大的进步,被调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工作,便决定带我离开名柳镇这个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城镇,我也终于第一次从出生的地方辗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我也将跟小易和杨柳儿他们告别,还有我那比孙悟空还瘦的徒弟小雨,只是除了老谭而已,因为老谭一家也跟着我们一起出发。谭爸爸准备去我们即将搬家的那个城市做生意,听到老谭也要跟我一起离开,我才渐渐地从伤心中找到了一点安慰。毕竟在那个无尽陌生的地方,还好并不是我一个人。
送我和老谭走的时候,我跟小易他们说等我在那里玩够了我就回来。小易说等你玩够了我们说不定早走了呢。杨柳儿和小雨都笑了,杨柳儿跟老谭和我说你们到了那里别忘了我们这群从小玩起的伙伴,我说不会的,对吧老谭?
老谭点点头,恩,不会。
后来小雨冲我做个鬼脸说了声“师父保重。”我说“傻徒弟,我再不保重也比你重。”看着小雨羸瘦的小身板我笑了笑说:“平时在家没事儿多吃点饭,大米白面的吃着咋还这么瘦呢。好好把你那‘返祖现象’给调整过来,要不就不回来看你了。”小雨抿着嘴瞪我一眼说:“放心,等你回来我一定当你的二徒弟,再也不当孙悟空啦。”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
老谭对我说我们该走了,我说:“好,大家保重,我们会再回来找你们玩的。”
小易拍拍我俩的肩膀像个大人似的说:“放心的去吧,我们会好好等着你们回来的。”
我和老谭跟着搬家的车往火车站方向赶去,老爸老妈说好在那里等我们。
到了火车站,还没进去的时候老谭就说:“你看我们到了,咱先到处看看。”老谭拉着我漫无目的的走,因为是要第一次坐火车,所以我们像傻子一样专拣人多的地方去挤,这让我感到了带着老谭出门的好处,我想幸亏老谭不是小雨,要不然说什么也挤不进去。
几下的功夫老谭就挤到了那堆人的最前面,而我托老谭的福跟着站到了旁边。可是当我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下就愣住了,妈呀,是一个人在逗一群猴玩。
我说你带我来这干嘛?老谭说我也不知道,看着人多就挤进来了呗,谁知道这里是干啥的。
“耍猴呗,还能干啥?”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还不快走,火车要开了。”我回头一看是爸爸。
老爸是牵着我的手然后几乎是连扯带拽的把老谭进候车室的,因为老谭刚才完全被那个耍猴的给迷住了,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步也不想离开那个被围成圈的小场地,所以老爸才出此下策,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名柳站驶向晋华站的7203A列车将要启程,请抓紧时间坐好。”广播里传来缓慢而清脆的提醒。随着一声鸣笛声,火车发动了。
起点——名柳镇;终点——晋华区。
我和老谭面对面坐着,我看着老谭对他说:“其实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老谭没有说话,只是一扭头脸对着窗外的风景,或许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安慰我的话我一定会更伤心,索性沉默可能是最简单也是最无奈的办法了吧。
我静静地坐着,终究没人理我,老谭脸朝左扭着,我的脸朝右旋转。盯着阵阵一闪而过的杨柳树,每一次的出现都来不及细看就被车速甩到了后面的后面,我意识到,离开名柳镇已经很远,很远了。
长长说:“我从人间走过,演的只是过客。”而这一刻,我却饰演了一个“看客”。看着车窗外随风而去的落叶,我想起了舞动的落羽。
【落羽】有话不想说
静静地看着窗外难过
漫天大雨磅礴
泛起满世界的涟漪
才说了对不起
转身就可以忘记
车速追不到自己的印记
心里话要怎么去说
一个人该如何去做
想知道哈利附小消失的秘密
想再去看一看那里的
残垣断壁
过往要不是真的那么美丽
谁还会试着逼自己去铭记
梧桐树下听雨
离开就别再哭泣
打开尘封的日记
将下一页,开启。
在火车上老谭说要给我讲个笑话,可是他刚说了一个字自己就笑起来没完了,我怀疑他的笑点太低,我说:“老谭,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方面你不如我。”
老谭说好。
我说道:
“从前有个老龙王想给龙公主挑选驸马,可是老龙王很挑剔,要求应征者必须是体重刚好一百斤的才具有资格。有只乌龟也想去参加选拔,于是来到龙王那里称量体重,可惜乌龟的体重刚好九十九斤,只差一斤便无缘参加选拔赛,乌龟垂头丧气的走了。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一只虾米,他便跟虾米说了缘由,虾米一听就让乌龟跟它再去称一次体重,因为虾米的重量刚好一斤重。这回虾米钻进了乌龟的耳朵里,乌龟回到龙王那里说‘刚才称错了,我明明是一百斤嘛,不信你在称称看’。龙王又称了一遍,果然是一百斤整,老龙王纳闷了,‘刚才明明是九十九斤,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一百斤呢?’正在这时,虾米从乌龟的耳朵里蹦了出来,于是老龙王就问虾米‘你在它耳朵里干什么?’虾米笑笑说‘我在给王八讲故事呢’。”
讲完顿了一秒的时间老谭才反应过来,他瞪着我对我恶狠狠的说“好哇,你敢耍我。”我哈哈大笑说“你怎么反应这么迟钝啊。”老谭说“这是‘大智若愚’,懂不?”我说“好一颗大痔啊,倒挺像只肥鱼,哈哈。”老谭说我不可理喻,随手扔给我一打饮料,我把饮料放在桌子上说:“我不渴,来跟我理喻吧。”我和老谭都笑了,老谭说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开玩笑的嘛,我说你以为呢?
如果我觉得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陪在他身边是最幸福的事情的话,我突然发现至少现在我是最幸福不过的了,即使我们离名柳镇那么遥远,虽然我们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次回到那个怀揣少年时光的回忆城,可是我们的经历也许就永远的记在心里,我想起了白墨砚,想起了晓岚,想起了小易和杨柳儿,想起了徒弟小雨。
新城市的环境比我们家乡好看很多,老谭每次跟我出门回家之前总会在马路边上逗留一会,说是要看看市井人群的热闹,我总说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是可怜的世俗而已,我基本上每次放学回家都是拉着老谭那肥硕的身躯连扯带拽。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城市的每一处风景,这个城市倒也繁华,可是在我看来不过是落落繁华的可怜景象,每一处能通往居民住所的街道都被小摊小贩排的水泄不通,路过的居民如果是有耐心的就排在一字型的队伍中蠕动回家,而那些没有耐性或有急事的人便从隔壁垣墙上打了个一米来宽的颇像正方形的“捷径”,上班下班都从这儿走,省时又方便,不亦乐乎?
我跟老谭说:“这个城市繁华的可怜。”
“何谈可怜一说?”老谭不解的问我。
“你自己看。”我笑笑,一边用手指着老谭后面的公共厕所示意让他回头看个究竟。
“老天,不会吧。”老谭看完差点吐出来。
公共厕所里,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正坐在男厕门口的板凳上吃着盒饭,不时地还给进进出出的人递上一包手纸,然后收回一块钱。为了不错过每一块钱,真是连尊严都放下了,这个人,好像还很年轻,为什么偏偏做这种自卑的活计。
所以我说,这个城市繁华的可怜。
老爸老妈说我该继续上学了,我才意识到自从来到这个新城市一个星期以来,我只是跟老谭天天厮混在一个以新家为圆心,以菜市场为半径的圆圈里,却丝毫没有无聊的感觉,老谭也是乐在其中。
听到老爸老妈告诉我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学校,就是在离家最近的地方,很近环境也很好。让我明天准备去上学,我说好。本来爸爸说想介绍我跟老谭一起去他教书的那所学校,可是“望子成龙”的心情占据了老爸老妈的所有欲望,给我找的这所学校是全市教学条件最好的学校,毕竟离家又近,条件又好,况且还有老谭陪我。
于是,我接受了去离家最近地方上学。
我去找老谭,开门我看见老谭正在准备收拾书包,我说“老谭,我们出去玩去吧。”
“就收拾好了,你先等我一会。”老谭没放下手里的活,继续收拾书包。
“哎呀,走吧。”我不耐烦了,拉着老谭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这个下午跟平日里一样,街上依旧是那样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那些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街头无赖,看着这些少年每一个的发型要么特别长,要么特别短,每一个看上去都那么心惊胆战,链条裤子,没袖的上衣,或者没系扣子的衬衣和短裤,花里胡哨的刺青,很配他们嘴上叼着的香烟。
我问老谭:“他们整天蹲在这里不无聊吗?”
“瞎混呗,就跟咱俩似的,这不也无忧无虑的吗?”老谭随口说道。
“谁说咱俩瞎混了,咱俩是小孩,他俩是大人,不一样的,哈哈。”虽然我最上这么说,但是听到老谭说的“瞎混”两个字就特别敏感,总之非常非常的别扭,这比当年白墨砚冲我“虚伪的笑”感觉还要难受,人最怕被别人认为是“瞎混”,可是这句话竟然是从老谭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说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们两个。
两个十四岁的少年,盯着这些比自己大不了五岁的青年,或者是成年人,不停地咒骂着这个可怜的繁华城市。骂累了,于是我和老谭在两个背影的陪同下,落寞的原路返回。
长长说:我想把心存档,等个人去人回。
【仙人掌赋】
我是一只仙人掌
在寂寞的沙漠中生长
不是我的性格坚强
只是有软猬甲穿在身上
终于有一天
我被别人砍伤
血液流淌
梦里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