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月和曾帅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前从来没见过这家伙抽过烟，想来不是什么老烟民，在这种时候点上一根，感觉上是这家伙纯粹为了烘托气氛，因为现在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就该点上一支烟这种理由才点上的。
“要来一根么？”
“呃，不必，我们都不抽烟。”明日月代替众人摆手拒绝。
“没道理啊，我看你的魔法挺牛逼的啊，至少我不是你的对手。既然我都能过考试，你怎么会被淘汰？”曾帅愈发的好奇起来。
“我的故事，想听么？”李子杰捏着烟头，扭过头看着曾帅，嘴里还在往外冒着烟。
你这一脸“快说‘我想听求你快讲’”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曾帅的额头冒出三根黑线。虽然想要打压一下这家伙说我不想听，但是心中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明日月在旁边想要提醒一下他们下方几百米的山道上正在发生血肉横飞的激战，山更里面说不定那里的伏兵也已经和特殊魔法部门的人干起来了，你们这刚刚打了一场现在又优哉游哉的坐在树下讲故事是不是太不尊重那些正在激战的人们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在这瞎操心有什么用呢，反正要死也是一起死，不愁路上没伴。索性也蹲了下来听李子杰讲他的故事。
“首先，我的魔法是什么你们知道么？”李子杰夹着烟问道。
“你发射出来的刀剑需要进行回收，想来不是属于创造刀剑进行操控的物质属性魔法。我想，是空间属性的吧？”卡斯德道：“不过这种能直接从异空间发射刀剑的魔法我从来没有见过。”
“嗯，很明锐的观察力。没错，我的魔法只是空间魔法中最普通的空间连通而已。”
“骗谁啊，空间连通我又不是不知道，都得要人自己从空间里取出东西来，哪有能直接发射刀剑的？”曾帅不以为然。
空间连通的确是稀有的空间系魔法中相对最常见的。概念上是预先指定一片空间，持有者可以感受到那片指定空间里发生的大概状况，并且可以随时从自己所处的空间中创建一个小型的通道与指定空间连接起来，从而取出其中的东西。通常这种临时的架构都不稳定，无法持续较长的时间，也无法容纳生命体通过，顶多让使用者伸进去一只手。基本上就是空间之门的削弱版。
“嗯，的确是这样。对当时的我而言更是如此，不但没有办法容纳生命体通过。因为魔力量不足，就连能开启的连接范围都极其有限，总之，可以说是相当无用的魔法。”
“这事得从六年前说起。”李子杰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烟，这才继续说道：“那一年，我十八岁。我父亲原本是希望我继续去进行学术深造，将来能步入仕途。但是我明知道我的魔法本质上并不适合战斗，而且魔力量也就平均水平，说不定还要低一些，但是，进入特殊魔法部门从小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所以依然义无反顾的报名加入了国家军队。即便是为此和我父亲大闹了一场......毕竟，我不是炼金的那块材料，这就是我进入特殊魔法部门的唯一途径了。嗯，当时我好不容易熬过了新兵训练，就意气风发地去参加特殊魔法部门考试。但是结果嘛，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虽然早就猜到了大概会是这个结果，可对我而言，当时真是世界末日。”
几个人都沉默着微微点头。不考虑李子杰现在的情况，在人们的常识中，空间连通在战术上几乎全无用武之地，在战略上又远远比不上空间之门的便捷，何况李子杰的魔力量还不高，被最重视魔法能在作战中所能发挥作用的特殊魔法部门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没有进入特殊魔法部门，那么就得被分配到各个地方服役三年。也不知道是我的魔法适合干这个还是我父亲偷偷和军方高层打了招呼，总之，我没有被调到地方上去，而是在匹兹兰某部的军械库做了一个管理员。”这个男人的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当然了，说是说是管理员，其实就打杂兼保安而已。我是负责的训练用武器仓库，偌大一个仓库就我一个人，管武器的核点出入，顺带还要管武器的擦拭和保养。总之，是既安全又没人管，几乎拿不到什么军功，只要你不退伍就可以安安心心混吃等死的岗位。你看我这军衔就知道，服役五年，到现在是第六年了，勉强混资历当个中士，其实什么都没有。”
明日月真想说这简直就是给当初的自己量身定制的最最理想的岗位啊，可惜他既没有空间连通魔法也没有一个大有来头的爹，如果当初两者能互换一下就皆大欢喜了。
李子杰叹了口气：“反正，对我而言，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没有进入特殊魔法部门，究竟是去戍边还是打杂都没有区别。就这样，仓库管理员我一干就是一年。”
“这是一份枯燥得令人发指的工作，时间多得简直不知道怎么打发才好。没事做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擦拭存放仓库里的武器。里面武器以刀剑为主，当然，魔法武装是肯定没有的。那些刀剑虽是用钢打造，但长期被人使用，加上之前保养不善，上面都多少有着黯淡的锈迹，必需用油浸过之后，使用砂纸仔细的打磨掉，把手也得仔细检查有无松动。这在别人看来是个既枯糙无趣又浪费时间的活，对当时的我来说也是这样。可是，如果不找些事情打发时间，那么我又能做什么呢？只能坐在椅子上和仓库里的刀剑一同生锈。”
“不过呢，在养护刀剑的过程中，看着它们渐渐在自己手中焕发活力，心情都能随之一同变得明亮起来。对当时的我来说，说是精神寄托也不为过吧。”
“但是刀剑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毕竟也只是一个小仓库，整个仓库就保存了不到一千把武器，半个月就把全部武器都翻了个新。刀剑的保养也是有规矩的，大概一个月保养一次最佳，多了反而会对它们造成损害。结果，又有半个月的时间空闲。这些时间怎么打发呢？我之前说，我的魔法适合岗位。因为只要记得摆放位置，别人来取武器的时候我都不用起身，一伸手就能从里面拿出来。如果提前在武器上做好标记，来归还武器的时候，只要将武器一丢直接就能通过空间通道放回原处。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是出奇的方便。但是，归还的时候我可以一次性放回一大把，拿出去的时候却得一把一把去拿，我就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拿出来的时候更方便呢？”
明日月额头冒出一滴汗，心说您老这也是懒到一定境界了啊，都不用起身伸手就能拿东西都还嫌不够呐！
“让我受到启发的，是我在给武器上油的时候。为了方便上油，我是把油装在橡胶瓶里，在盖子上钻个洞来上油。我想，通过给瓶子施压就可以让油射出来，那么依照这个原理，在指定位置开启空间通道，在另一端的空间上施压，应该就能让刀剑通过空间通道直接放出来。”
“可是你的魔法是空间通道对吧，能做的只是连接空间，要挤压空间应该做不到吧？”秦时月提出疑问。同样身为空间属性的魔法持有者，对于这种方面他有发言权。
“嗯，的确如此。但是正所谓事在人为么，反正我别的不多，时间倒是多得是，有的是时间来实验，毕竟，我也无事可做啊。”李子杰掐灭手中的烟蒂，口中吐出长长的白烟。
然而李子杰抽完了这根烟之后，又拿出另一把剑擦拭起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个方法。”李子杰说道：“仍然是挤瓶子的原理，在武器正上方开启连通目标区域的空间通道，设为一号，在武器的正下方构建一个与之垂直的特殊临时空间通道，这个空间通道设为二号。这个二号空间通道设计为构建出来的同时就会从两端向中间坍缩消失，而这个坍缩过程就会对另外两边的空间造成排斥，这份斥力就会连通它上面武器推出来，武器由此通过一号通道到达指定位置。”
明日月还没有什么感觉，秦时月却一脸不可思议的捶了一下手掌：“我的天啊！真是神奇的空间通道应用方式，何等的创意啊！”身为空间属性魔法的持有者，对于空间是何等难以操控他是再清楚不过，这个原理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实践起来的困难程度却是超乎想象。对魔法而言，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即便是知道基础原理也极其难以将之具体实现，就像清清楚楚的看着别人一笔一笔画绘出精美绝伦的画卷，可自己拿起笔想要依样画葫芦的时候往往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一样，这也就是魔法掌控程度极其难以提升的原因，对于所有魔法而言都是如此。能够想出这种方法并且真正将之实现，这李子杰真的是一个天才。
“也只不过是一些无聊人研究出来的无聊东西而已。”李子杰脸上虽然是没有什么变化，手上也没停下，可胸却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后来，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因为我的魔力量并不算多，所以平时打开的通道都相当小。结果，被空间挤压排斥出来的武器根本没有按我的预想落出来……当时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是在仓库里随便做的实验，结果清理仓库花了我一周时间……真的很麻烦，一号通道打开得太小速度就会就会过快，而二号空间通道的斥力是双向的，如果不能引导好，别说把武器给取出来，连着武器架都全部都会碾碎。”
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么，居然连魔法也适用啊……
“我都不知道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来练习这个东西，唉，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啊，能做的除了保养武器，就只有不断的磨练自己这仅有的能力了。尤其是当我意识到我可以通过这个获得我最缺乏的战斗能力的时候，就更加拼命的磨练这个能力。”
“可是啊，即便是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战斗能力，也再没有可能进入特殊魔法部门了，就算后来我去给那些高层毛遂自荐，他们也依然认为我的能力潜力有限，毕竟，只能直线攻击太容易被挡下了。不过看在我勤勉的份上换了个看守的仓库，呵呵……一生只能参加一次的考试，注定了我最多只能在像这样的大型行动中作为随从人员与特殊魔法部门一同行动，看着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新人们活跃在各种舞台。我直到现在还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急着参加考试，或许就不会沦为这种地步了吧。”李子杰将擦拭好的剑放了回去。
“如果你自己当时就知道自己很难通过，为什么要第一年就直接报名呢？多等几年不行吗？像你现在这种能力去考试，无论如何都没有考不上的理由吧？”明日月都忍不住要吐槽了。
“当然是因为进入特殊魔法部门越年轻走得越远啊，特殊魔法部门中所有的政策不也都体现了这一点么？就好像你看那些保送艾森思的，几个不是刚二十出头甚至还没二十岁的年轻人？人越年轻可塑性与成长性就越强，与其将资源浪费在一些早就定型的中年人身上，自然不如拿去培养潜力无限的年轻人来得实在。你们这些才刚过了新兵训练就报名特殊魔法部门的难道不是这个心态么？”
明日月回头一看，竟然全都没出声。那就是全部默认？不会吧！难道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是有考虑过这么多东西的？就我一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来的？
“现在再回想当年，只能说，在未经深思熟虑做好完全准备之前就抱着万一的心态来尝试，这……就是为年轻的鲁莽付出的代价吧。”李子杰微微摇头道。
“也就是说，现在你还是军械库的管理员咯。”曾帅随口说道：“但是你要是没有成为仓库管理员，你也不会获得现在的能力吧？”
“唉，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也是一个人的命运啊。”李子杰靠在树上，看着山下绵延的丛林。
“你把这些事情就这么告诉我们没关系么？这些都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理论，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啊！”卡斯德忍不住提醒。这些应用方式足矣就空间连通魔法的持有者由军队中最弱鸡的移动小仓库转变为最可怕的刀剑机关枪，当真是农奴翻身做主人，麻雀飞上枝头盖凤凰，一旦公开，毫无疑问将会在全世界都掀起轩然大波。李子杰完全可以靠这个获得难以想象巨大的财富与名声地位。
“不，全世界能做到这一步的，说不定就只有他这一个特例而已……”秦时月的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正待要说明，眼角却敏锐的发现了下面发生的异状：“唉，下面发生什么情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