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龙见孙易提着铁槊朝自己走过来,并没有胆怯他的气势,他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语调平淡的说道:“怎么要杀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
孙易是个聪明人,他不想顺着王义龙的话说,怒目道:“如此狂妄之徒,见了本将军也不站着说话!”说完一挥槊,轰的一声把王义龙坐的凳子砸个稀巴烂。幸亏他早早跳开,要不恐怕就是一堆肉泥了。孙易这槊挥得很突然,快如闪电,完全不给人思索的机会。但他连人家的毛都没碰到,槊还没砸下,他已经跳开三丈多远。就这一下,只有孙易才知道,他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顿时,他起了爱才之心,很想把他收到身边。王义龙怕他在这里开打,那店堂肯定要稀巴烂了,如果这样,他为这个酒店出头的意义就没了,反过来就对不住老板娘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孙易停止动手,说道:“老故人了,还要这么多礼节。孙将军不是最烦礼数的吗?”这最烦礼数是王义龙随口杜撰的,年轻人最烦礼数那是不用说的,但经这么一说,就说明他们不是一般关系,起码是知根知底的人。
孙易听他说是老故人了,仔细看了看,也觉得很面善。他想了半天,觉得跟自己比过耐力的小屁孩很相像,但那小屁孩只有五、六岁,眼前的人起码有十五岁以上,不可能。他实在想不起来。在他脑海中,唯独跟小屁孩有点像外,想不起哪里见过他。他问道:“你以前认识我?”
王义龙点点了头,继续拉过另外一个凳子,坐下。他对孙易说道:“将军坐坐,我们好说话。”
孙易见他虽然年轻,但遇事处乱不惊,态度不卑不亢,很有大将风度,心里越发喜欢。他点了点头,拉过凳子坐下,说道:“你说说看。”
王义龙说道:“我们相知的事暂且放下,先说说我为什么为这酒店老板娘出头的事。将军如何?”孙易点了点头,没说话。
王义龙接着说道:“将军对整个事情的原委不清楚,就让我跟十长士兵官对话,你就清楚了。”说完朝十长士兵官招手让他过来说话。他那敢过去,显出一副可伶的样子看着孙易。孙易挥了挥手,让他过去。
十长士兵官从心里惧怕王义龙,原本是希望自己的将军能为自己出出气,但看现在情形自己的将军已经跟他平起平坐,还称呼故人,没了出头的气氛,而且事情的发展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心里不由对自己将军感到失望,知道这个年轻人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心里更感到惧怕。
王义龙指了指凳子,十长士兵官以为是让他坐下,刚刚想坐下,王义龙说道:“你站着说话就行,长官没教你们规矩吗?将军在此,你据实说话就是。”十长士兵官心里也是后悔,在将军面前怎么会愚蠢的坐下。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感觉不到将军的存在了,满是这个行事可怕的少年的影子。其实,这是王义龙的心理术,他要在十长士兵官心中,把自己置于将军同一位置,使他不能随口妄言。
王义龙说道:“先说说我为什么打你?你们执行公务很正常,如果说这个老板娘阻碍你们,你们可以拉她到府衙,但你不该打她,还是个娇弱的女人。还让二个士兵扭住她的手,让你抽。而且,这个女人没反抗了,你还想抽第二次。你说该不该打?”
十长士兵官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王义龙接着说:“你还信口雌黄,出言不逊,我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你竟说是她的姘头,她的丈夫可是为你们战死,你们就这样对待自己人的家属?对待死去的英烈?你们不去保护她,反而造谣生事,叫她如何在这里生存,你们这是在逼人去死。这不是让百姓心寒、让军中战士心寒吗?该打吗?”
十长士兵官听得已经满头大汗,浑身发抖,那里敢出声回答。
王义龙说完,竟然激动站了起来,一边走动一边盯着十长士兵官看。十长士兵官惊恐的不住躲闪他的眼光,生怕他又抽自己一巴掌。
王义龙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坐下,继续说道:“现在说说你们向这家酒店征收兵粮的事情。你们清不清楚,这个老板娘是谁?她是英烈遗孀。战士受伤尚且可得抚恤金,何况是个为国捐躯的人,哪个轻哪个重?你们自己清楚。一个国家、一个部队乃至一个民族,需要一种精神,那就是为国而战的精神,要让这种精神长存,就必须让捐躯者英灵安息,让亲属满意,让部队认可,这才能让逝去者的精神延续。捐躯者的壮举,不仅是其个人的骄傲、家庭的骄傲,更是荆州城人们的骄傲,这才不让人心寒。将军你看呢?”
王义龙其实不清楚老板娘的丈夫是否战死,只是刚才听十长士兵官说,是五年前服役中死亡。反正都是在服役中死亡,这个时候谁会追究原委。但他这番简单的述说,声音字正腔圆、吐字归音,在场的士兵包括十长士兵,都有有种共识亲睦感。
孙易感到这个少年胸藏锦绣,他说的为国而战的精神让自己感到震撼,非常认同。他心里坚定认为,此人只能为王鲁大将军用,不能为他人使用。他站起来,抱了下拳,说道:“听你一席话,感触良多。想来是我不善观察,几乎坏了大事,望少公子见谅。请问公子称呼?”
王义龙站起来回礼道:“在下夷陵人氏,姓龙名义。”
这时,外面跑进一个传令兵,拱手道:“孙将军,大将军急召有大事相议。”
孙易点了点头,让传令兵下去。他回身对王义龙笑道:“龙公子,你放心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这里说话不方便,请到舍下述说如何?万望不要推辞。”
王义龙说道:“我还有事跟这里的老板娘说,再者我嗜酒如命,要在这里喝喝酒。有机会,定上府上拜访。”
孙易想了想,说道:“那我先去见大将军,回头再跟你喝酒,好好谈谈。如何?”
王义龙点了点头。孙易回头大声对十长士兵官说道:“你们以后不准到这里征钱粮。告诉你们上司,每月发给这店老板娘五十钱抚恤金。”说完,他走到柜台那,脸带歉意,对老板娘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道:“是我们行事疏忽,未能照顾好你。请原谅。”说完头也不会,朝外面走去。
孙易的行动,让整个店堂的人大感意外,士兵个个都于一种心诚悦服的眼光望着王义龙;王义龙也感到孙易不简单,竟然会向一个妇道人家行礼;最感到意外的是酒店的老板娘了。孙易向她行礼,让她手脚忙乱,饶是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性格人,也几乎吓得瘫坐在地上。
店堂里的士兵个个帮忙把酒缸搬回仓库,然后个个向这个少年行注目礼离去。
老板娘姓杨名丽,是荆州人氏,今年已二十八岁。见孙易离开了,她便走到王义龙跟前。她现在对这个少年郎不敢放浪造次,刚才听他一席话,已经从心里非常尊敬他了。她躬身行礼道:“龙公子,真不知道如何感激你。”王义龙摆了摆手,让她不要说:“这等小事就不要说了。”接着摸出一细银,给了杨丽,说道:“跟昨天一样,来壶酒。”杨丽也不跟他推托,接过银子,自去拿酒去了。不一会,她用木盘端出二个酒瓶和一大碟五香豆。王义龙一看,这酒瓶跟昨天的不一样,昨天是酒瓶是铁做的,这次拿来的是青花釉中彩酒瓶,瓶身高度约五寸高,上面画有彩色美女图,做工非常精致完美。他拿在手里,仔细欣赏酒瓶图画和做工,嘴里不断赞叹。杨丽打开另外一瓶,小心的倒在杯子里,一股浓烈的香气瞬间飘溢整个店堂。闻到这香味,他心中的欲火马上串动起来,马上放下酒瓶,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他闭着眼睛,感受周身汹涌澎湃的动力。杨丽惊讶的盯着他,只见他太阳穴、手背上的血管,粗大起来,在快速的跳动着,好像要串出血管。许久,他才打开眼睛,大声说道:“好酒!这才是好酒!”
王义龙一边回味余韵,一边问道:“这一杯酒比昨天的一壶酒还过瘾,这是什么酒?”
杨丽笑道:“这酒依旧是香茅酒。不过这个不是一般的香茅酒。我用特别工序制作的,加上只用中间最好的原浆酒,所以酒度高,而且地洞里藏了十五年的老酒。你是第一个喝这酒的人,连我死去的丈夫都没喝过。不过这酒也不容易酿,选材苛刻,酒质也会受到气温,空气湿度,水质多方面的影响,特别是酿酒的工艺有一百多道,只要有一道没做好,这酒就失败了。”
王义龙看着杨丽说道:“哦?这么复杂啊?你这么辛苦做这酒,又不拿来卖,难不成是给你自己喝?”
杨丽说道:“我那舍得喝。本来是准备给当兵的丈夫回来喝的,那知道他没那口福。”
王义龙问道:“这城里卖的香茅酒怎么跟你的不一样?”
杨丽笑了笑说道:“算你懂喝。这香茅酒的制作工艺跟其他酒不同,我这是祖上传下的秘方,其他酒家的香茅酒是按一般工艺做的。他们想学都学不会的。我酒的特点是浓香性烈,但口感好,不上头,不口干。”
王义龙问道:“这种酒还有多少?”
杨丽看着他笑:“怎么?喝上瘾了?我还有三百多斤吧。你想全部买下?”
王义龙也笑了笑,点头说道:“是喝上瘾了。你这些酒就不要给什么人喝了。留着我喝。”
杨丽点头道:“没问题,这世间也只有你懂喝,也只有你配喝这酒。别人就是给万金,我也不卖。”
见时间不早了,王义龙起身要回去。杨丽把没开的那瓶酒用布袋装起来,没喝完的倒进一个牛皮制的小酒囊,给他带回去。
出了城回到杨村已经快中午了。王义龙推开院子大门,只见小小的院子站满了人,大概有二十多位彪形大汉,个个手持武器,杀气腾腾。秦离见王义龙回来,忙迎上前去,恭敬的说道:“龙公子回来啦?”
王义龙打量了下院子里的人,觉得他们个个目露凶光,绝非好人,他对这些人极度反感。他站在院子中间,招了招手,低声喊道:“都过来!”
这些凶恶之徒,手持兵器向王义龙围了过来。
这些彪形大汉大汉都是什么人?围聚在小院子里干什么?他们围住王义龙能干什么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