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客厅里忽然回荡起音乐,肖柏看到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竟然在一起吃红苹果,谈笑风生。
肖柏也不想再偷听下去了,虽然他压根听不懂。
他回了卧室,本来很想睡觉,现在一点也睡不着,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靠,把一个男人这么晚带回家里什么意思。
快十二的时候,楼下才听到关门声。
两分钟后,楼梯上也传来脚步声,是纪婉笙的,他不用看就知道,有些人在一起久了,脚步声都能听出来。
门开,纪婉笙打开墙壁上的灯,他坐了起来,把她吓得浑身一颤往后躲,直到看清楚肖柏脸时她才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却仍旧不大敢相信自己眼睛,“你…你你怎么来米兰了,没听你说过,突然冒出来,我还以为家里有贼,吓死我了”。
“是家里有贼,还是怕被我发现你趁我不在半夜三更带男人回来啊”,肖柏手抵在身后,冷笑。
纪婉笙看着他,皱眉,“哪有半夜三更,他是我一个朋友,只是上来看看油画”。
肖柏阴晴不定的扯唇,要换成别人也还罢了,可纪婉笙什么人,平时连朋友都只有宋倾月一个的人,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成了他朋友,他要是不介意才怪了。
“好啦,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纪婉笙走过来。
肖柏猛地从床上下来,“你跟我说说,你跟你那个朋友认识多久了,你是不是对人家印象很好啊,以前你对谁都抱有怀疑,为什么你愿意带他回来,而且还是在平安夜这么特殊的日子里,还一起吃苹果,喝咖啡,听音乐,你是不是以为反正我不在欧洲,做点什么出来也没人发现”。
纪婉笙睁大眼睛,里面流露出生气的难以置信,“肖柏,你说话太过份了,你是在侮辱我”。
“我只知道在欧洲这种地方,一个女人愿意让一个男人回家,就是等于愿意跟他上床…”。
“啪”。
纪婉笙抬手一巴掌,眼圈发红。
肖柏眨了眨眼睛,大约两秒过后,他提上自己带来的包和扔在浴室里的衣服下了楼。
纪婉笙追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穿上鞋子摔上门走了。
她呆了呆,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很快左手掌心被泪水打湿,她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
肖柏离开公寓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来,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这种大冬天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之前换洗过的衣服挂在肩膀上,脚上套着双皮鞋,里面连袜子都没穿,有过路的人朝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他心里暗骂了声,哈了口冷气,得找个地方偷偷把衣服穿上,不然还真会被别人当成变态送进医院。
他躲角落里穿衣服时,越想越气愤,他妈的活了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不过最可气的大老远的从中国飞来想给惊喜,还真是惊喜了。
肖柏狼狈的穿好衣服后,站墙角抽了根烟,冷风冻得他手发抖,他承认自己是说话有些过分,可这种节日里,跟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一起吃苹果、听音乐、喝咖啡,多亲密的事啊,他没办法不胡思乱想,何况是在欧洲这种国家,说几句话就能马上滚床单的地方。
虽然他知道纪婉笙的第一次是给了自己,可那时的纪婉笙毕竟被欧阳英管得严,也只有他愿意这样的豁出一切去追她,现在的纪婉笙自由了,也离婚了,她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想交什么样的朋友就交什么样的,以前也是精神状况不好,现在也好许多了。
而他跟她毕竟兴趣不相投,文化程度不一样,聊画压根不知道外面那些几百块钱的话和几千万的画有什么区别,聊咖啡体会不到她说的涩苦,聊音乐也不知道谁是巴、赫,聊书,对那些外国人的文字也看不大明白,里面想表达什么样的思想情感他完全不懂,读书那会儿理科是他强项,文科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天文数字。
肖柏吐了口烟,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纪婉笙和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他把烟丢在地上,皮鞋踩灭,提上包又坐车去了机场。
路上,他给乔治打了个电话,这么晚打算是挺冒昧的,不过好在乔治还没睡,还非常礼貌的问他是不是已经到米兰了。
“不好意思,叔叔,我这边临时出了点很重要的事,恐怕没办法赶过来了”,肖柏低沉的说。
“是这样啊”,乔治很失望,“那也没有办法了,下次吧,下次过来再来庄园玩”。
“嗯…”,肖柏心里沮丧的叹气,“真的非常抱歉,麻烦您带我向阿姨问候并且祝她圣诞快乐”。
“好的,我会的”。
“那您睡吧,不打扰了”。
肖柏转头看着车窗外,车窗上倒映出他落寞的眉目,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打过的地方,他皮糙肉厚的,不疼,就是心里疼。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又回到几个小时以前才来过的机场,他找到柜台问机票,很巧,凌晨一点半就有一趟,还是特价机票呢,真他妈便宜。
“先生,您需不需要订呢”?柜台人员说:“如果您需要订机票就要尽快,还有五分钟就要停止售票了”。
肖柏又发了会儿呆,有那么一瞬想坐车又回公寓的,不过想到自己刚才狼狈离开的模样,纪婉笙也没挽留他,也没追出来,之后也没打电话,自己又这样跑回去真丢男人的脸面,也显得挺厚颜无耻的。
他噎下心酸,找钱夹掏卡,“买一张吧”。
又是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到香港后,已经过了过港时间,他让的士送他去附近的酒店,正巧刚过圣诞节,不过圣诞节的气氛还在,的士开过繁华的路段时,圣诞老人、圣诞树、成双成对的情侣在街头搂搂抱抱。
进房时,他看了眼,又忽然想起十月份纪婉笙来香港时两人好像也是如此,迫不及待。
他抽疼了下,进房,让自己睡了个天昏地暗,三十个小时在飞机上颠簸,就算坐的是豪华舱,可铁打的也吃不消了。
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打开手机,“嘟嘟嘟”的不知道多少条短信跳进来,都是些圣诞节的祝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其中还有不少电话,林纤的、利彻远的、公司总监的、经理的…,最后还有纪婉笙的,北京时间九点钟,那就是米兰时间两点钟…?
肖柏捂头,来回飞行的时差让他人都要晕了。
他看着她电话,要不要拨回去呢?
这个问题让肖柏坐上回深圳的车时都还在想,一直到家里,天黑了,纪婉笙也没再打过来。
肖柏洗完澡,要睡觉了,也还是在捧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
他要是不打,她会不会就不打了,到时候那个莫名其妙的外国男人趁虚而入…。
说起来每次都是她在主动,纪婉笙就是个彻底被动的人,没人在背后推她,他就不会前进。
肖柏倒也不是怕主动打过去没面子,对他来说,面子这种东西是排在后面的,他就是怕可能纪婉笙心里觉得那个男人比他好。
不过再转念一想,那个男人不是并没有留下来过夜吗?
肖柏这么想,还是拨了过去,竟然挂断了。
他脑子空了空,把电话扔出去。
庄园,欧阳英心虚的看着挂断的号码,赶紧把来电记录删了,原封不动的把手机放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