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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周曾有仙

早前,玄老曾言自己的师门起源于不周山,宋祁还以为是对方开玩笑,毕竟不周山早已崩塌,不复存在,即便后来听了女道讲的那段“天道三旨乱天下”轶闻,也只是把不周天宫理解为一种权力统治的称谓,而非《野史稿》中记载的那座“天柱所擎之宫”。

可是,现下女道又说自己为昆仑一脉,着实吓了宋祁一跳,难不成昆仑未灭,不周长存?

传说,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天地之柱也,周遭极寒,上悬一天宫,栖共工、衔烛之龙;距之东南三百七十千里有大丘,名曰昆仑或舂山,曾城九重,高万一千里,上有不死树、凤凰、白泽、三青鸟及众神女等,卫瑶池,奉祀西王母……可是后来因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导致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在这个典故中,古昆仑也遭了秧,成了一个废墟,后改称“昆仑墟”,沧海桑田到现在,前往凭吊、缅怀者还有不少。

要知道,在太古那时候,不周、昆仑这两个地方可是很多神灵的老窝,受亿万生灵朝圣,被誉为九州古文明的发源地,现在的七教九圣与之相比,纯粹是小巫见大巫,可惜却因为一场天灾人祸,毁去了。

宋家尚未被满门抄斩时,宋祠曾带着宋祁出入雍州皇朝的国子监,恰巧遇到史官授业,那老头说,“盘古首生,垂死化身”,不周山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初的脊柱所化,虽化土成石,依然遗留了洪荒时代的道法印记,它的折断,是莫大的损失,给人类一些文明的没落埋下了祸根,所以说共工是大罪人……当时宋祁听了洋洋洒洒一大篇“讨共工论”,只是聊以慰藉,现在接触到一些不周、昆仑的秘闻,才觉得自己多么渺小,不觉感叹命运之莫测,那么璀璨的文明都被岁月磨灭了,这世上到底有无长生?谁可不朽?

符生站在小丫头身侧,突然大叫起来:“咦?我眼花了吗?老天怎么开眼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顺着其所指方向望去,亦是大俱:“青天白日,妖眸当空啊!”

五色战台上方的那亩雷田已经成熟,足有十多里直径,滚滚雷云,声势浩荡,形成一颗巨眸的样子,太阳正好处于它的中央,好似血红瞳孔,看起来十分妖邪。它冷漠地俯瞰着宋祁,压得万茎草木齐齐低首,即便是汤伦老夫子,此刻也不再木然,一脸凝重。

傅榕叹道:“秘境之地果然不同凡响,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道审判?”

“也许吧,如若不然,怎会出现了如此罕见的天眼?”萧太谋应道。

春秋城的少主楚凤歌负手而立,唸唸自语:“万里高空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天眼是被无尽血色剑气环绕的巨大青莲引出的?还是那一佛一道的虚影招惹来的?”

“喀拉”一声霹雳,妖眸雷罚中飞出一把七尺权杖,整体墨黑,顶端镶嵌着一颗眼球状的红蚕石,弥漫着丝丝雾霭,拉扯着海量的黑色雷霆,“嗖”地垂直落下,以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宋祁砸来!

摧枯拉朽,惊云碎空!

三千天阶上,法灵都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一盏盏灯火照耀十方,就连两千一十四阶以上几乎磨灭了印记的法灵,也显露出淡淡的神魔影子!

神祗有感,如临大敌!

令人惊悚的是,这些黑色雷霆暗藏了无尽的幽暗、死寂,显然不同于雍州亵春章台--半两街那晚“血铭诰死术”引发的紫色九霄神雷,黑色雷霆是另外一种极端,并且已经演化到了雷电法则的极致,虽然比不过太古雷神的本源,亦是十分可怕,坠落之间凝聚了一种杀戮众生的势,眨眼间就穿透了北斗法阵,并把那头凤鸟残魂逼回了刻图之中。

女道收起嘲色,微蹙起蛾眉:“没想到当年那一剑并没有让你魂飞魄散,反而让你重生到一件苍天级神器上了?莫非你也打算以宋祁的宿命之血,破关成仙?简直痴心妄想!”

玉臂轻展,那株挂着数百个凤凰神炉的参天赤树再次从女道身后显露出来,蒸腾出青白赤黑黄五色霞光,本来岌岌可危的北斗法阵顿时撑起一层斑斓光幕,抵挡住了黑色雷霆!

“宋祁!心无杂念,凝神筑基,接引紫薇,帝垣之位,至关重要,只许成功,败则堪忧!罗睺神王自有我来对付。”说完,便飞出法阵,握着缩成半尺的凤凰铜炉树攻向罗睺权杖。

宋祁经历了许多风浪,虽不知道这半路杀出的罗睺神王到底是何来历,但听了女道姜汝所言,就平复下心中的波澜,任由那昆仑胎雏形落在绛宫位置,与早已占山为王的黑白道种共处一室。

俗话说,好事多磨,磨则生变。

那两籽黑螣蛇、白龙珠,在中元节之夜,被劫界之灵水月以法力稳住了平衡,平日在宋祁体内倒是相安无事,此刻突然见九个卵湿毛生的外来户,带着一座小巧的北斗法阵闯进来,还要把自己纳进去,鸠占鹊巢,真是岂有此理!当下放下恩怨,合力对外,双方楚河汉界地斗起来。

黑白道种流淌太阴、太阳之力,光泽如昼如夜,一冷一热,结成透明的阴阳鱼图,朝着九籽古兽道核连成的北斗法阵压过去,誓要把它磨灭;另一方的昆仑胎也不甘示弱,拉来宋祁体外的北斗紫气助阵,一把酒勺子“呼啦哗啦”转起来,漾出一圈圈星辉,一时之间,难解难分,一洼炁髓原液被搅得浪花四起!

宋祁着急了,怎么倒霉的事儿都让我摊上了?

中元节那夜,螣蛇铭图上的蝌蚪文死活烙印不上龙珠,折腾得自己重伤,这会子黑白二籽又和北斗九籽闹上了,刚刚成型的昆仑胎大有分解之势,该怎么办啊?

宋祁努力使自己平息静气,脑子迅速转动,思索对策。

我所学除了宋族的血铭诰死术、心斋导炁法,就是玄老教了我一年多的止水外篇,可这些都是辅助心法,根本无用啊,难不成我宋祁合该一事无成?此刻的宋祁,就差抓耳挠腮了……对了,玄老临别前不是在我识海封印了五卷不周法术?先看看,管它有用没用,死活就当活马医吧。

神识沉入识海,五卷羊脂似的玉简熠熠生光,神圣非凡,令人失神,符、法、兵、茅、卜五个斗大的玄黄篆字分别浮在玉简上方。

每个玉简,均分引子、外篇、内篇、注解。引子讲的是五术的起源和发展,外篇与内篇讲的是每种法术的修炼法诀,由浅入深,这两部分是最重要的,不过最后的注解也很厉害,讲的是历代不周派掌门对该法术的修炼心得、延伸法术之类的批注,概括起来,不周派是一位自称“不周仙”的男子所创,他在每个引子里都写了这么一句话:“众生叩关九州祸,可笑长生铜鼎破;盘古一万八千岁,不周曾有五十仙。”

虽有疑惑,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化解之法,半炷香时间,终于在“法”简中找到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至此,万物载道,曰法!吾观天下万灵,始创‘万物诀’,大能平乱止戈,小能养气调身……入我不周,皆因先天有缺,命中之数,若修炼万物诀,则无憾矣。”

宋祁看完,大喜:“妙啊!”

当下迫不及待地照着“万物诀”修炼起来,其周身一下子多了五十个巴掌大小的小巧人影,有男有女,都衣袂飘飘,侠风道骨,气质如仙,一洼炁髓渐渐平静下来,黑白两籽初始还有些抗拒,不过当万物诀中一个个仿若经文似的玄黄篆字纷纷没入其中,立刻驯服了,连正在解体的昆仑胎也恢复了无缺的样子。

“哈哈,成功了!玄老这次没坑我啊!”

山脚下,宁萱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与姜汝酣斗的罗睺权杖,一脸忧色:“老妖怪也来了,姑姑能应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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