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小僧道歉可好？惹了你是小僧的错，别拿小僧开玩笑了。”不记得第几次被少女堵着告白，沙弥终于不堪其扰说出了求饶的话。
少女却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像是看负心人一样看着小沙弥。
“你，真的不懂我的情谊吗？”少女期期艾艾道。
沙弥却没有被眼前人的行为所迷惑，镇定回答：“女施主，小僧非常抱歉。请施主不要再戏弄小僧了。”
“嘁，你可真没意思。”少女此时脸上表情张扬，一点也看不出上一秒还凄凄惨惨的人是她。
沙弥没说话，场面一时安静。
过了好半响，还是少女主动开口：“佛学有意思吗？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修佛位列仙班呢？你是一出生就做了和尚吗？你多大了？以前有家人吗?是一出生就在西方极乐吗？”
“女施主···”
“哎呀！我忘了时间了，和大姐约好的。小沙弥，咱们明天见。”说完少女又似一阵风，在原地消失不见。
盯着刚才还有人的地方，沙弥似是无奈：“女施主，你可别来了。”
但显然沙弥的想法不能成真。
之后几天、几月、几年，到后来或许过了几百年。
“我们认识多久了？”
“不记得。”
“嘁，你还是一样没意思。”少女像是感慨：“真不知道怎么能和你认识这么久。”
沙弥在一旁没说话，这句话少女已经说了很多次。一开始沙弥还想说‘那施主别来找我’，但渐渐的，也就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少女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你怎么还没成佛？还是个小沙弥。”
这话让他一愣，却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瞧着她。
是啊，为什么还是个小沙弥？因为心中有魔。
魔不消，如何成佛？
“小沙弥，你说人间****是什么？我七妹爱上了凡间男子，最后的下场却是一年只能见一次。”少女没看身边的沙弥，自顾自的说：“我去问过她，结果她说她不悔。为什么不悔？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吗？让她放弃了一切。”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少女笑了，揶揄地看着沙弥：“怎么听着倒像是你很了解似的。佛门弟子不是不近女色吗？”
“哎？对奥，我也是女的。天天在你身边，你这算不算破戒了呢！”少女高兴的拍起手：“小沙弥你都破戒了，还怎么成佛。”
看着少女的巧笑嫣然，沙弥不受控制的开了口。
“你心悦于我吗？”沙弥的声音似是古刹中的钟声，悠远而绵长，少女听了之后居然觉得那声音一直在耳边环绕。
心悦？喜欢吗···少女不知道。
看向一边的沙弥，她却觉得不一样了。明明天天见到，怎么好像才看清身旁人的模样似的。干净清秀，僧袍一尘不染，整个人看上去比见了底的湖水还要透彻几分。
“你怎么问这个？”虽这么说，红痕却偷偷爬上少女的耳根。
沙弥的话却依旧淡淡的：“我喜欢你。”说完，像是松了口气。
偏过头，沙弥对上少女的眼睛，又说了一次：“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明知这是错的，但发现时，他已经来不及了，深陷其中不愿自拔。
“你不成佛了吗？”少女还在犹豫：“这是破戒的。”
“你喜欢我吗？”沙弥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只是固执的追求答案。只要对面的人点头，他觉得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被沙弥的视线盯着，少女只觉得自己无路可逃。不自觉握紧袖中的一双手，经过了反复思量，又是一番天人交战后：“喜欢，不知道何时开始。”
因为喜欢，所以天天相见不觉腻味。
因为喜欢，所以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心里畅快。
因为喜欢，所以听到对方和自己的心意相通，才能如此雀跃开怀。
自此之后，两人依旧天天相见。但相处时，却又像是多了些什么，一次不经意的视线交错，一番不经意的衣袖触碰，唤回的都是彼此一阵心慌意乱的脸红心跳。
“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这种话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两人的日常对话之一，说的多了，心里的那份感情没有日渐干涸，反倒越发澎湃起来。
可惜，少女忘了自家妹妹的前车之鉴。仙人与凡人不可相爱，何况一个天界仙女和一个西方极乐的小沙弥呢。
“可知罪？”
跪在那里，看着满身是血的沙弥，少女不知该说什么。
罪？为什么他们在一起是罪，何必要认罪！
他们没错！
两人视线对上，看着彼此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谁也没有说话。
“你们此番犯了天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九天之上的声音十分飘渺：“罚你们去人世间经历九九八十一世转世投胎，如若你们真的情比金坚，那么轮回之后自当允许你们二人在一起。”
听到这惩罚两人却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信自己的感情。
最后看了彼此一眼，两人被带往了轮回池，身陷那不知是缘还是劫的滚滚红尘之中。
他寻了她一世又一世，在一次又一次辗转中，他终于忘了她。
但不知是第几次轮回——
“你有了新的人生，我却止步不前，仍留在过去等你。对，这是我不对，我不该来打扰你，这么想可我却做不到。身体诚实的告诉我，我想见你，很想。”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在再一次进入轮回前，他记起了关于他与她的一切。
记得他曾是西方极乐的小沙弥，而她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记得再一次次投胎中忘记了对方。
但幸好，一切都不晚。
她找到了他。
沙弥成了雷音寺的小和尚释心，她成了女鬼。
没关系，他记起来了，那么剩下的便是他去寻她。
可为什么？你却忘了呢！
前世情缘是假？从未心动？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每一次投胎，便是对彼此感情的消磨吗？”他像是懂了，却依旧放不开手。
终于到了那一个世界，她说自己重新爱上了他。
可是，谁能保证这感情不会再次被次次轮回所冲垮呢。
况且那九天之上的神，又怎么会让他们真的好好的在一起呢？
“什么时候你才能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