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芳也闭上眼睛,依旧心烦意乱,她不明白她一直尊重认为明事理的姐姐,怎么会像别人一样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难道这世界上没有真爱了吗?别人这样想她能理解,但她是她姐啊,怎么也用这种态度对她,难道是自己错了吗?不该介入别人的家庭吗?做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吗?但,她是真的爱他,二十年来,她从没有像爱他一样爱过一个人,觉得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都值得她用生命去等待,只要他们能相爱,哪怕让她少活十年二十年她也值得。如果让她选择,有爱相伴的短暂几年和没有爱的躯克生活一辈子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她如此在乎那个人,相信他说的每句话,相信他的一切,她愿意等他,哪怕十年二十年,哪怕因他而老了青春颜容,丢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爱,有时候会让人着魔的。此刻的吴芳已经着了魔。
艾利静静地望着窗外,床头的闹钟发出嘀哒嘀哒的响声,指针已划过两点。看来今天她又要失眠了,公寓是单人被子,有种窄,她侧起身悄悄往吴芳身上拉了拉,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她安静地睡着了,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个妹妹,艾利是感激她的,躺在她身边会觉得温暖,会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的人。她知道吴芳这次回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她和吴家强和好。但,她现在还不想回去,并不是吴家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而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还想再冷静一段时间。有些事放在心里太久,到了无法决择的时候,需要让时间去沉淀一些东西给出一个答案。
艾利一直压抑的心事就是木子。第二次去西安回来,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后,她就想好好地和吴家强一起过踏实的日子,经历过一些事后方才知道自己身边看似平凡的人才是靠得住的,她感谢吴家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些浮华的情感那些逝去的往事,她想统统忘记只珍惜眼前人的时候,吴家强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更让她意外的是吴家强知道了她的“网事”。如果在她没被骗之前,吴家强发生这样的事,或许可以听他解释原谅他的苦衷,但,事情恰恰发生在吴家强知道她被骗事不久,她不得不怀疑,吴家强是出于另外一种报复心态和王菲菲在一起,他是故意要气她,故意惩罚她。尽管吴家强吴芳都已经解释那件事的来笼去脉,尽管她也觉得王菲菲并非善人。但,就算王菲菲有再高明的手段,如果吴家强拒绝和她见面的话,也不会发生那种事。表面上他是个受害者,而实际上呢?如果真如她所想是后者的话,那么吴家强的人品她有点不敢想象了。
是自己错在先,艾利承认。认识木子是在她孩子流产时,心里的怨气从不敢向人说出,包括自己的父母朋友,那时候她精神恍惚快撑不下去了,而木子适宜地出现,给她莫大的安慰。像邻家大哥,默默地守着她,听她唠叨抱怨。她记得木子说过一句话:小利,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看着心疼难受。那是艾利听过最温暖的话了,那天,艾利趴在电脑前放声大哭,她已经有几年不曾这样哭了。她不记得哭了多久,直到在哭声中睡着了,当她醒来时,木子还在。她问:“你还没下?”木子却说:“好些了吗?我听到了你的哭泣,想一直陪着你。”或许,从那天开始,她对这个叫木子的男人有了依赖和信任,那些心灵感应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木子向艾利表达爱意是在他们网聊三个月的时候,那天,艾利又因一些事和吴家强发生了口角,将自己关在书房上网。她将自己的事完整地讲述给木子听,许久木子才回应。
“小利,为什么你不能离开他,既然他总让你伤心难过,为什么不离开他。”语气有些许责备。
“他是我老公,离开他,我能去哪?”
“你可以来我这,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很难过,小利,你知道吗?”
“去你那?”
“是,想去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只要你愿意离开他。每次看到伤心难过我都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你身边将你拥在怀里,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很在乎你吗?”
“在乎我?”
“是,我喜欢你,我爱你,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么牵胀挂肚过,一直以来,我都告诫自己不要对你有非份之想,你已为人妻,只要幸福就好。可是,小利,我并没有看到你幸福,让我怎么能坐视不理,让我怎么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而无动于衷。或许,你会说我自恋,或许别人会笑我疯癫,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利,来我身边好吗?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地守护你,疼爱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艾利的眼睛模糊了,那是她第一次被一个虚拟网络上的人感动,那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情话,在她被未婚夫抛弃在没有情感的婚姻中挣扎时,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那么在乎她,关爱她。有那么一刻她真有离开吴家强奔到木子身边的冲动。但,她毕竟是理智的。
“木子,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感动。你是个好男人,喜欢谁是谁的福气。但,我没那么好的福气,我们注定有缘无份,错过了正确的时间,如果我先遇到了你,一定会投向你的怀抱,好好地和你相依相伴。但现在,现在不行,对不起…….”
“对不起,小利,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让你难以决择的话了,只要能和你天天网上相见,对我来说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这些对话再次想起,艾利亦会感动。尽管她已知道那只是让她上当的一种手段,是一把涂了蜂蜜的刺刀,在甜蜜的包围下伤得她体无完肤,但却固执地以为他肯定有他的苦衷。
既然吴家强通过网络已经得知他们的事,那他有没有看到这些聊天记录。如果有看到,那么,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还能做到不露声色,是真的在乎她,还是真的不在乎她。这是艾利分居以来一直思索的问题,直到现在她仍没有答案。在吴家强的眼睛里她看不出倪端,这让她很郁闷。
其实吴家强也是无意中看了她的几封邮件,她频频地发邮件问木子装修的事,及汇给他的钱够不够用,还有后来,追问他为什么不回复,为什么没了消息。吴家强猜想她可能上当了,毕竟现在网络诈骗案很多。当时,他觉得艾利是太单纯了才被骗的,并没有翻看她的聊天记录,又结合艾利那些天的神色更确定了这件事。他知道艾利肯定也很后悔很难过,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背对着艾利的吴芳,虽然紧闭双眼,看似睡熟了,其实也一样难以入眠。当艾利给她盖被子时,她眼睛湿润了。除了哥哥,艾利是真正关心她的人,比起两个已出嫁的亲姐姐对她还要用心。她知道艾利之所以反对她们交往,完全是为她好为她考虑,不想她以后伤心失望,毕竟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不是。但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爱他,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