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圣荛她本尊对夏侯瑜的召唤其实有一番见解。
联系到皇上他可能对她萌生出的特殊感情,以她的才智,她猜测,定是皇上觉得外面的天这么冷,他怎能一个人坐再这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让她在外头骑着匹瘦马,喝着西北风呢?
话说这马车到底是御用的马车啊,做起来真不是一般般的舒服。
马车里的羊毛毯也不知铺了几层,雪白雪白的,一脚踩下去,竟陷下去一个洞。
马车的正中央还置着一张小案,岸上是几小碟糕点,一杯热茶,和一个烟云袅袅的香炉。那香味她认得,熏陶出了夏侯瑜身上的淡淡气息。
左手侧是一排低矮的方柜,上头整齐的堆了几本书,还有一些折子,笔墨纸砚。头顶正悬着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即使是这朗日高照的大白天,夜能散出薄幽的光亮,竟是嵌在了马车顶盖上的。
不得不感叹,皇帝就是皇帝,她这种连棉衣都没得穿的倒霉暗卫,除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黯自伤神,叹一句命运不公之外,唉~也没别的选择了。
所幸她天生丽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得让夏侯瑜移不开眼,才有了钻进来躲躲风的机会。
夏侯瑜以手扶额,斜斜的倚在靠垫上,双目微阖,膝上也随意的搭了方小毯。
如此零距离的观察夏侯瑜的机会,这是第二次。
他这人长得俊成这样,偏生一派冰寒,让人亲近不得。
他救她的时侯,那凌厉的剑锋,利落的动作,还有俊美无双的侧脸,纵然她一张分不清花痴和心动,但他抱着她,稳稳立在铁链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与对夏侯骍的花痴,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这种特别,她私心觉得,既然皇上对她有意,她又有什么掩藏感情的必要呢?
她羞涩的望了眼他优雅沉静得连睡着都那样摄人心魄的面庞,羞涩的抬步往里去。
只是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被夏侯瑜制止了。
“把鞋脱了,别弄脏了朕的毯子。”夏侯瑜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冷冰冰的喝止了她。
裴圣荛这才看清,夏侯瑜也是没穿鞋子的。
她脑海里忽然一个机灵,这马车里的布置,怎么和卧室这般相像啊。
脱了鞋便不是上马车了,而是上…床!
裴圣荛被自己的这番大的觉悟惊出一身冷汗来。
是了,是了,凭她看了这么多年话本子的经验,皇帝看上一个女人之后,就会……更何况是她这么天生丽质的大美人!
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将抬起的脚收了回去,将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
不行,她还没决定献身给他呢!
夏侯瑜微眯着眼,看着神色复杂的裴圣荛,对她的古怪举动很是好奇。
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笑意。
不过是提醒她别把这干干净净的毯子弄脏罢了,她怎么搞得像他要吃了她似的?
凭她的想象力,七拐八绕的绕到这上面,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没听到朕说什么吗?”夏侯瑜淡淡瞥了扭扭捏捏的她一眼,冷冷道。
裴圣荛听着他的话,不禁打了个哆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怎么?你是想要朕替你脱鞋吗?”夏侯瑜的眼神再次淡淡的从他身上带过,落到了小案上的茶盏之上,修长如玉的十指握上瓷盏,端起来优雅的啖了一口,又从容的放回去,然后从容的将身上的探子揭开,站起身踏着令人深陷的羊毛毯向她走来。
美男正在逼近,叫她如何是好啊?
她正在心里抓紧时间措辞,将看过的所有关于那些无良奸妃的话本子回忆了一遍,才终于筹措出一句她自认为恰到好处的拒绝来。
“多谢皇上抬爱,但圣荛不过是小小暗卫,皇上能多看圣荛一眼已是圣荛此生之大幸,只是…”
“嗯,知道你自己碍眼就好。”夏侯瑜不咸不淡的出言打断。
裴圣荛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愤怒,总之对于夏侯瑜这句话,她听着心里有些痒痒,有种扑上去揪着他问一句:“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的冲动。
她仔细一想,大约是愤怒占了上风的。
皇上表明对她无意是好事,但,这却是对她的美貌的质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