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251600000002

第2章 9--17节

09

语文课刚学了一篇课文,《这不是一颗流星》,讲一个男孩子期盼地给阿婆做一副熊皮手套的故事。

语文老师在讲解练习册上的一道问答题,前面是这篇课文的一段引文,“……孩子水晶般的眼睛望着我,犹如黑暗里闪亮的星。我紧紧地抱住他,泪水洒在记忆的门里……”下面的问题是:

“作者为什么这么写,记忆怎么会有门?”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让人纠结,老师讲解了一番,最后告诉大家说,答题时主要要写清楚这里是用了暗喻的写作手法,再写一点自己的理解,就能得分了,没有标准答案。

尺尺听了听,填上了“暗喻”两个字,往下就不写了。她在想着一会和百觅一块回家的事,百觅骑在他那辆山地车上,猫着腰,脑袋上油光光的,那副模样太可爱了,感觉他象一只什么漂亮的动物似的,虽然他个头小了一点,可脑袋挺聪明的,翁百觅陪着一块骑自行车回家挺让人高兴的,尺尺很想和他骑着车子一路聊天,听他再说一些欢乐的事情。

下课铃响了,尺尺在座位上坐着,等着百觅走过来。百觅在前面不知道又说了萧潺什么,两人互相抢白着走过来,走到尺尺这边,三个人搭上话又一起下了楼。

到了报栏那里,百觅和尺尺去推车子,萧潺还是自己回家了。

出了校门口,柳尺尺把左边脚扎弄到前面水平的方向上,左脚踩上去,轻轻地溜起来,然后右腿迈过去,右脚放在那边脚扎上,尺尺身体轻柔地挺上一小阵,再往后轻轻地坐下来,车子还在平缓地走着。

还是女生骑上自行车的动作,忸怩,柔和,百觅美美地看着,心里一阵欣赏。

尺尺骑起了车子,转头看着百觅骑在车子上的样子,那辆车子明显比他大了许多,心想他如果再长高一点,骑上去可能就更合适了。

不过,今天路上没那么太平了,几个男同学开始骑着车子前后追着捣乱,“咦哟、呜吼”地乱叫着助兴。这么一闹,尺尺羞赧着,百觅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尺尺在旁边,百觅也不好叱骂他们。

闹到了槐叶街路口上,还有几个跟着起哄,百觅没有跟过去,朝尺尺看了一下,尺尺会意到,点了点头,百觅扭了下车把,往东边拐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班里同学走得差不多了,百觅想着这次路上没事了,下了楼,又去了画室。

柳尺尺给他开了门,又回去坐到了画板前面。

画室里,墙角的几只苹果和桔子还在那里,百觅走过去,伸手拿起了一只苹果。这才发觉轻得很,仔细看了看,从一些细微的地方看出来是用什么材料仿造的,还以为它们是真的呢!不过看着那只苹果的色态,竟比真苹果还诱人,百觅不由得张开嘴,想咬上一口试试。

尺尺在一边看到他站在那里,拿着蜡苹果竟张开嘴露出牙齿来,叫了一声说:

“喂,别咬呵!那个不能吃。”

百觅听见,慌忙闭上了嘴巴,把那只苹果又放了回去。

过了一会,百觅踱着又走到一边看那些石膏头像,那些头像整个是石膏的粉白色,头发和面部都很像真人的,只是眼睛缺少黑白的对比,很不象真的。

旁边有几个初二初三的同学在画几只静物,百觅站过去,静静地看着。

看了一会,问他们说:

“喂,你们说画画最难画的是不是眼睛?”

“不是,最难画的应该是手,好多大画家都画不好自己的手。”一个叫刘华的告诉他说。

百觅伸开自己的手看着,发觉几根手指都不一样,还有好多角度,把手掌和五根手指准确的画下来确实很复杂。

“嗯,确实不好画。”百觅像很懂似的附和说。

“听说考大学有时就考这样的题目。”另一个说。

百觅听了问:

“放一只石膏手在那儿画?”

“不是,画自己的。”那个又告诉他说。

“那怎么画?”百觅想着自己的手考试时不在用着吗。

“右手画左手呐。”

“哦。”这样可行,百觅接受了。

百觅往跟他说话的同学那里靠了靠,看着他画板上画出来的陶罐什么的,陶罐后面的布景也画出来了,上面那些布褶画得竟是那么柔软,还有些暗影,象真的似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百觅羡慕地说:

“能做个画家真不错!”

“也不好,有些画家到最后就容易精神分裂。”又一个说。

“啊?”百觅惊讶着。

“你想,画家要精力那么集中,时间久了,脑子就会……”

“哦。”百觅以前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精神分裂不就变成疯子了么?真有点可怕。

百觅知道不能说太多话妨碍他们,这么和他们聊两句,促进一下关系就好了,又去了尺尺那边。

尺尺今天画得立方体旁边多了个三角椎,看来尺尺画得比那边初级,只是简单的几何形状,不过尺尺画出来的,就很像石膏上的样子,百觅纳闷着这样是怎么画出来的。

过了一阵,尺尺画完了,看了下手表,离下课还有段时间,不过今天不想画了,于是收拾了东西,叫着百觅说“走了”,带着他一块出去了。

这个时候同学们都走了,出了校门,街上静悄悄的,也没有人跟着起哄了。

“以后我们就这个时候一块走,省得他们跟着嚷嚷。”尺尺说。

“嗯,那你以后中午放学就不用等我了。”百觅说。

“好。”尺尺答应着。

这么,两人商量好,一起骑车往前走了。

10

这几天萧潺也知道了百觅下午去画室的事,不过她每天回家早,一直没在画室碰到过百觅。

今天下午上完第二节课,萧潺从同桌身后挤出来,招着手故意叫着百觅说:

“翁百觅,去画室吧?”

百觅笑了笑,并不尴尬地说:

“你们先去,我待会儿就过去。”

萧潺笑了笑,去后面叫了尺尺,两挽上胳膊一块出去了。

上课铃响了,还是像往常一样,百觅在教室里做功课,到第二节到下课的时候,收拾着又去画室找尺尺。

百觅下了楼,兴冲冲地朝办公楼那边跑过去,到了楼梯口,刚要上去,看见那天在厕所那边拦尺尺那三个男生从楼梯上下来了。

三个还是一幅不老实的样子,见了百觅,讨好着说:

“觅哥,干什么去?”

百觅没有回答,装作正派地问他们说:

“你们三个怎么还没走?”

“嗐,班主任叫我们去办公室,审我们。”一个说。

“审你们什么?”百觅追着问。

“唉,我们班主任上课间操之前把茶杯放讲桌上了,回来不知道让谁往里面撒了泡尿,他怀疑是我们几个干的,放学了也不让我们走。”另一个说。

“是你们干的么?”百觅也怀疑着问。

“真的不是,老师说让我们去查,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干的。”领头那一个抱怨着说。

百觅听了,估计着这位老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有同学故意报复他,想了想,替他们出主意说:

“你们就说查不出来,过几天他可能就不问了。”

“嗯,知道了,先走了,觅哥。”

三个跟百觅打了个招呼,一起往前面走了。

百觅看着他们三个逃跑似的样子,高兴地笑着,往楼梯上去了。

最近每天都到画室去玩一会儿,慢慢地和画室里那些同学混得熟了,百觅进去也不敲门,轻轻地把门推开就进去了。那些同学见他进来,也不奇怪了。

等着尺尺画好了,两人又一起去推了车子。

走到路上,百觅还地想着那件事,想着竟然有人往老师茶杯里撒尿,这要是当场被老师抓住了,非把脑袋打到肚子里去不可,想着忍不住笑着,却又不好告诉尺尺。

柳尺尺发觉百觅一直在旁边笑,忍不住问他说:

“你那么开心么,为什么一直在笑?”

百觅想了想,还是告诉她好了,于是说:

“刚才我上楼去找你,碰到了那天在厕所那边拦你的那三个。”

“哦,他们没找你麻烦吧?”尺尺听了问。

“没有,他们现在很怕我,”百觅说,说完又说,“他们今天被老师叫办公室去了。”

“他们又做坏事了么?”尺尺问。

“嗯,他们老师上课间操之前把茶杯放讲台上了,回来不知让谁往里面撒了泡尿~”

“呸!”尺尺听了讨厌地说。

“呵呵呵呵……”百觅在旁边大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男孩子真讨厌!”柳尺尺在旁边又说。

“也可能是那个老师太过分了。”百觅跟她解释着。

每天下午放了学,到画室里去找到尺尺,陪着尺尺去车棚里推了自行车从学校门口出来,骑了自行车经过种着两排垂柳的那条街,穿过小河上那座桥,骑到种了两排法国梧桐的那条街,再往前经过亮着红绿灯的路口,跟着到了尺尺回家的路口,自己再折回去回家,这件事让百觅无比欢欣。

前几天还只是这样向往着,现在居然梦想成真了,百觅一路骑着车子,心里无比欢喜。

11

天一直在阴着,一副要下雨的样子,百觅每天早上都要挣扎一阵子,有时候真不想去上学了。

尺尺倒还好,每天早上还是去得很早。

这个星期班里真的抓了几个热衷违反纪律的,编进了第七组,罚他们做值日做一个星期。

这样就太轻松了,连擦黑板也不用问了。

星期三的时候,天又阴得厉害,看着像是真要下雨了。

同学们怕路上淋雨,都带了雨具来,骑车的带了雨披,几个路子近的孩子拿了雨伞。教室里一时像个出售雨具的杂货摊一样,各式各样的雨披雨伞,摆满了教室。那些雨披,有的是叠好了装在那只扁平的包装袋里拎了来,有的就收作一团夹装在车筐里拿了来,折得上面皱皱的,来到就塞在课桌底下;好像这时中央部门对经济的两种归纳,有些是粗放型的,有些是集约型的。

课间操的时候,刮了阵风,校园里变得萧瑟瑟的,空气里变凉了,看着要下雨的。可到了中午放学,还是没有下雨,好多同学把雨披放在教室里,回家去吃饭了。百觅路子远,担心着路上下起来,还是带了雨披回去。

尺尺没有等他,百觅一个人骑车回家了。

吃了午饭,百觅再回来,路上依然没有下雨,百觅的雨披还是装在袋子里,来回白白地拿着。

到了下午第二节,上着历史课,老师在讲着以四羊方尊和司母戊鼎为代表的青铜时代,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课上到一半,窗口上起了阵风,一场小雨潇潇地下了起来。

一直到了下课,雨也没有停下来。

这个时间尺尺要去画室,拿了雨披穿在身上。萧潺带来的是一把雨伞,两人说着话一块下楼了。

开始上课外活动了,百觅翻开作业本写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连写了三门课的作业,看看窗外,雨还在下着,雨点在阴茫茫的空气里洒落的样子,让他有点出神。

百觅忽然幻想着,以后和尺尺在另外一个地方,在这么个天气里一起在学校里读书,那时候他和尺尺都长大了,尺尺穿着大姑娘穿的那种长裙子,自己穿着西装,走到哪里也没有人说了。幻想了一阵,心里觉得美美的,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似的。

过了一会,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地收拾着回家,百觅要等着去画室找尺尺,继续在教室坐着。

上课铃又响了,第二节课外活动开始上课。百觅把剩下的一门课的作业写完,收拾了书包,拿了雨披,去画室找尺尺。

雨还在下着,出了门厅,百觅把雨披取出来套在了身上。

从教学楼到那边只有一小段距离,雨点还是很快地把雨披打湿了。到了画室门口,百觅把雨披脱下来,淋得刚有水珠滴下来。百觅轻轻地把门推开,进去又赶紧关上了。

那些同学渐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见他进来,冲他微微笑着。百觅也冲他们笑着,和他们心照不宣的。

尺尺还是在画着一个石膏的立方体,看见百觅进来,问他说:

“外面还下雨吗?”

“嗯,一直都没停。”百觅说。

“那等一会吧,等雨停了再走。”尺尺说。

“好的。”百觅答应着,把雨披放到了门后的一张课桌上,看着有一只板凳空着,搬过来坐到了尺尺旁边。

尺尺今天画着那只立方体轮廓上更加清晰了,百觅看着,感觉好像是尺尺在纸上掏洞,真的挖出了这么只石膏似的,他有点不相信那种真实感。

尺尺头上还是戴着一只发箍,头发在后面散着,像只大尾巴似的,细长的手指捏着铅笔在画板上轻轻扫着。

百觅看着她,有点想不清楚柳尺尺是怎么长成这副样子的,甚至觉得尺尺应该比自己大几岁,好象她身上有超过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放学铃响了,画室里几个美术生站起来往外走。

“我们也现在走吗?”百觅在旁边问。

“等一会儿吧,雨还没停,这会儿门口太挤了,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尺尺说。

“哦,好的。”百觅答应着还是在板凳上坐着。

几个美术生互相打着招呼离开了,画室里还剩下三四个学生。

又过了一会,尺尺搬起画板看了看,觉得画得可以了,放下画板,收拾着往笔袋里装铅笔。

百觅站起来从北边窗口往外看着,雨下得似乎小了很多,于是跟尺尺说:

“再等一会儿吧,一会雨差不多停了。”

“那好吧。”尺尺听他这么说,又坐下来,拿出铅笔来在那幅素描上几个细节的地方描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雨还是淅淅沥沥的,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尺尺说:“不等了,一会天黑了,我们走吧。”

“嗯,好的。”百觅答应着站了起来。

尺尺收拾好,跟另一个还在画画的同学打着招呼说:

“刘华哥,王良,我们先走了。”

“嗯,走吧。”那两个学生答应着说。

尺尺拿上雨披和百觅一块出去了。

下了楼梯,尺尺把雨披取开,在身上穿了起来。

百觅一边把雨披从头上套过去,一边看着尺尺,尺尺身上忽然变成了桔黄色的,百觅上下看着,那颜色和她的自行车的颜色差不多,尺尺在这种颜色里显得非常漂亮。

尺尺穿好了,转头看着百觅,看到雨披上的绿颜色,高兴地说:

“你的雨披真好看,早知道也买你这种颜色的了。”

“奶奶给我的,可能以前是妈妈穿的。”百觅告诉她说。

“好,走吧。”尺尺说。

来上课的时候尺尺和萧潺一起撑着雨伞过来的,她那件雨披没取开,上面还没有淋雨。走了两步,那两片防水布前后搭垂着,雨点一点一点把上面打得斑斑点点的。百觅第一次见到尺尺穿雨披的样子,脑袋被包了起来,这么看着,比穿了件裙子还要漂亮。

车棚里稀稀拉拉地剩下几辆自行车,尺尺和百觅的车子左右空出了很大一段距离。

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初三年级留下来加晚自习、没回家吃饭的孩子。

出了校门,两人骑上了自行车。

百觅又看着尺尺,尺尺窃窃地,躲藏似的在车子上缩了一下。百觅知道她在害羞,笑着问她说:

“尺尺,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

“绿色和黄色。”尺尺说。

“最喜欢的呢?”百觅又问。

“绿色吧,不深也不浅的那种绿色,像你身上穿的这种。”柳尺尺说话,有时柔怯怯的,有时突然又很开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哦。”百觅听了,往自己身上看着。

尺尺说完,转过来问百觅:

“你呢,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喜欢粉红色和紫色。”

“紫色?茄子上那种颜色吗?”尺尺诧异着,她不太喜欢那种颜色。

“不是那么深的,浅点的那种紫色。”百觅说。

“葡萄上的那种颜色?”尺尺又猜着说。

“不是,像梧桐花那样,应该叫淡紫色吧。”百觅说。

“哦,”柳尺尺有点接受了,又说,“你说的粉红色,我觉得也挺好看的。”

“嗯,我很喜欢看粉红色的东西。”百觅欣喜地说。

“那你最讨厌什么颜色?”尺尺问。

百觅想了想,告诉她说:

“灰色,我不喜欢灰色。”

“我也最不喜欢灰色,不过我更不喜欢土色。”尺尺说。

“哦,”百觅点了下头,刚才说起灰色让他想到老鼠身上的颜色,于是说,“我讨厌老鼠,它身上那种颜色很不好看,看着就很脏。”

柳尺尺听他忽然说起了老鼠,问他说:

“那你怕老鼠吗?”

“不怕,小时候爷爷用老鼠夹逮到了,我都用铁锤子敲它,有时把眼珠都给敲出来了。”

尺尺听着,心想这个家伙还挺残忍的,又问他说:“那你害怕什么?”

“我怕蛇,我看到它爬的样子我的腿就软了。”百觅切实地说。

尺尺一下想起蛇蜿蜒爬动的样子,马上也说:

“我也害怕蛇。”

“没事的,一般碰不到。”百觅宽慰着她说。

初秋的小雨飘零地洒着,淋着两个刚刚认识的孩子,淋在百觅淡绿色的雨披上,也淋在尺尺桔黄色的雨披上。百觅和尺尺并排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走得一般齐,两个纯真的孩子,稚嫩的面孔,看着让人一阵怜惜。

到了槐叶西街的大路口,尺尺朝百觅转着头说:

“今天下雨了,你拐弯过去吧,早点回家。”

“嗯,那我不送你过去了,再见。”

“嗯,再见,路上骑慢一点,别让泥点甩到裤腿上。”

“知道!”百觅已经转过去了,转头又说了一声。

两人这么分开,各自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12

百觅每天下午还是兴冲冲地往画室跑。

尺尺的素描课已经进行到了下一节课程,在练习着画一个斜截面的石膏圆柱。

那个圆柱的斜截面在画板上被画成了一个好看的椭圆形,尺尺默默地扫着线条,百觅看着,慢慢地就有点石膏上的意思了。

画室另一边有几个初三年级男生在画一只石膏头像,百觅在尺尺这边看了一阵,有点疲倦了,又往那边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

这边画得比尺尺那个有意思,百觅看着,明明是石膏做出来的,白白的,比着画出来,却是一些铅笔的黑线条,脸部还可以画出一些神态来,百觅默默地看着,心里又感到一些惊奇。

过了一阵,门忽然被推开了,美术老师走了进来。

百觅转头一看,不由得紧张起来,想着自己不是这里的学生,可能会被批评几句。

柳尺尺看着老师进来,脸上也羞着,低着头不敢出声。

美术老师走了一圈,往几块画板上看了看,给一个同学指点了几句,经过百觅身边,看着他站在几个男生那边,以为他是来找那几个男生玩的,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美术老师往百觅跟前走过来,还是用那副很平静又有点倦意的语气说:

“翁百觅是吧?你学点艺术课也不错~~”

说完朝百觅凝视了一阵,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往门口走了。走到门口,静静拉开门,走出去,反手又把门拉上了。

百觅尴尬着,同时心里又感激地想:这个老师不说不笑,可是脾气却好得很,自己闯到这里来,竟然没有挨训,他还委婉地跟自己讲话,这样的老师真好。

下课铃响了,尺尺收拾着,叫着百觅出来。

下了楼,走到前面花坛那边,百觅有点气馁地告诉尺尺说:

“我以后不去画室了,被老师抓到怪难堪的,以后我在楼下等你好了。”

“嗯~,好吧。”尺尺低着头回答着。

百觅看了看,往身边指着说:

“以后离你下课五六分钟,我来这儿等你,好么?”

尺尺看着花坛边的一棵小树,答应着说:

“嗯,好的,我以后就到这儿来找你。”

“嗯。”百觅点了下头。

两人这么商量着,又一起去车棚里,一前一后推了车子出来。

出了校门,尺尺骑上车子,转过头跟百觅说:

“翁百觅,你以后也报名来学素描吧!”

百觅听了,还是惭愧地说:

“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

“我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的。”

“我和你不一样,上小学那些美术课作业,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上去的,我怎么画都画不像样,学也学不会。”百觅还是气馁着。

尺尺听了,不再说了。

不过,尺尺心底还是盼望着,如果百觅也来学素描,能天天陪自己去画室,那就好了。如果百觅画得比自己好,可以指导自己一下,那样就更好了。

百觅骑着车子,想着画画的事,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方法,告诉尺尺说:

“我如果有台照相机,你画的那些,我咔嚓一下就拍出来了。”

尺尺听了,笑着说:

“你说的也对,老师说,最好的素描就是一张黑白照片。”

“是么?”百觅听了惊喜着,心里开始盼望着拥有一架照相机,有了照相机,就可以一下把尺尺画的那些照出来了。

百觅快乐地想着有架照相机的事,尺尺在一旁骑着车子,想起了另一件事,问百觅说:

“翁百觅,你在家看电视看的多吗?”

“嗯,看得挺多的,每天都看。”百觅高兴地回答说。

“我现在喜欢看那个《梅花三弄梅花络》,可是吃了晚饭看不上一会妈妈就催着让我去睡觉了,每天只能看一小段,后面的都看不上。”尺尺说。

“梅花三弄梅花络,”百觅念叨着,觉得挺连贯的,于是问她说:“这个好看吗?”

“好看啊,你没看过吗?”

“没有,我在我家电视上没找到。”百觅说。

“只有星期六晚上妈妈不管,可以一直看完,其余的都看不上。”尺尺可惜地说。

“妈妈晚上也不让我看,”百觅说,想了想,又告诉尺尺说,“我也不敢一直看,看多了要想好长时间,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尺尺听了,突然想到百觅那天把做值日的事忘了,觉得他可能就是看完电视想太多了,低头羞羞地笑着。

“作业太多了,好多题要弄明白,吃了晚饭我就上楼做题,有些题目要是没见过,考试时可能就做不出来。”百觅接着说。

“那你还行,我有些老师讲过了我考试时还是做不出来。”尺尺听了说。

百觅一心想考出个好成绩,所以很愿意用功;而对于尺尺来说,她一直没有办法把功课学得很好,用多少功也没有用,所以干脆就不想这些事情。

到了槐叶街的大路口那儿,百觅没有转弯,还是跟了过去。

骑过了路口,百觅问尺尺说:

“中午的时候,你吃完午饭不看会儿电视吗?”

尺尺听了说:

“中午吃了饭我妈就赶我回学校,不然让我洗碗,根本不让(我看电视)。”

“我回家吃完饭爷爷就让我喝水,说喝足水再去上学,我就一边喝水一边看电视。”

“还是你们家好,我在家都捞不着看电视。”尺尺羡慕地说。

“这几天27频道在演那个《楚留香传奇》,我中午一直在看。”百觅告诉她说。

“这个不是以前演过吗?我看过,有什么,兰花传奇、鹦鹉传奇,是的么?”尺尺问他说。

“不是,现在播的叫《无花传奇》。”百觅却告诉她说。

尺尺听了,想着百觅说的这个名字,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纳闷地问:“没有这个呀,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名字?”琢磨了一会,马上又说,“哦,不是,我看的那个叫《楚留香新传》,不是《楚留香传奇》。”

“噢,可能两个是不一样的,你说的那个我也没看过。”百觅说。

这几部电视剧大都是后来一些地方台通过录相带转播的,真正上映的时间要早上十多年,因为一些条件限制没有引入。而百觅看到的,已经是从录相带转播之后隔几年又重播的。

“你说的那个好看吗?”尺尺又问。

“好看,里面的无花和尚和楚留香都很帅!”百觅高兴地说,说完有点意犹未尽,又接着说,“里面蓉蓉还会医容术,能把楚留香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个我知道。”尺尺跟着说。

“可惜每天只能看一集多一点,看完两集再去上学就迟到了。”百觅说。

“唉,跟我一样。”尺尺轻轻地叹息说。

两人这么聊着,想看的电视续不能好好看完,都带着莫大的遗憾似的。

百觅还是一直跟到了尺尺回家的路口,尺尺要拐弯的时候,扭头跟百觅说:

“我要回家了,再见。”

“嗯,明天见。”百觅回应着。

13

第二天早晨,天又晴起来了,百觅早早地起了床,吃了早饭到学校去了。

百觅走了一会儿,千钧从楼上下来,走到茶几那边,坐下来从保温桶里倒了碗粥,端起来喝着。

这时阿爹从旁边走了过来,叫着他说:

“小瑶,给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您说。”千钧答应着。

“你娘说今年总感觉腿上不如以前了,天天爬楼梯,上来下去的觉得不方便。我也爱喝点酒,有时候下楼感觉踩不稳,有回差点栽到前头去了。我看着在桃树那边打腾出片地方,盖三间瓦房,我们搬下面来住,你觉得怎么样?”

千钧听了,不太认同地说:

“好好的一个院子,再盖三间瓦房出来,看着多不适衬。”

翁士举听他这么说,有点不高兴了:

“哪天我下楼栽下来,像你五姐她婆婆那样,躺三层楼上,你们天天端着饭送上去伺候着,就适衬了!”

翁千钧看着爹的阵势,要开骂了,赶紧改换意见,讨好着连声说:

“好,好,我知道了,咱们盖,盖。”

翁士举听他这么应承着,态度缓和下来。不过等了等,没有听到下文,他还没答复什么时间开工,抄起手来,还是站那儿。

千钧看着阿爹的架式,马上领会到了,端起来碗粥来不及喝上一口,把碗又放下了,告诉阿爹说:

“我上午去开个会,开完会马上安排这事。”

翁老爹听了,这才点了头出去了。

中午的时候,百觅回家吃饭,爷爷笑着说:

“爷爷准备在桃树后面盖几间瓦房,你同不同意?”

百觅听了,一下想起小时候在四姑妈家里,炎热的夏天从外面跑进瓦房里,顿时一阵翳凉的那个感受,连声说:“好啊,好啊。”

翁老团长看着孙子那么支持,乐呵呵地往他后背上抚摸着,告诉他说:

“咱们马上就盖了。”

百觅吃了午饭,又看了会楚留香传奇,骑车去上学了。

千钧这边中午开完会,吃了份工作餐,赶紧去了建筑公司,找到常哥的儿子去说。

常小勇现在在建筑行业干得不错,考到了二级建造师资格证,公司里几个小工程他做着项目经理,听干叔这么说,马上应承说,这容易,公司里会建瓦房的老师傅多的是,下午派几个人过去看一下就是。

千钧就把这事托付给他了。

第二节课外活动的时候,百觅因为不敢再去画室了,所以还是在教室做作业。做完了作业,看了下表,离下课还有十几分钟,也不等那几分钟了,提前收拾了去花坛那儿去等尺尺。

在花坛那儿等了一会儿,看着尺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等多久了?”尺尺下了楼梯远远地打着招呼问。

“刚到没一会儿。”百觅说。

“走吧。”尺尺走到他身边,冲他笑了一下说。

校园里一片寂静,四处听不到一点喧闹的声音,两人又一起去推车子。

出了校门,两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排骑上了车子。

这几天的地理课上多了一类习题,要大家从一环一环的等高线上判断出哪里是山谷、哪里是山脊。这个问题脑筋需要绕个弯,凸着的是山谷,凹进去的却是山脊,尺尺总是直观地看,所以总想不明白。百觅慢慢给她解释着,可尺尺最后还是绕不过弯来。

“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地理老师,成天板个脸。”尺尺说。

地理课上有大量需要记忆的内容,词句又干又硬,百觅也觉得枯燥乏味,翻开了有时觉得厌倦,于是附和着尺尺说:

“我也不太喜欢上地理课。”

“那你最喜欢上什么课?”尺尺问他说。

“我喜欢上生物课。”百觅说。

“嗯,生物课很好玩,什么门纲目、科属种,叶序、花序,挺有意思的,我也喜欢听生物课。”尺尺认同地说。

“生物老师挺有意思的,人也没有脾气。”百觅说。

孩子们不喜欢老师的样子,对这门课也不喜欢,这样,让长相和脾气不太好的的老师会很无辜。不过,反过来想想,这门课让这种老师搅和得也更无辜。

百觅躲了辆自行车,又追上去,和尺尺并排走着,接着问尺尺说:

“除了生物课,你还喜欢上什么课?”

“外语课,”尺尺说,“我想学会说英语,长大了到国外去。”

“哦,那你要好好学,要学好几年才能会说的。”小时候学说话,不知怎么就学会了,现在照着课本上的编排,百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学会了,百觅一直感到很困惑,为什么学外国人说话就这么难。

“嗯。”尺尺努力地点了下头。

往前走了一段,尺尺想了起来,又问百觅说:

“你说的那个楚留香传奇,你看到哪里了?”

“今天演到蓉蓉复活了,用医容术变成了个老头子去和楚留香说话,楚留香以为她死了,还在伤心着。不过,我昨天都没看到蓉蓉是怎么死了,这一集却演她复活了,隔一集看一集,有点接不上,我只能猜着中间演了些什么。”百觅笑着说。

尺尺听了,嘻嘻地笑了。

又骑了一段,过了清湾桥了,尺尺想起一件事,又问百觅说:

“翁百觅,你幼儿园在哪里上的?”

“幼儿园?——我没有上过幼儿园。”百觅疑惑着,这么告诉她说。

“那你是怎么回事?”尺尺不明白地问。

“小时候四姑妈那个村里没有幼儿园。”百觅告诉她说。

“你不是在这里(城市里)长大的吗?”尺尺问着说。

“算是的,不过,小时候有好几年我都在四姑妈村里。”百觅说。

“哦,”尺尺这时知道了,翁百觅并不是一直都在城里长大的,想了想,又问他说,“那你在村里就整天玩么?”

“嗯,天天跟着表哥玩,做游戏,有时去偷西瓜,偷树上的果子,还去挖地瓜。”百觅介绍着说。

尺尺听着他小时候还有这些象是野孩子的行径,不理解地说:

“你家里那么有钱,你小时候怎么像个野孩子似的。”

百觅听了,情绪有些低落地说:

“小时候家里有几年很缺钱,爸爸的工厂差点就开不下去了,我一直都在四姑姑家里跟着爷爷,都回不了家。在村里表哥他们怎么干,我就跟着怎么干了。”百觅说着声音变得有点小了。

尺尺看着百觅情绪低落的样子,抱歉地说:

“哦,我不知道,我刚才随便说的,你别难过。”

“嗯,没事的。”百觅说,说完提了下精神,又笑着问尺尺说,“那你上的幼儿园里是什么样子的,里面好玩么?”

“里面有好几间漂亮的小房子,院子里有滑梯,有跷跷板,上课时老师教我们画画、唱儿歌、垒积木,下了课就做游戏,玩得挺高兴的。”尺尺告诉他说。

百觅听着尺尺小时候就画过画,问她说:

“你那时候都是画什么?”

“我喜欢用蜡笔画房子,画小男孩。”尺尺说。

“哦,”百觅点了下头,尺尺这么一说,他一下联想起来,小学时遇见王雪梨的时候、她那件小裙子上画着的两个小孩的样子,本来有句要问尺尺的话,一时就忘了。

“我那时候最喜欢老师教我们唱儿歌。”尺尺又说。

尺尺一说,百觅又想起刚才要问的,问她说:

“你那时候不画现在这些素描吗?”

尺尺听着他追问回去,只好告诉她说:

“那时候是用铅笔描出来用蜡笔涂上颜色,和现在画素描不一样,那时候就胡乱画。”

“哦,”百觅听着,有点了解了,又想到刚才听尺尺说儿歌,接着问她说:“你都学了什么儿歌?”

尺尺听着百觅又绕回来,告诉她说:

“学了好多,名字现在我都不记得了。”

“你唱一个给我听一下好吗?”百觅在旁边说。

“我唱得不好听。”尺尺推托着说。

“没事的,你就随便唱唱。”百觅鼓励着非要她唱。

“那好吧,我就随便唱一个——‘路旁的小树苗刚刚栽好/来了个小朋友把树摇/喂,别摇别摇快别摇/我们来给~小树苗把水~浇……’”尺尺说着这么唱了出来,唱完笑了笑告诉百觅说,“就这样,唱完了。”尺尺还是带着奇妙鼻音,声音很动听,听着让人头脑里仿佛有一片明朗的感觉。

百觅听下来,觉得很高兴,想着尺尺的声音留下的那个美妙的印象,身上有点轻飘飘的,他也想起来,小时候也学过一首瞎编的歌谣,于是告诉尺尺说:

“哦,对了,我也会一个。”

“那你唱给我听听。”尺尺说。

“不是唱的,是念的,”百觅说。

“那你念念。”尺尺笑着催促着说。

百觅就像说快板似的念叨着说了起来:

“星期天的早晨、乐忙、忙,

拾破烂的老头、排成、行,

烂鞋~烂袜子,拾了一大筐!”

“什么呀,这是。”尺尺听了讨厌地说。

“我那时候经常听村子有收破烂的扯着嗓子吆喝,‘谁有~辣酒瓶、啤酒瓶、桔子汁、罐头瓶——拿来卖钱!’还有一个说,‘拿/破烂来换洋火喽~’”百觅模仿着吆喝了出来,然后评价着说,“他们吆喝得都挺好听的。”

尺尺看着百觅,有点不相信,他身上穿得干干净净的,梳着整齐的头发,竟然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百觅还想和尺尺说点什么,想了想,又问她说:

“尺尺,你上小学留过级吗?”

“没有,我还没那么笨,还都能考及格。”

“我不是说那个意思的。”百觅听了,怕尺尺以为自己有说她笨的意思,赶紧解释说。

尺尺心里知道百觅不会说她笨,告诉他说:

“我知道,我只是这样告诉你。”

——两个人担心着误会,却并没有误会。

百觅回到家,桃树林后面已经丈量出一块地方,撒上了石灰线,规划出三间房子的地基。

千钧这边预算了一下,从财务上支了一笔钱,拿给了陈岑,让他联系着往家里买建筑材料。

砖瓦、水泥、木料、河沙…陆续地运了进来。

第二天,家里来了伙工人,刨呀铲呀的,把地基开挖了出来。

家里忽然有了这么项工程,百觅十分好奇,每天中午下午放学都要去看上一阵子,也顾不上看电视了,问这问那地向那些师傅请教。

那些工人师傅见他一副聪颖俊俏的样子,笑着告诉他是怎样怎样……

14

星期四早上,百觅一路飞快地骑着车子,赶到学校,进了车棚里,看着同学很多都来了,自行车放得满满的。

百觅找了个空位,把车子排了进去。

刚要锁起来,尺尺在后面推着车子进来了,叫着他说:

“翁百觅,你骑车挺快的,看着你在前边,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是么,你叫我一声就好了,我不知道你在后面。”百觅歉疚地说,说完后悔着自己路上怎么没回头看一眼。

车棚里没多少空位了,百觅那里恰好可以再放一辆车子,百觅叫着尺尺说:

“你也放这儿吧。”

“嗯。”尺尺答应着,把车子推过去和百觅的并排放在了一块。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百觅问尺尺说。

“卖煎包那儿今天排队的人又很多,我等了好长时间才吃上。”尺尺告诉他说。

“哦,再次再挤,你可以找别的地方吃。”百觅听了建议着说。

“可是我非常喜欢喝那家的豆浆。”尺尺说,一边锁好了车子,直腰站了起来。

百觅看着尺尺在跟前比自己高好多,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好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不巧的是,走到车棚门口,突然过来一个女生,大声地叫着尺尺问:

“柳尺尺,听说你去报名学美术了?”

“是呀,去学了几个星期了。”尺尺高兴地回答着,又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习娟娟说的。”那个女生告诉她说。

两人说着拉起手热情地聊了起来。

那个女生不是自己班里的,百觅看着她和尺尺好像以前就认识,自己不好意思插嘴,只好多走了两步,走到了前面。

“我听说今天下午学校要安排我们去看电影,你听说了吗?”那个女生又问尺尺说。

“真的吗?”尺尺喜出望外地看着她问,“你听谁说的?”

“我在路上听着几个男生在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尺尺盼望着说。

百觅在前面听到,感到一阵欣喜,如果真去看电影,就可以和尺尺坐在一起了,这桩事情太好了。

课间操的时候,一楼楼梯转角放了块小黑板,上面果然写了个通知,说初一级部下午第二节课后到校门口集合,去西苑影剧院看电影。

下操回到教室,班主任拿了一叠电影票进来,发给了大家,又告诉大家说,票要拿好了,检票口那儿凭票入场,不过不用对号入座。同学们问是什么电影,班主任说现在还不知道。

同学们都盼望是一场激烈精彩的武打电影,成龙或是李连杰主演的,里面打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的,情节又把人感染得肝肠寸断、泣如雨下,女主角又是美艳绝伦、举世无双的,里面那些打斗的动作,极致到以他们惯常使用的口语简直无法形容,想学着跟同学过两招又半点模仿不出来,总之是,看了会令人心潮澎湃的。

吃完午饭回来,上了二节课,大家在校门口列队集合了起来。

出了校门往北走,在后面一条大街上往东走很大一段路,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东北一角上,就是西苑影剧院了。

这座影剧院是小城里最大的一座影院,市里一些重大会议有时也在里面召开。主体建筑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建筑,外墙上平抹了一层青灰色的细石米,上面有一些凸起的装饰也是几何形状的条块,中规中矩。主体建筑外面有个大院子,栅栏式的外墙,里外种了一片竹子。这里算是小城里的文化圣地,楼上窗口上向外悬了两只大音箱,经过这里,时常会听过一两句口吻唯美的带着配乐的对白,引人入胜。

进了院子,队伍就散开了,百觅马上到后面去找尺尺,尺尺却在东张西望地找着萧潺,看到百觅过来,问前面有没有萧潺,正说着,百觅看见了萧潺,叫了她一声,萧潺听到,马上过来了。

上去几步台阶,有两扇装了地簧的厚重的、朱红色油漆的大木门,上面有一柄很大的横着的把手,这儿就是检票口。

三个人走过去,检票进去。这儿百觅跟陈岿和小枫他们来过几次,里面通往影院的几个入口他都清楚。

门厅里有几节柜台,好多同学围在那边买零食。尺尺看到,也和萧潺商量说去买点什么,说着往那边走,百觅只好跟了过去。

萧潺看到那种五角钱一袋的荷包大小的炒瓜子,往里面给了钱说:“阿姨,买三袋瓜子。”

售货阿姨拿了三包瓜子递了过来。

萧潺转身向百觅说:“上次请我喝汽水,这次我请你吃瓜子。”说着给了百觅一袋。“尺尺,这是你的。”说着又给了尺尺一袋。

“阿姨,给我拿三只牛角面包。”尺尺往里面说,说着掏钱买了过来,给了萧潺一个,给了百觅一个。

百觅都接在手里,脚下跳蹬着说:

“我们赶紧上二楼抢好座位吧,一会就没有了。”

百觅说着,带着尺尺和萧潺往里走,从南边入口上了二楼。

影院里面光线黯淡,几乎看不清楚,找了找,在靠前面一排找到几个空座位,三个人过去坐了下来。

到了这种场合下,情况就有点混乱了——这个班的男生去找那个班的女生,那边几个男生又过去拦截,几个角落里气氛还有点紧张。另外还有某个小团伙讹诈着某个孩子去买饮料,个别孩子甚至偷着抽烟。老师们的法力此时有些施展不上来,有的在旁边上张望着,在模糊的光线里也看不清楚,不出什么大动静也只好不问了。

过了一阵,大家都找到位置落了座,秩序渐渐稳定下来。

又过了一会,天花板上的几盏灯熄灭了,一束光从放映厅射出来,嘈杂声渐次消歇下去,电影开始放映了。

嘹亮的一阵交响乐响了起来,接着荧幕上一闪,出现了几个字:“长春电影制片厂”,同学听着有些不对劲,交响乐再奏下去,听着有些风急浪高的情势,电影名字在这时显现出来:

《上甘嶺》。

和盼望的武打片太有落差,孩子们不免大失所望。

只是已经来到坐好了,只好坐那儿继续看着。

开始的情节不多紧凑,来回地发电台电报,报告情况和下达作战指挥,同时演示着几篇日记,这么铺陈着。尺尺和萧潺坐在一起,百觅坐在尺尺旁边,三个人时而转头相互看看,都不说话。

百觅先吃了尺尺给的那只面包,然后腾出手来磕着瓜子。尺尺听着他磕瓜子的声音,不时地转头看他一下。三个人把磕的瓜子皮都扔到了脚下,——影院里没有设计丢垃圾的地方,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是踩着一地瓜子皮糖纸进来的。

演到中间段落,电影里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节,几个战士躲在战壕里,外面是敌人的碉堡,一个战士往外边抛了一只空罐头盒,砸得地上乒乓地响,那边碉堡里听到,分不清情况,开起机关枪一阵射击。过了一会,一个战士又扔了一个,那边机关枪又一阵射击。这么隔上一阵扔上一个,那边机关枪就紧张地响一阵子,看到这里,全场笑了起来。

渐渐地,夜深了,壕沟里的战士慢慢睡着了,这时一个女高音的歌声飘了出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声色十分地尖细、干净,听着有点飘扬的感觉,百觅听着有些入迷,专心地听着。

电影不知不觉放了两个多小时,演到结局上,同学们也没看得尽兴,纷纷起立,往几个出口涌了出去。

到了外面院子里,又集合好,列队返校。

走到学校附近,老师安排说,大家靠大门南侧进校门,进去推了自行车从北侧出来。

这样,学生们进了学校马上散开了分头去车棚里推自行车。在外面看着就是:一边一列长长的队伍整齐地开进去,另一边是乱七八糟的自行车流窜着推了出来。

几个老师在门口维持着秩序,整体上还算有些条理。

百觅和尺尺在倒数第二个班级进了学校,萧潺没有进去,直接就回家了。车棚里一片的杂乱,两人推了自行车,费着劲挤了出来。

出了校门,后面的班级也进了学校,路上不那么拥挤了,两人上了自行车,一起往南面骑着。

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好一会了,那几个男生赶着回家,也不闹他们了。

“什么时代了,还看这样的电影?”尺尺在路上抱怨着说。

“还行吧,那个插曲挺好听的。”百觅说。

“那么老的歌。”尺尺仍旧不满意。

百觅很喜欢那个尖细嘹亮的嗓门,品评着说:

“我听着挺好听的,挺感染人的。”

“就是有点太老了。”尺尺还是说。

“嗯,另外,我听着唱得有点不像普通话。”百觅说。

尺尺听了,诘问他说:

“不是普通话,那是土话?”

“听着又不像土话。”百觅说。

“那是什么话?”尺尺问他。

“像不讲普通话的地方的人学着唱普通话。”

尺尺听着,感觉脑筋要绕一下,责怪似的看着百觅。

百觅看着尺尺的神情,问她说:

“怎么了?”

尺尺这时忽然想起百觅上课起来回答问题讲的那些普通话,讥诮着说:

“那也比你上课时起来回答问题说的那些好听。”

“是么?”百觅有点羞愧着,自我解嘲地说,“我也不想说普通话,可老师非让说。”

尺尺骑着车子嘻嘻地笑了。

百觅还是跟着到了尺尺回家那个路口,跟尺尺道了别,然后又绕回去,回到槐叶路上一路往家赶着。

电影里的那支插曲,那个嗓音,给他的听觉里留下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象,那么地在耳边缭绕着。只是,他这时幼弱的脑筋还不能很好地理解古人那种古奥的思维所讲的“余音绕梁”这个说法。

15

只用了两个星期,家里的瓦房就盖了起来。

百觅每天放学看着,怎么开挖地基,怎么绑扎钢筋、怎么用混凝土浇筑出地梁和墙柱,怎么砌墙,怎么架上屋梁,怎么钉上檀条和椽子,最后再怎么上瓦,从头到脚把这些程序见识了下来。

过了几天,又来了几个工人,把墙壁也粉刷上了。

只是现在不能住人,墙壁上还湿着,要等干透了,爷爷奶奶才能搬进去。

星期二,英语课下课,老师又布置说,教委发行了一套课文录音磁带,大家自愿购买,愿意买就找课代表报个名,然后说大家最好买一台那种袖珍型的录音机,平常练练听力,又建议说:

“买录音机最好让懂行的人带着,选一台质量好的。”

同学们听说要找懂行的,马上七嘴八舌地说:

“找翁百觅,翁百觅家里是生产录音机的!”

老师听了笑着说:

“那你们就买他家的好了,用坏了就找他。”

下了课,同学们就拥上来,问百觅家有什么样的录音机。

百觅说有好多,回家给问问都是多少钱。

百觅回到家,恰好遇上千钧回家拿文件,告诉他说:

“爸爸,老师让买录音机,同学都说买我们家的,你看看给我几台,我带班里去给他们看看。”这几天,百觅嗓子哑了一点,说话不像以前那么嫩声嫩气的了。

千钧每天从早忙到晚,对儿子的一些变化也觉察不到,听着儿子的声音,觉得好像是长大了,看了他一阵,觉得还和从前差不多。听着说录音机,千钧想着,自己生产了那么多年录音机,花样是翻出不少,现在是儿子和他同班的小孩子要用,不能让他们太失望了,要生产一款有纪念意义的,于是跟儿子说:

“百觅,这样,你等上几天,我让你姜叔叔安排重新设计一下,专门给你们生产一小批。”

“那要等多长时间?”百觅问他。

“嗯,一个星期之内能完成设计,然后试产几台,用着没毛病就可以量产。”千钧遵照长年来的生产规则这么答复儿子说。

“嗯,好的。”百觅聪明地点着头。

回到学校,百觅在班里说,爸爸准备专门设计一批录音机,过一个星期样品就能出来了。

同学们听了,在心里期待着。

没过一星期,两台工程样品就生产了出来。外壳是红色的,浅灰色的带仓门,塑料材质,比较轻巧,顶部四个机械按键,功能比较简略,没有录音功能,也没有外音喇叭,考虑到耐用程度,耳机线采用了粗一些的高纯度的铜线材料。

百觅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台到了班里。

几个同学看到了,争着要买。

“这个是工程样品,先要试用,没有设计缺陷再生产出来,咱们还要等几天。”百觅告诉他们说。

“那先给我听一下。”一个同学争着说。

百觅先给了他,让他们传着听。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尺尺走到百觅这边来说:

“也借给我听一下呀?”

百觅听了,不敢怠慢,赶紧过去向同学要了回来,把耳机线缠了缠,交到尺尺手上。

英语课的磁带还没发下来,里面是一盒流行歌曲的磁带,尺尺拿出来反正看了看,又放进去回到座位上听着。

中午放学的时候,百觅没有向尺尺要回来,尺尺也没交还他。尺尺把耳机塞在耳朵里,下楼推了自行车,一路听着回家了。

回到家,尺尺告诉爸爸说:

“爸爸,英语老师说让买录音机练听力,班里有个同学家里就生产录音机,同学都说买他拿来的,你看,挺好看的。”

尺尺说着拿了那只样品机给爸爸看。

爸爸看了看,问她:

“你说的那个同学他家里姓什么的?”

“姓翁。”尺尺说。

“哦,翁千钧,他那个厂子以前是轻工局的,后来他承包了,前几年搬到开发区那边去了。”

“你知道?”尺尺的妈妈在一边听了,问他说。

“当然知道,你没听说,他有个老婆长得跟仙女似的。”尺尺爸爸这么告诉老婆说。

尺尺妈妈听了马上不高兴了,“愤慨”地说:

“你和你科里那些臭男人反正成天没事干,就坐那儿谈论别人的老婆。”说完看着女儿在旁边,又觉得不合适,马上闭上了嘴巴。

尺尺爸爸笑了笑,没吭声,转头问尺尺:

“他卖多少钱。”

尺尺说: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是工程机,刚制造出来。”

“哦,他还这么用心,行,等知道价格了我再给你钱。”尺尺爸爸同意着说。

“嗯,那先说好了。”尺尺马上确认着。

“嗯,放心。”爸爸又答应着。

另一台样品机在厂里试了两天,阿钧又拿过来让常阿嫂也“质检”了一下,常阿嫂摆弄了一下,凭着多年经验,断定着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千钧又问着百觅,那一台有没有什么毛病,百觅说,也没出什么问题,千钧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就下单生产了。

出产后,千钧在成本上加了几块钱利润,售价订为每台65元,下班后捎了一箱交给了儿子。

第二天,百觅把一个大包装箱系在自行车后座上,带着去学校了。

同学们看着新录音机来了,争着交钱买。百觅在课桌上就销售了起来。

中午尺尺迫不及待地回家给爸爸说了,听着价钱还不算贵,爸爸拿钱给了女儿。

来到学校,尺尺把钱交到百觅手里,拿着那台样机说:

“我就要这一台了。”

百觅拈着尺尺给的钱,有点不好意思收起来,看着她说:“那台是工程样品,可能不如后来的好,还是给你台新的吧。”

“我就喜欢这一台。”尺尺说,看着百觅还不好意思把钱收起来,又说:

“拿着吧,你回去也要交账的。”

百觅听了笑了笑,收了起来,然后又说:

“我觉得你还是拿台新的比较好。”

“没事的,我用着挺好的,不换了。”尺尺说完冲他笑了一下。

“那好吧,”百觅答应着,想着回去自己也要拆一台用,又告诉尺尺说,“我回去拆一台用,你这一台真坏了,我就把新的换给你。”

“嗯,好的。”尺尺答应着。

二十几台都卖出去了,还有一些想要的同学没买上,百觅答应着他们第二天再多带一些过来。

这么每天往学校里带着,百觅在班里卖出去将近40台,其他几个班里,有同学的互相宣传着,也有找百觅来买的,算算总共卖出去100多台,孩子们都喜欢那个外观上的设计,有任性的孩子甚至已经在别的商场买了一台,又向家里要钱买了一台百觅这种的,这么在学校闹起一小阵的风靡。

当然,也有一些同学买了更好的进口品牌,Sony、爱华、松下这些。

百觅每天回家交一些钱给爸爸,娇儿看了高兴地说:

“你看,儿子都能给你拉业务了。”

“嗯,算我们父子合伙为教育事业做了点贡献。”千钧幽默地点着头说。

17

又到了星期六了,下午只有两节课。

放了学,尺尺怕那些男生又在路上跟着闹,没有等百觅,在前面骑车回家了。

地理课本上已经开始讲分层设色地形图的内容,地球仪已经用不到了,教室里也没地方放,尺尺把它放在前面车筐里,准备带回去。

骑了段路,前面自行车越来越少,等到过了槐叶街的路口,只有她一个人了。路上没有翁百觅在旁边骑着他机械一样的自行车神气活现地讲话了,前面有两个骑车子的男同学有说有笑的,看校服却是其他学校的,翁百觅梳着硬板板的头发,稳稳地蹬着自行车,那个样子太可爱了。到了回家的路口,柳尺尺习惯地往身旁看了一下,往西边拐了过去,也没有人和她说再见了,尺尺孤单地骑着车子,心里忽然觉得有阵失落似的。

刚才放学的时候,百觅刚下了楼,看着王升带着一队人把一个男生夹到中间,推着拽着从校门口拉走了。百觅慌忙去推了车子,追出去跟着看。

那队人把那个男生从后面小路上一直往东边带过去,带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接着拉开阵势,接力着,一人一脚,把那个男生一直踹到了北边。接着又调转回来,从北边踹了回来。这条胡同很窄,靠着学校围墙,平常很少有人走,套用一句广告语说,是孩子们打架很理想的去处。

被打那个男生长了个尖脑门,脸颊很宽,眼睛不大却努力地睁着,腮帮上长了些红疙瘩,穿着黑茄克,个头还挺高,脸上的表情看着就阴怪地有点可憎。

王升站在一旁,嘴里咬着牙签,并没有动手。

“升哥,干嘛打他啊?”百觅上去问。

王升回头一看,发现百觅跟过来了,问他说:

“怎么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接着又说,“你来了正好跟着锻炼一下,你去问问,为什么打他。”

那几个围着还在教训着,百觅上去挡着,把那个男生拉到墙边劝他们说:

“你们别打了,他做错什么事,让他道个歉不就行了。”

被打那个男生正恼火,听了一把拨开他,烦愤地说:

“起开,你老几啊?”

百觅被拨得一下差点没站稳,又听着这么羞辱自己,登时火气上来了,跳起来一脚踹了过去,反问他说:

“你说我老几啊!”

那个家伙伸手要过来抓百觅,王升看到,从后面走上来,往后推了他一把,那一队人跟上去,七手八脚又打了他一顿。

“好了,”王升叫他们停了下来,然后说,“让他过来。”

那个男生心虚地靠了上来,王升上去拍着他,抱歉似地说:

“其实呢,我也不想打你,可你为什么那么多事呢?班长、纪律委员都不管,你偷着向老师打什么报告?还写张纸条塞老师教本下面,要不是刘明去交作业翻到,我还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那个男生听了,捂着脸,抽答着哭了起来。

“那个是翁百觅,我表弟,他也不想打你,我们都不想打你,你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好不好?”王升又说。

那个男生哭着认错似的点头。

王升替那个男生拍了下身上的土,跟他说,“自己打干净,”然后向那一队人挥了下手说:“你们走吧。”

那一堆人一哄散了。

王升过去坐到百觅后车架上,跟他说:

“走,带我回去骑自行车。”

百觅上去蹬起自行车,带着王升回去了。

那个男生拍打了一下,也跟着往学校走。

“他告了你什么?”百觅问王升说。

“这个不告诉你。”王升遮掩着说。

百觅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就不再追问了。

到了学校门口,王升从后座下来了,跟百觅说:

“你回家吧,路上别和人打架。”

“嗯,知道了,升哥再见。”

百觅答应着,骑车往前走了。

同类推荐
  • 默安之年

    默安之年

    “你给我惩罚,却又让她来到我的世界,令我原形毕露。我再赌一次,用心来赌”【Les】
  • 你我他之间

    你我他之间

    陪伴7年的青梅竹马,却因为生病需要离开几年,走之前双方许下的诺言,但却因为失去记忆全部忘记,又在自己最好的高中年代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后来恢复记忆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又得知他等了自己10年,一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又要如何选择呢?
  • 清风披拂处等你可好

    清风披拂处等你可好

    童年时光,伦梓鑫和宣筱熙一起嬉耍玩乐爬过小山丘,去寻找那片独特的海。也许之后,他们彼此分开,伦梓鑫有悲喜交加的人物色彩,当人生一点点走近黑夜,当影子渐渐消失在灯塔下,还会有谁?而对于她,则是依旧一个人过生活。四年时间仿佛是一个世纪,我在冰雪中隔着思念想象旧时光......相见不如怀缅,也许真的是这样?
  • 十年情深终不负

    十年情深终不负

    “我喜欢你,陈嘉庆,你喜欢我吗,哎呀,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嘉庆学长,黑凤梨,日常一告白,记住了,你被我锁定了哟。”“农夫山泉有点甜,不爱嘉庆有点悬。”“春风十里,爱你万里。”……日常一告白。赵嘉笙喜欢了陈嘉庆十年,追了十年,终于磨化了冰块,可她不知,陈嘉庆爱了她十年。待陈嘉庆功成名就之际,全网告白,狗粮喂饱了全网粉丝。【倒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恰似韶华盛

    恰似韶华盛

    我想,有些时候,对一个人的喜欢大抵是说不出口来的。宁愿忍着那日思夜想的煎熬,也不愿把喜欢表露出来,这姑娘也真是够别扭的。她的喜欢同我们不一样,或许从一开始,张雯对陆覃就是不一样的。是了,她的喜欢不仅仅是喜欢,更是一种对逝去青春的留念,带着刻骨铭心的印记,留在她心底。
热门推荐
  • 林川悬疑系列

    林川悬疑系列

    隍都,一个被浓雾笼罩的罪恶之城……贪婪,嫉妒与复仇,邪恶的力量在每个人的心中滋长……人,充满了私欲,被规范着,于是将恶毒的秘密隐藏,当时机来临之时,这些秘密开始发芽生长喷发,将这个世界变得虚伪与恐怖,善良的人们开始追逐噬血的快感,未知的恐惧开启了人性最卑劣的冲动……兮群号:12613257
  • 战神重生是女婿

    战神重生是女婿

    一代战神陨落之后,希望来世只当一个平凡人。然而……命运与他开了一个玩笑。堂堂战神重生后竟然成为了上门女婿。妻子的冷淡,女方家的白眼……且看一代战神,是如何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 海贼王之血轮眼

    海贼王之血轮眼

    主角叶天是一名普通宅男,在观看动漫时,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带到了海贼王的二次元世界,随同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还有一对神奇的瞳孔,那便是来自火影忍者中血轮眼。而血轮眼也将改变叶天在这个世界的一生,走向巅峰之途……
  • 有势无恐

    有势无恐

    当某人头顶东皇钟与另一个头顶封神榜的人把美国打的天翻地覆之时,另外一个空间的他在做什么呢?当某人得知被魔动炮轰出了筑基而愤怒不止之时,另一个空间的他又在想什么呢?这么大的空间动静产生了,那么那些维持空间历史平衡的人会任由这些不和谐因素去影响历史吗?那他们又会做些什么呢?还有,这些空间会与我们所在的空间相交吗?答案很快就会揭晓,而且那些不和谐的空间中也产生了与之不和谐的因素……三国中的文臣武将阴差阳错地进入了轮回。全新的剧情,全新的主角,全新的轮回小队……他们,即将登场……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道悟本源

    道悟本源

    诸天万物,天道轮回追本溯源诛阻路之敌,携志同之人情立万世不殇,事存千年不悔何为本源本源之道,亘古长存
  • 染殇空城之仙逆

    染殇空城之仙逆

    一场同学聚会,竟变成了她生命的转折点......意外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将如何面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究竟谁是幕后黑手......经历万千坎坷后她将如何抉择。然后呢,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 金刚錍论义解

    金刚錍论义解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狂女重生,老公,你别跑

    狂女重生,老公,你别跑

    她,是个懦弱的女人,即使被人下了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她安分守己却少不了害她的人,再次醒来,她不再是那个懦弱的人,但是不论她怎么惹事,他永远在她身后帮助她解决一切事情……『简介无能,请看正文』
  • 你的故事值钱么

    你的故事值钱么

    古朴城堡里居住这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聆听他们内心的故事,买下他们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