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法子太凶险,若不成功,你也活不成了。”晏殊云对着紫御风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他答应过师父,要追随保护他一生的,这样的解毒之法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凶险?哼,要么用你的法子,要么我自己试,听天由命,你选哪样?”紫御风早已打定主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说他傻也好,这念头却如生了根一般,在心里拔不去了。
“真是疯了!”晏殊云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有些人不是绝对的无情,就必然是绝对的痴情。很不幸的,他还没法袖手旁观,只得陪着这样的人一起疯。
“都听好了,这法子极凶险,弄不好大家一起完蛋。所以下面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记在心上,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已下定了决心,义无返顾的赌上一把,或许老天垂怜,真有成功的可能。
按照晏殊云的指示,屋内立刻忙碌起来,数个大火盆撤去了两个,窗户半开,消过毒的匕首和银针一应俱全,地上还放置了银质的器皿。几个男人都上身赤膊,一脸严肃,各自站定了方位,对于晏的警告,没有人认为这是危言耸听,全部严阵以待。
宽敞的屋内,青洛已被移至地上铺就的厚毯上,如莲花童子般盘膝而坐,她的背后是晏殊云,旁边坐着紫御风,他的背后是紫御景,而冯易智则受命护卫在大殿外,确保众人免受干扰,发生危险。殿外,他一声令下,禁军精锐立即将端泽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悄无声息地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
晏殊云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两人郑重地点点头,摊开了青洛的手掌。与此同时,紫御风也举起了利刃,手起刀落后,他和青洛的手掌上各出现了一道血痕。血珠尚未及滚落,两人已掌心相对,巨大的手掌向下完全覆盖了她的小手。
一接触到青洛柔软而冰冷的手,紫御风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往日种种的温情,曾几何时,他就牵着她的手,在静谧的月光下散步。
一分神,顷刻间便有一股极猛烈的寒气侵入了他的掌心,顺着手腕向上直直朝胸口袭来,宛如无数细密尖利的刺,扎得他疼痛难忍,更冷得快要麻痹,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皇兄,快凝神!”一直密切注意着他的紫御景立时察觉到了异样,急忙运功抵住他的背心,他们三人系出同门,所学心法一般无二。
正痛苦难当之际,背上传来了一阵暖意,并缓缓散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先前的疼痛消减不少。紫御风的头脑一下清明,深吸一口气后,马上按照晏殊云的交代,催动般若神功,硬生生将这股寒气逼了回去。
他的血液有解毒的灵效,只不过,冰魂恋乃天下至毒,就连雪女花都没能克住它,紫御风也很有可能在解毒的时候遭遇反噬,不但武功尽废,恐怕连性命也堪忧。
晏殊云在青洛的周身要穴*****了细如发丝的银针,以护住她的心脉。般若神功是一种极刚猛的内功,对于不懂武功又知觉全无的人,如果使用不当,会受致命的内伤,到时回天乏术,连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紫御风的鲜血经由掌心的伤口缓缓渗进了青洛的身体,却仿若泥牛入海,瞬间被刚才的那股寒气吞没,双手相抵处,就象激烈的战场,攻守双方正杀得难分难解。紫御风尝试了几次,都只是阻止了寒气上侵,却无法将内力送入,陷入了胶着状态。
终于,在一番艰苦的拉锯战后,情况出现了一丝转机。最终,强劲的内力携着解毒的鲜血闯入了冰魂恋的领地,并勇敢地向前突进。机不可失,晏殊云立即果断地运用同一心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气流,与寒气相抗。
三个人的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露出些许疲态,却均不敢在此刻有丝毫懈怠,唯恐前功尽弃。
然而,两股气流的力量却有天壤之别,有如江河与小溪,高山与土丘,这冰魂恋真乃旷世奇毒,棘手无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才勉强将它制住,就像泛滥的河水经过奔腾咆哮后,终于被引入了挖好的沟渠一样,放缓了肆虐的脚步。
忽然,银芒一闪,青洛的另一只手上,无名指和中指出现了两个血洞。早以待命多时的小德子立即机敏地上前,跪地将滴下的血接入银质的器皿中。
瞧着不断滴下的液体,他的脸色变了变,这哪里是正常的血啊,淡黄色的液体中只夹着淡淡的血丝,还冒着似有似无的白雾。
心惊之余,赶紧丢进一包药粉,耳听得咝咝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银器底部的黄色液体已经凝结成黑糊糊的块状物。
冰魂恋一旦被排出体外,即丧失了大半的毒性,加上芳菲谷特制的解毒粉,凝固后就没有再害人的能力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根手指上又流出了一些液体,颜色更深,也更浓稠。
“可以了。”当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时,晏殊云终于开口,并示意紫御风谨慎撤离,以免反噬。
两人闻言,依次收手后,又调息了片刻,才站起身来,接过宫女准备的面巾,抹去额头上的汗,疲累得真像是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而晏殊云取出所有银针,又替青洛包扎了双手的伤口,待一切收拾停当后,才舒了口气。幸好师兄的修为深厚,至少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怎么样?”紫御风很关心结果。
“还需反复几日,才能将毒质驱除干净。”这种方法太过耗损精力,必须循序渐进。
紫御风点点头,复又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青洛,露出了两天来的第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