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该用晚膳了。”
“闭嘴,我不是娘娘!不是!”我烦躁地提高了嗓门,火大得对着面前的宫女叫嚷道。
这个叫小喜的宫女简直冥顽不灵得可恶,打从我踏进这个房子,就娘娘长娘娘短的,不论纠正多少遍都无济于事。
这算哪门子乌龙啊,就因为沧澜帝轻飘飘一句话,我眨眼间就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宛嫔娘娘,莫名其妙地成了这皇宫的笼中鸟。
哦,我想杀人!我想撞墙!再没有什么比眼下的状况更令人抓狂的了。我怎么就那么背,绞尽脑汁逃出夏月皇宫,却又稀里糊涂地进了沧澜的皇宫,这简直是从火坑升级火山坑嘛!
“出去,都出去!”恼怒地将一干人等驱逐出境,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明知道封妃入宫是天大的喜事,我的反常态度很可能招来大麻烦,可在气头上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怎么办?这里不是夏月,要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逃出去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娘娘,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求见。”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被赶出去的小太监很不识实务地闯了进来。
“不。。。请。”不见的见字差点就从嘴巴里蹦了出来,还好及时刹车。皇上身边的太监搞不好就是来传旨的,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小心周旋。
“奴才先给娘娘道喜了。”福公公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职业微笑。
“承公公吉言。”我努力扯动嘴角强笑道,哼,恭喜个头!
“这是皇上送给娘娘的。”福公公端着一个木盘,恭敬地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木盘上竟盛着一朵洁白如雪的花朵,几十片绽放的白色花瓣铺满了整个木盘,还散发着阵阵迷人清香。
“月下美人。”福公公解释道。
“多谢皇上美意。”费尽力气不让心里的不屑流露出来,含笑虚应着。
待福公公告退,才嫌恶地将花丢在了一边。想不到这沧澜帝还是个调情高手,对新晋妃子的第一波攻势就是鲜花,不光得人,还要心。
“娘娘,这花可不能乱放,一会儿让皇上瞧见了,要怪罪奴婢的。”哪知小喜一惊一乍地接过花,小心翼翼地插入了花瓶中。
“皇上怎么可能来,别瞎说。”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小丫头可千万别乌鸦嘴啊。
“娘娘,奴婢没有乱说,皇上送花的意思就是今晚上这儿来,这是宫里的规矩,大伙都知道。”小喜似乎浑不在意我的恶劣态度,急急说道。
“什。。。什么!”我闻言,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吓得跌坐在了椅子上。不会吧,皇帝要来?
只听说过皇帝揭牌子选侍寝的妃子,没想到这沧澜帝特立独行,送朵花来。我这走得什么运啊,今天新招了二十几个,抽签都没这么准那。妈呀,这回完蛋了。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我懒懒地挥了挥手,拒绝了小喜想替我沐浴更衣的念头,再次将他们撵了出去。始料不及的变故令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发火了,如何避免沧澜帝的侵犯才是当务之急。
思前想后,最直接的办法是扯开衣服,让他看见胸口那个恶心扒拉的标记,可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让一个陌生男人白白吃冰激凌。
要是有那瓶在狼窟立过大功,奇臭无比的防蚊药水就好了,可惜所有随身之物都放在奚言的家里了,现在想弄个狐臭脚臭都不行。
唉,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究竟怎么做才能让沧澜帝失去兴致,倒足胃口呢?
“皇上驾到!”刚把自己收拾停当,门外就传来了小太监尖利的嗓音。
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镇定下来,要是真应付不过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参见皇上。”依宫礼装模作样地朝沧澜帝一福,声音还不忘加入矫揉造作的成分。
“宛儿免礼。”被沧澜帝托起的手臂似乎感觉抖了一下,忍住笑不敢抬头看他的反应。哼哼,今天本小姐吓不走你也要雷死你。
在沧澜帝来之前想尽各种办法都觉得行不通,就干脆把自己定位成一个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就将俗不可耐的气质暴露无疑的伪大家闺秀。
搜遍衣柜,才找到一条深绿色竖条纹的裙子和一件红的刺目的上装,拿来搭配正好是非常刺激的强对比色。身上的首饰反正怎么不协调怎么戴,就像一个杂乱无章挂满首饰的架子。脸上更是刷了一层又一层的****,努力把自己想像成《唐伯虎点秋香》里的石榴姐。
对于我这副毫无品位的打扮,小喜难掩眼神中的不赞同,更对我的沾沾自喜流露出不屑,似乎宛嫔娘娘的失宠已经是个可以预见的事实了。
“宛儿很喜欢朕送的首饰?”沧澜帝的定力可真不错,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不愧是情场高手,不会轻易对女人恶言相向。
“皇上送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珍宝,宛儿自然喜欢得紧,恨不得全戴在身上。皇上,您瞧宛儿穿这裙子好看吗?”说话的时候不忘在沧澜帝面前转了个圈。我一向讨厌竖条纹,因为会看的头晕,但愿对他也有效。
“宛儿可会歌舞?”沧澜帝避而不答,反问道。
“歌舞?略懂一二。”我心中一惊,不知那傅宛雪的底细,只得含糊作答。
“如此甚妙,与朕一观如何?”沧澜帝微微一笑。
“那。。。那宛儿就献丑了。”天那,他怎么兴致还这么高,本以为看到这么倒胃口的妃子早拂袖而去了呢。失策啊,失策!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动作,仍然抱着不协调的宗旨,唉,要是现下能拜芙蓉姐姐为师就好了。
不会跳的要装成会跳很难,然而,有舞蹈基础的人要把舞跳得乱七八糟更是难上加难,稍不留神便会本能地露出破绽,就像有武功的高手想掩饰身手一样。
于是,我分外费力地跳着没有节奏感,没有丝毫美感的所谓舞蹈,脸上还要努力地挤出谄媚的笑容。头上的首饰丁零当啷地响作一团,头发似乎也散乱了不少。
“宛儿,朕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正当我跳得大汗淋漓,虚脱得快黔驴技穷时,沧澜帝终于坐不住了。
“啊,怎么这样啊,宛儿还有好多舞没跳呢。”我差点笑出声来,还得故作失望地样子送别这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可怜男人。
呵,倘若这样还能镇定自若地调情,那我甘拜下风,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镜中的自己十足有吓人的本钱,因为流汗脸上的妆已然糊在一起,披头散发加上奇丑的衣饰,极其惨不忍睹。
哼,好一个月下美人,望着瓶中早已凋谢枯萎的花朵,心中不由冷笑。沧澜帝可真会挑选,此花又名昙花,昙花一现不正代表了帝王的感情吗,短暂易逝又多变,然而对宫里的女人而言,一夜恩露却成了一辈子的牵绊,十之有九念念不忘,换来的却是孤寂而终。
罢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多到我已无力去感叹,亦不敢去想明天的命运会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先睡个饱觉再说吧,起码警报解除,沧澜帝是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