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福火锅出来已经华灯初上了,佟伟和王成虎乘坐出租车一路尾随行驶。有时候两车距离比较近,车灯把前车的后风挡照得很亮,北天和陆璐在车内的动作清晰可见。
此时的陆璐丝毫没有女警的飒爽和干练,而是逆来顺受地被嫌疑人半搂着,时而垂首私语,时而妩媚娇笑,看得这两个大男人心里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尤其是佟伟,作为一众兄弟的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下女警用这种受尽屈辱的方法创造抓捕的良机,他的心里既有愧疚又充满了无奈。
很多时候,警察的力量也很有限。
“师傅,前车是我朋友,说领我们找个地方玩,你看他们可能上哪呢?”佟伟不露声色地套着话。
司机笑着说:“带个妞还能上哪,肯定找个连唱带跳的地儿嗨皮去了。看这方向,八成是去灿烂娱乐城。你是外地来的吧,我跟你说,灿烂娱乐城可是延城最大的娱乐城,小姐素质高住宿条件好……”大部分出租车司机都这样,话匣子一打开就轻易关不上。
“师傅,你开到他前边去,一会我们先下车等他。”
“好嘞!”司机娴熟地一打方向,从北天坐的出租车旁边超了过去。
两车并行的一瞬,王成虎扭头去看陆璐,被佟伟揪着耳朵扭回来了,好不容易创造出这么一个抓捕机会,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再次功亏一篑。
转过一个弯,一座灯火辉煌灿烂耀眼的高大建筑出现在眼前,停车场里车来车往非常忙碌,络绎不绝的人们带着各种各样的笑容下了车,迫不及待地走入大厅。佟伟不禁感慨,娱乐城辉煌灿烂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物欲横流的肮脏交易,但这么多年来却屡禁不止,即使严打一阵,风头一过仍然歌舞升平,甚至更胜从前。难道,这真的是人的本性吗?
没有时间多想,出租车已经停住,佟伟和王成虎下车回身,等着嫌疑人的车过来。但是,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那辆出租车一拐弯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入口,执勤保安低头看了一眼就抬杆放行了。
“我****妈的姥姥!”王成虎又急又气地暴叫着。
佟伟赶紧跑到一个保安旁边,指着正进入地库的出租车问:“兄弟,那辆出租车怎么进地库了?”
保安扭头看了一眼,说:“车里是我们的贵宾呗,可以从地库坐电梯直接到VIP区。”
“VIP区多少钱门票?”
“不卖票,只有贵宾能进,我也是有一回替班才进去的。知道里面有什么吗?白俄大妞脱衣舞表演!嗬,那一身白肉,颤颤巍巍真他妈勾魂儿……”
“黑子,瞎白话啥呢!那边堵车了,去看看去!”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把跟佟伟说话的保安支走了,然后靠近佟伟低声说,“想进VIP区吗?”
“你有办法?”佟伟眼前一亮,想不到保安队长也有赚外快的门路。
发蒙的不止佟伟,还有陆璐。她已经看见佟伟和王成虎抢先一步到前面等着了,恰好此时前后无车,站得近的只有两个保安,只要下车时自己里应外合一下,完成抓捕应该没有问题。就在这胜利在望的时候,嫌疑人却指挥出租车开进了地库,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要说最得意的人当属北天了,警察抓人的小把戏骗不了他,不耍得他们团团转怎么对得起小凤姐的鼎力相助呢。从地库坐电梯直升八楼,电梯门一开,是一个幽静的休息室,贴墙摆放的沙发都是真皮的高档货色,几个人坐在上面吃着水果闲聊着。看见北天进来,他们立刻迎了过来,满脸欢笑地打着招呼。
“张哥,怎么才来啊,哥几个等你半天了。”
“你急什么,张哥是个大忙人,你没看又换嫂子了吗。”
“是啊,张哥,新嫂子满十八了吗,别弄个未成年啊,哈哈。”
这几个人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几句就把陆璐弄了个大红脸,根本不知道如何答对。北天倒入戏,嘻嘻哈哈和他们打屁,一起推开门走了进去。门一开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两个异常高挑的白种女人在精制的独舞台上舞动着曼妙身姿,音乐里似乎有些引人遐思的****之音,吧台里调酒师的动作比刘谦还玄乎,端盘子服务的是真正穿着兔子服的兔女郎,就算被客人摸摸圆滚滚的兔子尾巴都会绽放出诱人的笑容。二三十个客人有在灯光阴影里拥着小叙的、更有舞池里紧紧拥着跳贴面舞的……
看到这种诱人景色,几个男人都梦吞口水眼放亮光,只有陆璐惊讶得喘不过气来,微张着嘴儿,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喜欢这环境吗?”北天兰附耳道。
陆璐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说:“挺好的,就是……有点……”
“你是说她们?”北天指指那两个搔首弄姿的白种女人,“呵呵,她们可是你的同行啊,都是舞蹈家。你看,她们跳的舞蹈多受欢迎。”正说着,一个男人走到其中一个白种女人面前,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红的钞票示意着。白种女人立刻会意,俯下身来做出各种类似某种床上运动的动作,那有异于中国女人的丰满臀部在射灯下显出一种夸张的圆翘弧度,在她的动作下颤颤巍巍地抖动着,简直勾魂夺魄。唰一下动作一变,她跪在地上,上身极度向后仰去,把胸前丰挺的双峰极度凸显出来,把小小的内衣绷得紧紧的,好像下一刻就会碎裂一样。那个男人贪婪地在双峰上揉搓了几把,然后手指一挑,从内衣底缘伸进去抠弄了几下,最后哈哈大笑着把钱塞了进去。白种美女夸张地给了他一个飞吻,然后站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正常”舞姿。
陆璐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先是震惊,然后立刻羞得低头不敢再看,说道:“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也好,哥几个找张桌,咱们先喝点酒。”
众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好,不一会儿就有兔女郎送上精致的酒水和零食。几个人嘻嘻哈哈地闲聊着,都没什么正经话,无非是妞儿的松紧和深浅一类的话题,光是听听就够让陆璐面红耳赤的了。她感浑身像被蚂蚁爬一样不自在,偷眼看看舞台上那两个白种美女,真难以想象她们怎么会做这么下流的事情。
突然,陆璐看到大门一开,一个保安把佟队和王成虎送了进来。她立刻有种心头一松的感觉,有战友在,信心就在。
“小嫂子,咱们头回见面,不成敬意啊。”
陆璐回过神一看,几个男人都举着杯子等着自己。她作为一名刑警,起码的警惕还是有的,以喝不惯这种酒为借口拒绝了推到她面前的一杯鸡尾酒,而是亲手开了一瓶喜力啤酒,和大家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她有任务在身,本不想多喝,无奈这帮家伙太热情,总是有办法拿话把她将住,让她不得不喝。没多一会儿功夫,两瓶喜力已经见底,头也有点晕了。
“酒没问题吧?”小凤姐已经恢复了常穿的那套紧身皮装,惹火的身材显露无疑。
“放心吧小凤姐,每瓶两片安定粉,我亲手放进去的。”猴子边说边扫视着小凤姐紧绷绷的屁股,他站在她的侧后,不用担心被发现。
“重压的瓶盖没问题吧?”
“猴子是老手了,放心吧。”吴六龙挥手让猴子出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两条尾巴看起来不太对付,别是条子吧?”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怕了?”小凤姐盯着显示器说。
吴六龙淡淡一笑,说:“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收拾过条子。不过,你在我的场子里搞这么大动作,我总得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吧。”
“你的场子?”小凤姐把视线转到吴六龙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说,“这是大哥的场子好不好,你只是代为管理。”
吴六龙无奈地笑笑,说:“你说的对,我只是替大哥管理这个场子。但既然大哥把这个摊子交给我了,我就得管好,对吧。”
小凤姐轻轻“嗤”了一声,没说话。
“小妹,”吴六龙斟酌着用词,“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觉得我屁股下的位子应该由你来坐。但你想过没有,管理这么大一个娱乐城有多大的难度,要管理好内部经营,要打点工商、税务、公安、文化稽查等等部门,还要处理好道上的关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你性格活泼好动,能耐得住吗?”
小凤姐首次露出认真的神色,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吴六龙。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你?”吴六龙笑笑,“其实我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的看法。一票兄弟里大哥最疼的是你,你不该质疑大哥的决定。”
“我当然不会质疑大哥,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更多。怎么都好过无所事事。”小凤姐叹了口气,不无幽怨地说。
“那你说说,大哥安排你去上学,你怎么不去?”
“上学?还不如杀了我!”小凤姐夸张地叫道,颓然坐到沙发上。
吴六龙摇摇头,说:“小妹,大哥虽然是从道上发起来的,但大哥的志向可不止于此,洗白是迟早的事。如果你肯认真地学一些管理方面的知识,大哥肯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位子的。”
小凤姐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想不出个头绪,摇摇头说:“算了算了,我去后门接应。哦对了,那两条尾巴的确是条子,还是省城来的。帮不帮忙你看着办吧。”
“小妹……”吴六龙话没说完,小凤姐就甩门而去了,他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