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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宿驿站

公元753年十月,李沁儿为摆脱安禄山的纠缠,将原本定为来年二月前往七秀坊的行程,足足提前了四个月,在其娘亲苏茹卉的陪伴下踏上了旅程。

苏茹卉本是公孙幽在民间收留的孤女,后跟随公孙幽习得一身武艺,将冰心剑法与云裳剑舞两大绝学练得炉火纯青。

十六岁便开始奉师命处理一些江湖中的事物,不出两年时间,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头的人物。

数年后,公孙幽与公孙盈两姐妹的十三名弟子渐渐在武林中扬名,武林中人送美号七秀十三钗。

从此,七秀坊的盛名便在江湖中流传,而苏茹卉便是这七秀十三钗之一,李沁儿前往七秀坊学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这天一早,苏茹卉将所需行装打点以后便让下人装了马车。李沁儿则是一改往日的着装打扮,身着灰底白边的衣裙,头戴一支白玉簪花,脸上的妆也淡了许多,虽然素了些,却多了一份清爽,和女侠特有的英气,当然这都是苏茹卉的安排。

王府的若干人等此时正簇拥着苏茹卉与李沁儿出府。

苏茹卉看了看众人道:“大家...都回去吧。”又对着李隆悌道:“老爷...此行顺利的话少则半月,多则二十几日,老爷无需牵挂。”

李隆悌突然抱住苏茹卉,苏茹卉扭捏了几下低声道:“都老夫老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李隆悌坚毅的眼神看着怀中人,又紧了紧手臂,在苏茹卉耳边道:“此去扬州来回四千多里,夫人一切小心,御赐的腰牌一定要随身带着,到了一处地方直接去官驿歇脚,虽说简陋了些,却比客栈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安全,若是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去找当地官府,他们见了你的腰牌绝不敢怠慢,近期南诏那边局势不明,本王掌管着城西大营的两万人马实在脱不开身。”

苏茹卉:“国事为重,你为国事操劳理所应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再说了...江湖中什么手段伎俩我没见过。”

李隆悌:“话虽如此,本王还是放心不下,反正你和沁儿不可以有事。”

苏茹卉点头道:“可以松开我了吗?”

李隆悌松开手,苏茹卉朝府外等候的六名便装男子望了一眼道:“让他们回去吧,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是不是太高调了些,途中反而不太方便。”

李隆悌尴尬一笑道:“他们可都是我营里最得力的斥候兵,也是营内数的上号的高手。”

苏茹卉笑道:“你给我安排的护卫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我真的不需要,我和沁儿轻装上路,带上车夫小吴就可以了。”

李隆悌拗不过苏茹卉只得作罢,伸出双手摸了摸李沁儿脸颊,又坏笑着顺手捏了一下,只听李沁儿哎呦一声。

李沁儿娇嗔道:“爹...”

李隆悌淡淡笑道:“小丫头片子,转眼都这么大了,在外头可要照顾好自己,别再使你那小姐性子了,外头可没有王爷老爹护着你。”

李沁儿嬉笑道:“知道了。”

李隆悌:“好啦...走吧...再不走天黑前就赶不到风雨镇的驿站了。”语气显得那么深沉,那么不舍。

李沁儿:“爹爹保重,等我学好本事就回来。”抬头看着李隆悌双鬓的白发,李沁儿语气不禁有些伤感。

说完便朝马车走去,路过凌霄身边的时候,悄悄将一块玉佩塞进了凌霄腰间低声道:“照顾好我二姐,我走啦。”

只觉一缕幽香飘过,李沁儿早已离开径直走向了马车。凌霄转而望向李娴儿,这位与李沁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姐此时也正望向自己,两人目光相接,李娴儿嘴角微扬,又害羞似的低下头。

凌霄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李娴儿,只是李娴儿这一个简单动作却让凌霄内心一阵触动,这两姐妹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上却是天壤之别,就连穿着风格也是极为不同。头上那支发簪的吊穗,因为她的微微颔首还在来回摇摆着,她身着浅绿色罗裙,薄纱在风中微微晃动,一双手自然垂放在身前,脚下的一双浅绿色绣鞋安静的并列在一起,说不出的恬静与儒雅,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绝色女子。

“咳咳...凌霄...凌霄...”李隆悌再一旁轻喊两声。

凌霄这才缓过神来,自觉失态一脸羞愧道:“末将在...”

李隆悌:“走啦。”

凌霄楞道:“什么...什么走啦?”

李隆悌:“马车走远啦,还杵在这?”

说完便负手而去,李娴儿与李萱儿也笑着走开了,这时一只手拍在凌霄肩头,却是周斌。

周斌:“叶大哥想什么呢?今日得闲,咱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看近些日子咱哥俩身上都挂了彩,去那醉湘居喝几碗去去晦气如何?”说完便看着凌霄的眼色又道:“今儿个我做东!”

凌霄本想拒绝,因为李沁儿的事对周斌有了些许看法,但此时李沁儿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心下爽快道:“醉湘居...好!那就一醉方休。”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自出了洛阳城,一路上的人烟便稀少了,官道边上觅食的一群麻雀闻讯飞走,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匀速通过,大地留下两道辙痕。

李沁儿在马车内杏眼微闭,倚靠在苏茹卉的身上显得萎靡不振,从未出过远门的她,这一天的路程下来,身子早已被颠簸得如一摊软泥。

苏茹卉问道:“小吴...天黑前能赶到风雨镇吗?”

小吴提着马鞭道:“禀王妃,大概还有十里路程,应该可以赶到,咱们后面走洛道还是金水?”

苏茹卉:“走洛道路程虽然近了许多,但听闻洛道时有尸人出没,又是武林黑道走动频繁的地方,咱们走金水吧。还有,在外面就不要拘礼了,就叫苏夫人和三小姐。”

小吴应了一声继续赶着马车。

李沁儿抬起头问道:“尸人是什么?”

苏茹卉:“娘说了你可不要害怕,那是一些会走动的死人,惧火。一般在夜间集体出没,也会有个别走散的,它们行动缓慢,力量却比常人大数倍,时常袭击过往的行人。”

李沁儿惊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苏茹卉:“洛道属于洛阳与扬州的势力边缘,基本上属于两不管的地带,是块差不多被遗忘的地方。当地官员势微只能与黑道勾结,导致当地黑道时有流血事件发生,这群黑道势力在当地年长月久,早已树大根深。由于这些年也没发生什么危害朝廷的大事,朝廷又忙于征战南诏,早已把洛道的事抛之脑后。”

李沁儿好奇心起,继续问道:“大唐为什么要和南诏打仗啊?”

苏茹卉:“与南诏打仗的事娘也只是听你爹简单提起过,其中纠葛我们做女人的岂能管得了。”

李沁儿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晚来王府的那群刺客,他们就是南诏人,他们为什么要刺杀父王啊?”

苏茹卉漫不经心道:“南诏人的想法娘怎么会知道呢,沁儿你喝点水吧,一路上滴水未进,这样会把身体拖垮的。”

李沁儿:“不想喝,这一路颠簸得我想吐又吐不出来,方才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

苏茹卉:“马上就到风雨镇了,到时候好好休息一晚,再多吃点东西,明天还得接着赶路呢。”

夜幕降临,风雨镇灯火初上,李沁儿一行人终于到达驿站,苏茹卉对驿站的官员亮了亮腰牌,一群人立刻点头哈腰的准备去了。

晚饭过后,她们来到一间专门给朝廷命官休息的房间,也算是这驿站里最好的房间了。点亮烛光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比起李沁儿的闺房来,简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简直小得可怜,若不是有苏茹卉陪着,李沁儿断然不敢一个人在这里过夜。

拉过屏风,两人分别洗漱完毕,刚躺下正准备入睡时,不知道何处隐约传来女子的嬉闹之声,吵得李沁儿心烦气躁,没好气道:“谁啊...深更半夜的惹人心烦。”

苏茹卉:“出门在外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咱们只是住一个晚上,还是少惹事端。”

没一会,声音越来越大,听声音似有好几个女子在嬉闹,还有那弹得不成曲的阵阵琵琶声,更是吵得人根本无法安睡。

苏茹卉:“沁儿你在房里待着别乱跑,娘出去瞧瞧。”

苏茹卉披了件外衣便出了门,看到一小厮路过便问道:“何人在这驿站附近嬉闹,你去叫他们动静小点,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那小厮见是王妃问话立刻恭敬道:“是南边来的一位军爷,说要去洛阳面见圣上,在这住好几天了也不走,每天晚上都和青楼的姑娘们通宵嬉闹,小的怕挨揍哪敢去管他。”

苏茹卉:“无妨,你拿着我的腰牌去。”

那小厮接过腰牌就退了下去,苏茹卉就着月色在屋外闲坐,等那小厮递还腰牌。不一会那小厮捂着脸就回来了,哭丧着脸道:“禀王妃,那军爷把小的给打出来了。”

苏茹卉:“你没给他看腰牌吗?”

那小厮接着哭丧道:“小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便被打了几个耳光,待小的拿出腰牌,那军爷呸了一声,说他征战沙场九死一生,从来只听从军令,还说区区一个王妃凭什么管他。”

苏茹卉不悦道:“朝廷所设官驿乃是供官员休息之所,此人竟敢招来青楼女子通宵嬉闹,连我这隋王妃也不放在眼里,带我去瞧瞧。”

那小厮闻言惊慌道:“王妃万万不可啊,您小点声,可别被那人听了去,这位军爷脾气大着呢,不只是小的挨打,连我们驿丞大人前日也被他打过。”

苏茹卉怒道:“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那小厮再三劝道:“王妃您可万万使不得,咱小的被打了倒也算了,您毕竟一介女子身旁又没个护卫随从,倘若您有个什么,咱驿站可担待不起啊。”

苏茹卉冷笑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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