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耀阳金赏发芽。
王贲偶尔会来检查一下植株的生长状况,这对张周的影响不大,他每天都按时在灵田里工作,而且从不偷懒。植株生长出来之后,多出来的工作不过是浇水、除草、施肥,两个人伺候三百棵花,怎么说也不能算是繁重的工作。
但是一个月后,出事了。
张周第一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五十功劳值、一百贡献点已经到手,再加上这一个月从金盟那里得到的分红,他的身份牌里已经有将近五百点了。这天早上,他一边晨跑,一边盘算着要去百宝阁消费一圈。
快到灵田的时候,张周减慢脚步,一边掏出一块布巾,擦着额头脖颈运动出的热汗,走到地里,张周迟疑的停下了,出了什么情况,怎么来了个不认识的人,气氛还这么紧张?
老马看到张周驻足不前,将他招呼到身边:“待会儿要是有人问你什么,知道的就照实说,不知道的就别多嘴,应该没我们什么事的,回头再跟你细说······”那边,王贲和另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也看到了张周,中年人示意张周过去,老马推了他一下,在后面提醒:“小心点,小心别说多了得罪人。”
张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忐忑不安地走到王贲和中年人身边,看起来两个人起了争执,此时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王贲,好像气坏了。
中年人面对张周时,不像对着王贲那么凶,而是很和善地问话:“我是刘长老的大徒弟,我姓赭,今天就是来王师弟这边看看,你应该知道吧,这片地里种的耀阳金赏你刘师祖很重视的。”
张周下意识地看了王贲一眼,不过王贲没有给他什么提示,一个眼神的表示都没有,张周怕多说多错,还不能不回答,只好点点头。
这个看起了不怎么健康的赭师伯继续问:“你在这片地里做杂务多久了?这些天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是种耀阳金赏那天来的,”张周回答完第一个问题,不知道怎么说第二个,怎么回事,难道地里出事了?张周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出了什么事可都和自己没关系啊:“我每天都按时来,做事都是按王师伯和老马的吩咐的,我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赭师伯打断他,安抚道:“别紧张,你就是炼气期的杂役弟子,谁也不会说是你的错的,但是老实告诉师伯,王师弟他每天都来监督吗,他查看过地里的情况吗,教过你们怎么种植耀阳金赏吗?”
“师兄,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有认真办师父交待的事?灵植病害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把责任扣到我身上?!!”王贲气坏了,一边大声叫嚷,一边挥舞着手臂。
“王师弟,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现在耀阳金赏害病了是事实啊,我询问弟子也是该做的嘛,不然等师父出关了,我怎么回禀他呢。”赭师伯得意地笑着,面对张周,等着他的答案。
什么,耀阳金赏害病了?张周心里一紧,看得出来,两位师伯是发生冲突了,看赭师伯的意思,肯定是想听王贲的坏话了。但是这一个月来,王贲对自己还算不错,最起码没难为自己,也没让自己做太多活计,而且上个月月末的评价也没少写好话。现在要是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张周心里是肯定过意不去的,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种植、浇水、除草、施肥,这些工作都是按王师伯的指导来的,他要求我没每天检查是否有虫害或是病害,昨天就查过的,没有任何异常······”
“好吧,”赭师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撂下一句“那就等师父出关你自己和他解释吧”,就离开了。
王贲长出了一口气,深深看了张周一眼:“我最多被师父责备一顿,毕竟病害不是我能掌控的,你赭师伯的算盘可打不响。你今天做的挺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放心,不会连累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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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贲也离开了之后,张周和老马坐在灵田旁边,老马很悠闲,但是张周心里不安:“老马,你告诉我,我今天没说什么错话吧?耀阳金赏到底怎么了,我不会担责任吧?”
老马翻开耀阳金赏的叶片,让张周仔细看,“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没有斑点,没有蛀痕,很健康啊。”老马干脆一使力,把叶子摘了下来。“老马你干什么,怎么能揪它的叶子呢,要是让王贲发现了怎么办?”
“他不会再来看顾这些花了,就算你去告诉他我揪了叶子,他也不会管了,这些耀阳金赏快死了,长不大、开不了花了,它们没用了。”
老马将叶片举高,冲着阳光看,张周才发现叶子里有很多斑点状的阴影,老马解释说:“虫子很小,藏在叶片里,把叶子都啃了,但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我一辈子都在种下等灵田,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虫子,这可能是只生在高等级的灵植上的品种,没防备,防备也没用,我可没有什么措施能够灭杀这种虫子。”
张周难以置信:“什么办法都没有?那就由着这些贵重的灵植死掉?”
“没办法,耀阳金赏本就稀有,咱们门内没有人种植过,种子是从别处买的,也许那边有处理这种虫害的办法,但是不说他们会不会告诉我们,就是告诉了,也的好几天以后才能得到答复,那时候花都死光了,来不及了。”
张周呆呆地看着一片灵田,他在这里、为了这些耀阳金赏忙活一个月了,虽然最后开花了收益的也不是自己,但是好歹有个结果啊,最不济还能看看花开了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就这么结束了?
张周不敢置信,一棵一棵地翻着植株的叶片,果然,每一株都染上了虫子,也不知道这种虫害在灵田里传播多久了。但是,张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之前种在旁边的几颗种子不太饱满的耀阳金赏,竟然没有害虫子!
怎么回事,精心伺候的全病了,先天不足的,虽然植株不高,细细瘦瘦的,反倒能活下去。张周将情况告诉老马,他也很奇怪:“之前没怎么照看这几棵,也不浇水施肥,诺,你看,还长着几棵杂草呢,怎么就没事呢?真是怪了······”
“老马,你看,这不是杂草,是白纹茅。”
“我知道啊,诶,我跟你说,白纹茅跟杂草差不多,灵田边边角角总长那玩意······”
张周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老马说:“你等我一下,我有个想法要去验证一下,待会儿回来!”说完,向自己的住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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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张周爬到自己住处的屋顶上,当时他随便埋在屋顶的种子,只长出了三棵,但是细细一看,都没有生病。张周眼睛亮了,要说两处植株的共同点,那就是都生长在白纹茅的旁边,它们都没有生病,也许只是巧合,但是每一个希望都不容放过。
张周翻开灵植图鉴上对白纹茅的介绍,目光凝在“其编织品不易受虫蚁蛀蚀”一句话上,难道这就是这种“巧合”的成因?张周研究的兴趣大起,他从自己的屋顶割下不少白纹茅,捆成一捆,背起来就走。这回他可跑不动了,还是做穿云车去田里吧。
张周让老马等自己一会儿,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他火气也上来了,打算要给张周点颜色看看。但是张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不搭理小老头,自顾自地选了相邻的二十来棵耀阳金赏,将它们圈起来,然后将带来的一捆白纹茅均匀地铺在地里。
老马头被勾起了好奇心,也忘了之前在气愤什么了,一个劲儿地打听张周在做什么,张周照实回答,换来一阵沉默。老马看着张周忙碌的身影,渐渐和他记忆中的一个影子重合了,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帮张周铺好白纹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