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的地方不远,也就三里地,对于经常下地干活的我和经常逃跑躲债的蔡小二来说,自然是轻松得很。到了地方,只见前面搭着一个信龙地产的棚子,棚子里面坐着一个像是工头模样的人。“您好,我们是来应聘工人的!”我向工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工头点点头,示意我们坐下。
“以前在工地做过吗?”工头开口问道。“没有,我们第一次来工地干活。”“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工作技能,”工头想了想,“看来你们只能从最基础的搬砖做起了。”我听了反倒很高兴,这个意思是,工头肯要我俩。“把身份证拿来登记下。”工头说道。我和小二连忙递上身份证,工头接过后,仔细打量了我们。
对于我,工头显得比较满意,毕竟我也是劳动出身,身材也比较结实,可看到蔡小二的时候,工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蔡小二见状,立马对着工头说:“头儿,别看我瘦,我力气可不小!”说着还使劲挤了挤自己像搓衣板一样的胸肌。
工头一下被蔡小二猴似的表演逗乐了,笑着说:“你小子,我要要看看,你上了工地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不过还是在表格上登记了蔡小二的名字。接着,工头把我们带去仓库,领了劳保用具。在上了安全生产责任培训课后,我俩算是正式成为信龙地产信龙园工地上的搬砖工人了。
工地上的工作虽然辛苦,可是只要你愿意卖力气,那自然是多劳多得。就这样工作了半个月之后,一天晚上,小二躺在床上对着我说:“老大,这半个月以来虽说很辛苦,可却是我这几个月来过的最心安的几天。不用逃债,不用担心下顿饭吃啥的感觉真好。”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自从老头嗝屁后,我一天也没过过安生日子,如今至少有了自己的工作,也不用急于寄人篱下了,这感觉真好。
“小二,好好干吧,平时节省点,给你将来娶媳妇攒着点。”听了我的话,蔡小二却嘿嘿嘿笑道:“老大,我才十八,不算着急。倒是你这个年纪,嘿嘿,我啥时候能见到未来嫂子啊?”
被蔡小二这么一说,我顿时老脸一红,这个问题说实话我还真没考虑过,也许是我还没遇到让我动心的女生吧,想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公交车上遇到的女生,我最后也没知道她叫啥,啊,可恶的蔡小二!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个小子也没个正经话,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干活!”蔡小二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我拉上电灯,闭眼睡觉。
第二天,我正拉着一车砖块呢,一辆皮卡闯进了工地,“嘎!”一下猛地刹在工棚边上。车上下来一个男子,穿着大红花衬衫,脖子上套着大金项链,脚上没穿袜子,趿拉着一双皮鞋。头发染成了屎黄色,脑袋后面却是秃了一块。只见这个男子下了车就嚷道:“张哥,好久不见啊,我来了!”
我们工头——就是张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李癞疤,你来做什么?”
李癞疤对于张工嫌弃的眼神丝毫不以为意:“张哥,伸手不打笑脸人哇,我这次来,是向你借几个人的。”
“借人?”张工眼神中的嫌弃更多了,“你这次借人不会又要做什么坏事吧?”
李癞疤谄媚地笑着:“这哪能呢?我这也是为咱们信龙地产好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拆迁那里遇到了点问题……”
“这个……”张工正要说些什么,李癞疤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张工的手里。张工摸了摸,脸上由阴转晴:“借人才多大事,不过小李子啊,这回你可要悠着点,可别老叫我给你擦屁股!”
“那是那是!张哥,那我就去叫人了。”李癞疤说着,开始在工地上叫人。“你,那个搬砖的大个,过来!”我抬头,看见李癞疤正指着我。“对,就是你,别磨叽,给我李哥办事那叫你的荣幸!”我原本不想趟这趟浑水,无奈张工一直盯着我,我只好走上前去。
不一会儿,李癞疤叫上了七八个人,个个都长得比较结实。人到齐后,李癞疤说道:“大家都是信龙地产的人,要与信龙地产同进退。现在,信龙地产在发展过程中遇到了几个刺头,对于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我们在必要的时候,要用非常手段进行震慑,知道不!”
“明白!”众人回应了一声,上了皮卡的车斗里。联系到前因后果,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和拆迁方没谈拢,有钉子户不愿意搬,叫上我们这群人当打手。当然,如果真的谈崩了,我绝对不会出手,我可不愿意再在局子里见到唐叔!
皮卡渐渐驶进了一个叫“东风小区”的老小区。这里的房子非常破旧,虽说是楼房,可最高才三层,楼道里的窗户基本上都破了,墙皮一片斑驳,厚厚的青苔堆满了墙根。
“李癞疤来了!李癞疤来了!”不少眼尖的居民看到了皮卡,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李癞疤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扩音器,一按按钮,刚一张嘴,扩音器便传出了:“回收旧书旧报,废铜烂铁,冰箱彩电洗衣机……”
“哈哈哈哈!”路边的群众哄然大笑,李癞疤气的把扩音器砸了,吼道:“笑什么笑?拆迁款不要了?叫你们的代表立马到门口来!”转头对着我们几个喊道:“你们几个下车,堵住大门,看住这些刁民!”我们几个下了车,站到了大门口,居民们都不再做声了。
“李癞疤,你倒是还敢来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一转头,一个壮硕的男子缓缓走出门来——来人正是狼哥!
“狼哥,别来无恙啊!”李癞疤吊儿郎当地点了一支烟,似乎并不是很在乎狼哥,他吐出了一口烟,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真怀念当年跟着狼哥混的日子啊,狼哥发号施令的样子,啧啧,那个威风哦。可没想到啊,今天,狼哥又要为这些小刁民出头来求我了,啧啧。”
狼哥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我今天不和你吵,我问你,我们提的条件,你们考虑的怎样了?”
李癞疤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平米两千块,再多没有了。”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谈!”狼哥被激怒了,“这个价格,你让我们小区里的大伙儿将来住到哪去?我们不接受,免谈!”说完,转身欲走。
“我让你走了吗?”李癞疤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我今天既然带人来,不搞出个结果,你们谁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