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风无语，心想这老头真是有病，冷面道：“说话能一次说完么？”
“……”鬼老一顿，随后笑着问道：“你可知神念？”
李成风应：“不知。”
鬼老挥袖指天道：“神念，谓之神识、念力。神识乃修士入门炼气期即可掌握，用于查探环境或是察看他人气息等等。念力同样也是炼气期便已掌握，用法不同于神识，初时力且不足，只能用于摄空取物、操控低级术法。只有待筑基后完成质变方可支撑控制灵器，用于御空或是御敌。”说完昂首仿似高人一等看向李成风。
李成风听到正酣处鬼老话音止，无奈道：“说话能一次说完么？”
“天地间修炼功法虽多，但却无神念的锻炼之法……灵魂超等者世间少有，天生神念者世间更是凤毛麟角。如你方才所言，视线中物体静止缓慢，而你本身思维却仍在，定是已具备神念。只是尚无修为支撑，只能被动触发凝视效果。此难得之处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又是这样！李成风气恼，脖子隐见青筋，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我只想问你说话到底能不能一次说完！”
“哈哈……”鬼老丝毫不理会李成风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天生神念，这就意味着早起他人一步，待你修行之际，无论是术法亦或是御器威力都会比他人强上一些。”
鬼老眼角瞥了李成风一眼，其实最初是担心他资质不够修习阴阳造化诀，现在终于无需担心了。
“竟有此事？”李成风惊喜失声，可当他转首看到蛛网墙壁和满地的灰尘，和那留在地上惨白的月光时，喜悦渐无，心中黯然，眼睑低垂道：“与其说那些，你还不如先助我踏入炼气期。”
“呵呵，既然你如此心切，那这便开始引气入体如何？”鬼老摸了摸鼻子道。对于无意之下得到这么一个弟子，他内心还是极为满意的。奈何他不愿修习鬼道，实在可惜。不过若能助得自己恢复，也是不错的。
李成风不假思索点头答应道：“该怎么做？”
“你且盘膝坐好，我自会将阴气渡入你体内。只是凭你现在的体魄，过程会有些痛楚。”
李成风略作思考，之后双手抚膝盘腿席地而坐，身心自然放松。
身旁鬼老伸出手掌，袅袅黑气从掌心处冒出，浮于手上半尺高处。黑气汇合凝成一团头颅大小漆黑气团，鬼老一挥手，气团徐徐旋转分成一丝一缕，仿若游蛇盘飞般在李成风周身形成一圈圈婴儿手腕粗的螺旋状气丝，在他身体上游荡缠绕。
李成风只觉周身一阵阴凉，不同于冰天雪地的凉。此凉意仿似透彻身体，直入骨髓，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
鬼老大袖一甩，游蛇般的气丝顿时停止缠绕，齐齐钻入李成风身体发肤之中，万千气丝在他身体经脉气穴之中游荡钻刺。与之前蜈蚣在身体内游荡的刺痛冰凉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周身各处酸痒、胀痛、撕裂、阴凉多种感觉同时产生，顿时就见李成风面目扭曲起来，时而狰狞，时而阴冷……身体也已盘坐不住，躺在地上扭动翻腾，或抱躯或抓挠或锤地。
各种痛楚临身，李成风身体由若筛糠，但却始终牙关紧咬，一声不吭。满目红丝，眼神煞人。
鬼老暗自点了点头，经过这番对话与考验，他还算满意。这徒弟毅力、信念乃至头脑都尚可，只是心性上不太成熟，日后或许得帮他改改性格。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李成风才平静下来。汗水浸湿了衣衫，先前略显病态白皙的皮肤此刻却透出一丝诡异的黝黑，与一般单纯的黝黑不同，略看之下貌似黝黑，细看之下仍却白皙。就仿佛是皮肤之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诡异至极。
李成风看了看自己的肤色，心中猜测定是和刚才的阴气有关，不以为意。只是身体时不时打上两个冷颤有些不妥，摸了摸手臂额头，所触之处一片冰凉。有些疑惑皱眉，抬头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鬼老，问道：
“你先前曾言不可动用术法，为何还能引动阴气？”
鬼老撇了他一眼，不屑道：“此阴气是我之前早已储备的，稍微引动并无大碍，并不能算做术法，若是术法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住？”
李成风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还是太敏感了。只是对于这种不知根底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担心。
仿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鬼老淡然道：“小子，你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即便是怀疑也不要说出来，心性之上你还是有所欠缺，日后希望能加以改善。另外，我还有个消息告诉你。”
李成风抬头望向鬼老，鬼老却飘然出屋，只留下一句话语：“方才的阴气非同与一般阴气，是我之前根据法诀提炼而出的，入体后便只能顺由法诀一路修炼下去。再改修他法，也并不能助你突破修为。”
言外之意就是阴气入体之后就只能修炼阴阳造化诀了，改修功法也没用，修为上无法突破。
李成风目瞪口呆，最后一点希望也被鬼老破灭。吃惊之余不由暗自心惊，细思极恐，自己之前暗存的心思竟然不留分毫的被这老鬼看透，如果他想害自己，自己如何应付得了。
今后的路似乎真的不太好走，李成风心下防备。
好在并未翻脸，路还是要走下去。李成风换上笑脸，笑骂道：“老鬼，你别得意，来日方长，我李成风不信斗不过你！”
……
搬离方桌，去掉门板，屋外圆月明光照人。不知何时，虫声已歇，夜半的晚风拂动绿草青叶，吹动李成风额前湿透的发丝。本是有些冷凉的夜风，李成风却觉得很是暖和。自己的体温定是比夜风还凉，李成风苦笑。
跨出屋门，并不见之前的大蛇，李成风赶紧提脚朝外跑去。鬼老正凌空飘然于不远处，有些通透的身影在月光照射之下愈显诡异，又有些沧桑与孤独之感。
见李成风不动声色的跑来，点了点头，道：“走。”
“去哪？”李成风问。
“当然是回你家去，近乎两年时间难不成你想一直呆在荒郊野外？”
李成风默然，顺着溪流不声不响的走在前面。鬼老看着他有些萧瑟的背影，静静的漂浮其后。
一人一鬼，一老一少，一轮明月，当空而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