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作者：张汉九
第049章
晚饭后，大海陪着母亲看电视，影视频道在播放电视剧《野鸭子》。
“我最喜欢看这个片子，都连续看二十多集了。我觉得‘野鸭子’这女孩不错，人长得漂亮，而且很有个性，敢想敢做。”大海妈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眉飞色舞地做着人物评价。
“妈，您这哪是看电视呀？明明是在挑选儿媳妇吗。”大海笑着对母亲说，“妈，我看您有点老糊涂了，野鸭子这种女孩你也敢要？你不怕她将来犯起野性来……，找您麻烦？到时候您老人家哭，可就来不及了。”
“臭小子！你看人家野鸭子多懂事，怎么可能找我麻烦？妈倒是为你担心呦，她能不能看上你，就很难说了。”大海妈一边笑着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条基边倒了两杯白开水，一杯递给儿子，一杯自己端着，复坐回原处。“妈，您还真有这种想法？那行！为了让您老人家高兴高兴，解解馋，我明天就去城里，搞两只野鸭子回来。”……
大海看一下墙上的时间，正好是晚八点。
“妈，您喜欢野鸭子，就慢慢看吧，我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透什么气？啊哦，我明白了！”
“妈，您明白啥了？我自己都糊涂着呢，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而已！”
“是，透透气！去吧，不要回来得太晚，记得带上手电。”
大海出了家门，步入一条光滑平整的田间小路，这条小路是村民们下河洗澡洗衣服、或者取水浇菜的便捷通道，经常有人打此经过，所以比较平坦光滑，再加上明朗的月光普照，小路更是白光光的。他顺着这条小路来到苞河岸边，沿河还是一条光滑平整的小路，只不过这条小路被繁茂的树荫所笼罩，显得昏暗潮湿一些。顺着河边小路走上十几分钟，就可以来到思雨家东边的那片杏树林。这条路线，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走过多少次了，他觉得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每次都有不同层次的感悟。
“还好，路上没有碰见熟人！”
大海漫步在河边小路上，足音虽然孤寂单调，但他内心则是欢欣的。皎洁的月光下，各种植物清晰可辨。一阵凉风袭来，吹动满世界的蛙鸣，在河水里，在草丛中，在原野上，唧唧咕，咕咕呱，和谐自然，舒爽清澈，疏密错落，此起彼伏。间或几曲蝉声独唱，把蛙鸣曲推向高潮。他一边悠然的欣赏着这种来自大自然的天籁，一边梳理着自己脑海中还算清晰明朗的心绪。突然，蛙鸣曲在演奏到最高亢的地方嘎然而止，散落满地的音符，瞬间化作毫无节奏的树叶“哗哗，哗哗……”
大海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他想背着母亲、背着思雨痛哭两声，但他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幼稚与脆弱。“这样不好，怎么能哭呢？自己又不是倒流成河的小悲伤？只有那类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弯路走成直路的人，才不失为强者风范。”大海心里想着，“我不想和铁柱一般见识，就像不不屑于跟猪摔跤一样，一是担心弄脏了自己，一是那样做只能让猪更高兴，更疯狂！”所以，他想用一种很文明的方式，解决他和铁柱之间的情感纠葛问题。想到铁柱，大海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辛翁笔下的妙境，在他心头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瑟缩、迷茫的远空。他想，当人类穿越了洪荒，走过了结绳记事，经历了仓颉造字，便进入了文明时代。这意味着人类早就告别了血腥野蛮，告别了愚昧无知，告别了低级趣味……。既然人类已经进化成一种文明的物种，那么，为什么有的人还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铁柱之流，懂得“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是怎样的一种爱情至境吗？像铁柱这样尚未走通进化历程的原始物种，哪配拥有思雨的圣洁爱情呢？在大海心目中，爱情永远都是人间最漂亮的圣洁，就像悦耳动听的乐谱与音符，来不得半点不和谐因素的掺杂一样。
想着想着，大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