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103章
作者：张汉九
晚饭后，陈秋艳写完两张练习卷，觉得两眼发涩，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四处瞧瞧，觉得满屋子都是清冷的寂寞，莫名的孤寂。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转身把自己投掷到床上，阖衣躺在那儿，眼前幻化出一系列镜头。
初恋，每个人都会有初恋。想到初恋这个词，陈秋艳忽然疑惑起来，自己是在初恋吗？难道初恋就是这种味道？有人说，初恋是痛苦的，因为一转身便是泪水；有人说，初恋是甜蜜的，因为踏着初恋的阶梯就能组建幸福美满家庭。有人说，时时都在自己眼前晃悠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那个TA。要是按照这种标准来衡量的话，自己的确进入了初恋状态。不！确切地说是暗恋。长达两年的马拉松似的暗恋，始终长在她的骨子里，并渐渐变成一根骨刺。任凭大水排山倒海，任凭烈火千锤百炼，都无法荡涤或融化掉。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青涩恋人。大海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优点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让她梦绕魂牵，神魂颠倒。思念他的心情与日俱增，简直就像一团越烧越旺的火。无论他走到在哪里，她的心都会飞过去和他在一起。有时候她想，如果大海是一部手机就好了，每次打电话都可以零距离地贴近他的脸，而且想怎样贴近就怎样贴近。
“这年头，深深地爱上一个人是很傻的事。”她虽然总是这样劝自己，但是她弄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这年头，忘掉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她偏偏忘不掉他的身影。她曾经做过很多努力，把两年以来积攒在心头的“一堆堆难过”移入心灵回收站，事后她才知道，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从小到大，从小学到初中，经历的同学数以万计，哪一个不是主动让位于她？哪一个不是她的手下败将？然而，九年级两次全县范围的联考，她的名字都在他之下。这种事实，她接受不了！这种屈辱，让她恼羞成怒！她暗暗下着决心，中考时一定要找回尊严。然而，中考成绩揭晓以后，她再一次屈尊于他的名字之后。他，中考分数758分，全县第一；她，中考分数751分，全县第二。
在接二连三的挫败中，她的情绪由愤怒慢慢转化为仰慕。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认识他的情景。
高一新生在入学前要举行一次编班考试。
在编班考试的那天清晨，她早早地来到学校。她站在录取新生一览表前，死死地盯住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名字——那个曾经让她愤激的名字！她站在那里久久不思离去。她在心中反复琢磨着他的相貌，他的身材，以及他废寝忘食的学习精神。她甚至十分坚定地认为：大海肯定是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矮小，音体美一塌糊涂的人。
当时，她最希望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他！
她非常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牛人？凭什么总占着她前面的那个位子？然而宣传牌前的学生换了一拨又一拨，喜笑怒骂各种表情俱全，赵钱孙李各种姓氏皆到，他们看完各自的考场座次便转身离去。然而，她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她最希望看到的人。当再没有人来宣传牌前看考场座次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用手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放眼望去，只见学校院内，人头攒动，她在心里暗自发问：哪一个才是大海呢？
几天后开始的军训，终于让她如愿以偿。因为他就和她一个连队，当指导员第一次点名的时候，她认识了他：相貌出奇的英俊，这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中等偏上的身材，衣服简洁得体，清秀的五官中布满英俊，帅气当中不乏柔情。最有魅力的是他的声音特别厚重，节拍比常人慢上三分之一，这种声音给她的感觉是他的脾气肯定不错。
春花秋月，阡陌红尘，漂流的思绪，漫过一年四季。凝眸而望，韶华轻弹，徜徉在时空缝隙里的记忆，全部幻化成她眼前的幻影。他的魅力不像她，仅囿于学习方面。联欢会上，唯有他的歌声能够赢得满场最热烈的掌声；运动场上，唯有他的矫健身影能够赢得满场最纯真呼叫。书法进校园活动中，他是全校唯一取得一等奖的人。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身上竟然潜藏着高深的武功（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她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关于他的点点滴滴，诸如他走路时的姿势，说话时的声音，开心时的模样，看他或被他所看的神情……。然而，她越想越觉得他的形象迷离，迷离到就像要从她脑子里逃走一样。这时候，她会为自己暗自庆幸，“逃走吧，赶快逃走吧！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想他了，她就可以安然入睡了。”然而，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又会成为不速之客，又会恬不知耻地跑出来。这时候她才明白，大海就是那个让她脑子受累的人！
“女人靠征服男人而改变世界。”陈秋艳想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坐起来。她又想，一个连大海都征服不了的人，凭什么妄想着去做女强人？爱情需要时间积累，只有发生了量变，才能产生质变。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不主动就没有爱情！陈秋艳拿定注意之后，心里忽然亮堂起来。不久，她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和大海手牵手走在红地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