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并没有檀香味，也没有精心雕刻的上等桌椅，反之散发着初春留下的霉气，沈无霜虽然对环境要求不高，跟着闻人羽的七年里面，比现在的环境更差，更脏。
但是作为顾家小姐，这种待遇真的十分刻薄。
“重颜，方才你爹叫我去谈话了。”顾四夫人坐在她床边，紧握沈无霜的手，垂下眼帘，温和笑道。
不知为何，沈无霜总觉得有种不想的预感。
“他让你嫁给六皇子。”话一出，沈无霜身体一顿，六皇子？她迅速回忆关于六皇子的记忆，总算依稀记得一点，但是……
六皇子可是傻子！
“六皇子？”沈无霜不怒反笑，看着顾四夫人懦弱的模样，笑意更深，“阿娘怎么跟爹说？”
顾四夫人蹙眉，不敢直视沈无霜，突然，沈无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决定，女儿没有意见。”
声音十分轻缓，仿佛对这婚事并无任何抗拒之意，反而安然接受。
顾四夫人十分高兴握住沈无霜的手，给她安抚了两句之后，沈无霜对她称道有些乏累，想自己一人歇息。
顾四夫人扶着沈无霜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门刚掩上，沈无霜迅速睁眼，掀开被子走下床，脸上的原来的笑意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她病一好就被迫嫁给六皇子。
打得一手好算盘。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丫鬟见顾四夫人离开，打算进屋照料沈无霜，但没想到一开门只见沈无霜坐在床上，脸色难看。
“过来一下。”沈无霜看向丫鬟，唤道。
丫鬟身体顿了顿，不确认问道：“我？”沈无霜点点头，笑道：“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话落，丫鬟摇摇头，随即走上前，“小姐找我有事？”
沈无霜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瞥了一眼丫鬟，问道：“你可有家人？”
“奴婢从小就是孤儿，八岁被老爷买入府中，之后一直跟着小姐。”话落，她疑惑看着沈无霜，“可是小姐，这些事情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啊。”
沈无霜拉着丫鬟在自己床边坐下，笑而不语，丫鬟受宠若惊，一坐下仿佛被灼热了臀部，马上站起身。
“坐下。”沈无霜抚摸着她的头，“既然你一直跟着我，肯定对我的事情十分了解吧？”话一出，丫鬟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地上，声音哽咽：“奴婢不知何处做错了，但是恳请小姐不要驱逐奴婢出府，奴婢甘愿为小姐当一辈子的奴。”
沈无霜笑得无害，她双脚踏地，缓步朝跪在地上的丫鬟走去，半蹲下抚摸着她的脸，笑道：“你可知道方才阿娘找我说的是什么？”
丫鬟摇摇头，两行清泪挂在稚嫩的脸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完全不知人间险恶，沈无霜站起身，俯视着丫鬟：“她让我嫁给六皇子。”
她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但很快被自己掩饰过去，“你知道嫁给六皇子会怎样吗？”她转过头，看着丫鬟，道：“能成为皇亲贵族，到时候就算没有实权，但终究还是比顾家高一等。”
丫鬟打了一个寒颤，看着眼前笑得让人发冷的沈无霜，不敢说一句话。
“现在呢，你有两条路选。”沈无霜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丫鬟，“要么忠心于我，替我做事，我保证你可以高枕无忧。”她顿了一下，毫无血色的脸上挂着一丝阴冷，“另一条路，与我为敌，等到日后我成为皇亲国戚的时候……”
她越过丫鬟身边，看着窗外已经进入傍晚的天空，“你说，如果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
话落，身后的人儿无力瘫坐在地上，小身板不断发抖。
沈无霜唇边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看来这小丫鬟为人胆小，方才只不过是试探她罢了，没想到还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
不过……
她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忠实的仆人。
在她没有见到闻人羽与沈映雪时候，绝对不可以在顾府被人弄死，绝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