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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历史沿革

1957年,在西安城的东北角,考古工作人员发现了淹埋着一千三百多年的空前绝后的大都城,这就是大唐的皇宫大明宫的遗址。

与古罗马市政厅和著名的庞贝古城相比,大明宫遗址的规模要大很多。大明宫曾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宫殿群,大小相当于3个法国凡尔赛宫、12个俄国克里姆林宫、13个法国卢浮宫。追溯大明宫的历史,人们还可以看到唐朝由盛至衰的全过程。

(一)开建

626年6月,唐朝李世民策动了玄武门之变,猎杀了其兄李建成、李元吉,登上帝位,即唐太宗。

632年夏,唐太宗李世民决定为太上皇李渊营造一所新的避暑行宫。635年春,大批工匠汇集于长安城的东北,开始大兴土木。

当时,因址于龙首原的高坡上,地势高爽。且李世民希望新宫可成全自己的一片孝心,故新宫殿被命名为“大明”,这就是日后享誉天下的大明宫最早的源起。

635年5月,大明宫刚刚开建不到半年,李渊怆然离世,这样大明宫的营建戛然而止。而且,这一停歇就是27年。

(二)辉煌

645年夏,在终南山的翠微宫,53岁的唐太宗李世民病入膏肓。太子李治在伺候照料期间,看见了风姿卓越的才人武曌。涉世未深的太子被武曌的美貌深深地打动了。

649年秋,在唐太宗李世民去世整整五年之后,唐高宗李治来到了武曌出家的感业寺。他无法忘记这个曾经属于父亲的女人。第二年,武曌正式成为大唐的皇后。

史书记载,唐高宗患病,潮湿的太极宫无法居住,重建高爽的大明宫势在必行。很多学者认为,大明宫的重建还有原因,至唐高宗时代,将近半个世纪的积累,大唐的威望日益显著,声名远播的唐朝急需有一座与之匹配的皇宫。

662年,唐高宗下令再建大明宫。据载,为迅速建成大明宫,国库短时间内拨出15个州的赋税收入,又停发了各级官员一个月的俸禄,可见皇帝迁入大明宫的迫切心情确实超乎寻常。其实,皇后武曌在大明宫的重建上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武曌进宫前,李治最宠爱的女人是王皇后和萧淑妃。在武曌的精心策划下,王皇后和萧淑妃先被废为庶人,后被永远囚禁起来,最后“各杖一百,断去手足,投酒缸中,数日而死”。

宋代史书《资治通鉴》上记载,皇后武曌梦中经常出现“王、萧二庶人披发沥血的惨状”,不愿忍受噩梦折磨的武曌急于离开太极宫。所以,龙首原上一夜之间聚集了数以万计的工匠。

663年4月22日,唐朝的权利中枢从太极宫开始转移至大明宫。史书记载,唐高宗时期,大唐的疆土冬至日本海,西达咸海,南抵越南,北越贝加尔湖,东西四千五百多公里,南北六千多公里。一切都预示着,一个辉煌的时代已经到来。

诗人李华在《含元殿赋》中这样解释大明宫的含义,“如日之升,则曰大明”。这是一个踌躇满志和信心百倍的时代,大度而不浮华,雄浑而不雕饰,大明宫含元殿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写照。

683年,唐高宗病逝于东都洛阳,皇后武曌独揽大权。690年,67岁的武曌在洛阳称帝,并从此居留洛阳长达11年。701年,在离开长安11年之后,武曌决定重返长安。这时的女皇已经整整78岁。

在大唐帝国,女人的地位远非今天的人们能够想象,尤其是宫廷佳丽和贵族女子,她们的生活几乎和男人无异。唐代女人拥有很大程度的婚姻自由,离婚和再嫁也非常普遍。这一切,都和女皇武则天息息相关,在女皇当政的时代,女人的服饰开放而又华丽。遮挡脸部的面纱消失了,美丽的容颜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从大明宫开始,长安开始流行一种无领的女装,里面没有内衣,袒胸于外。裙带当风,纱罗飘舞,形成一个风流倜傥和朝气奔放的时代风气。

705年11月,武则天从容地闭上了她的双眸,大唐江山重新回到李氏家族手中。

710年,大明宫玄武门又一次爆发了政变,策划者是李隆基,相王李旦的儿子,武则天的孙子,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唐玄宗。

7世纪,长安是真正的国际大都会,而大明宫,是这个大都会的核心。在唐玄宗的统治下,大唐的繁荣达到顶峰。唐玄宗取得的成就,不但超过了了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而且后来的帝王也无人能够超越。

这是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时代,振奋人心,蓬勃向上,自信且开放,声威远播四海,开元时期,文治武功可谓达到了顶峰。唐王朝直辖321个州,边疆州800个,海内富庶,行者万里。极盛时期,自长安六千多公里才达到国境。

(三)衰落

杨贵妃本是唐玄宗的儿子李瑁的妃子,年老的皇帝对自己的儿媳妇一见钟情。这个风姿卓越和善解人意的女人像天赐的尤物,飘然降落在唐玄宗面前。

745年,唐玄宗立杨玉环为贵妃。从此,唐玄宗的生活彻底改变了。皇帝沉迷在他擅长的爱情和音乐当中,不理政事,国家大权相继落入李林甫和杨国忠手中。唐朝在达到史无前例的繁荣之时,开始走向浮华衰败。

750年,大唐西部的边防军与阿拉伯军队爆发了一场战争。三万唐军受到阿拉伯联军的包围,战役争进行的非常惨烈。唐军统帅高仙芝只带领几百人突围,一万多唐军被俘虏,其余的悉数战死。

此次战役极大地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进程。被俘虏的唐军中有不少工匠,造纸和火药技术从此传入了阿拉伯,许多中国独有的技术从阿拉伯开始西传。此后,大唐军队再未到过波斯地区,大唐王朝的影响力逐年消弱,危机重重。

736年,安禄山因罪被押往长安,后被唐玄宗赦免,并获得了皇帝无上的信任,认杨贵妃为母。

750年,安禄山被封为郡王。仅仅几年时间,安禄山成为大唐王朝最有权势的封疆大吏。

安禄山一人兼任三方节度使,兵力达到二十万左右。当时,由于太平已久,整个帝国的兵力也不到六十余万人。

755年11月,安禄山造反,十五余万大军从北京南下,直逼大唐的东都洛阳。12月13日,在几乎未遭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安禄山进入洛阳城。当叛军直趋京城时,唐玄宗正与他心爱的女人杨贵妃纵酒放歌。

756年6月初,潼关陷落,长安已在叛军的视野之内。6月12日黎明,年老的皇帝决定出逃四川。

安禄山的军队进入长安城。长安陷入血雨腥风当中,许多没有来得及出逃的皇室被残忍地杀死,乱军和土匪涌入大明宫,趁乱打劫。史书记载,大明宫的左藏库和大盈库被烧,财物被抢一空,有人甚至将毛驴赶进了宫殿。

从长安逃亡蜀地的路上,在一个叫马嵬的驿站,皇家卫队发动兵变,杨贵妃被迫在一个佛堂前的梨树下自缢而死。而此时的唐玄宗再也拯救不了他心爱的女人。

762年4月,李隆基在孤独中死去。次年,持续了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终于落下了帷幕。但是,大唐帝国的噩梦并未结束。大明宫的皇帝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大唐的江山风雨飘摇。

(四)毁灭

763年,吐蕃军队攻入长安,唐代宗又一次选择了出逃。吐蕃人在长安城中大肆掠夺,焚毁房舍。史书记载,大明宫中的皇家府库遭到了洗劫。

783年,来自甘肃的藩镇军队哗变,攻入大明宫,唐德宗从大明宫北门出逃。

815年6月3日凌晨,节度使派出的刺客暗杀了宰相武元衡,御史中丞裴度重伤。这是唐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惊天大案,恐怖气氛笼罩着长安城。

唐宪宗启用重伤的裴度为宰相,打击藩镇。经过唐宪宗君臣的努力,四分五裂的大唐帝国一度出现了中兴的迹象。但是,晚年的唐宪宗逐渐沉迷于道教之中,以致无法自拔,最终因食用道士的丹药而中毒身亡。据史书记载,至少五位大唐的帝王死于丹药中毒。

835年11月21日,两个宦官首领指使神策军闯入中书省和门下省,逢人即杀,六百多名帝国的高官死于非命。这就是大唐历史上著名的“甘露之变”。

中唐以后,内侍省的宦官不禁掌握着皇家的禁军,而且经常把持朝政。他们不仅可以废立皇帝,就连皇帝的性命也控制在他们的手里。在大唐的历史上,至少有三位皇帝被宦官杀死。

875年,年仅14岁的李俨继位,认宦官田令孜为阿父,这就是唐僖宗。

同年,山东人黄巢起义,数十万农民军开始在大唐土地上来回驰骋。

880年,当黄巢的起义军向长安挺进的时候,唐僖宗正主持一场耸人听闻的赌局,让四个高级官员用击马球的方式来决定任职的地方,获胜者有权选择最为富庶之地。这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击球赌三川”事件。

不久,唐僖宗就走上了逃亡之路,成为大唐开国以来第四位逃离京城的皇帝。长安城一片大乱,军士及百姓争先恐后闯入皇家府库盗取金帛。大明宫又一次陷入血雨腥风当中。

黄巢在年轻时曾来过长安,屡次应试不中之后,写下了诗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对于黄巢而言,长安就是理想的彼岸,这个彼岸的焦点就是大明宫。

12月13日,黄巢在含元殿称帝。只是,这黄金甲给长安城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无比巨大的灾难。农民军大肆抢劫,洗劫了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城市。

883年4月,当黄巢退出长安时,《旧唐书记载》,官军涌入城内,出现了:

争货相攻,纵火焚烧,宫室里坊,十焚六七。

885年,游牧民族的沙陀军又入长安。大明宫在这次战乱中破坏惨重,含元殿和麟德殿均被焚毁。

885年3月,唐僖宗重返长安。然而,大明宫已经破毁不堪,荆棘满城,孤兔纵横……屡遭蹂躏的大明宫再也无法居住,唐僖宗只能迁入太极宫。

从建成之日算起,经过222年之后,大明宫结束了大唐权利中枢的历史使命。

896年,一个节度使攻入长安,大明宫又遭焚毁。

901年,节度使与宦官争权,大明宫被烧,几乎成废墟。

904年,节度使朱温夹持唐昭宗迁都洛阳,一同迁移的还有长安的居民。朱温下令毁掉长安的民房和宫殿,大明宫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至此彻底沦为废墟。

907年,唐哀帝被迫让位于节度使朱温,大唐帝国正式灭亡。

长安,这个曾经包容万千的城市,历经了千万杀戮后,已经被肢解得支离破碎。

作为唐王朝的中枢,大明宫的命运和唐王朝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当大明宫变成废墟的时候,大唐王朝也走向了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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