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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格子衫

和萧左分开后,路子由开着车打算送易珊回去。

一路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二年前,很自然地忘记了身旁喋喋不休的易珊。易珊本就是个话唠,加上今天可是路子由第一次主动找她吃饭,虽然他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却到底是一起回去的。平时,不管自己跟着他玩到多晚,他最多也就叫苏严劲送自己回家,这可是第一次亲自开车送她回家,还有,她也是第一次去见他的同学。在一天里,发生了这么多自己平时求都求不来的第一次,易珊觉得,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也许,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真的不一样了呢。所以,那个兴奋啊!

认识路子由一年多了,路子由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她经常看到他身边出现的不同的女人,她也知道那人些都和自己一样,是自己跑到他身边去的。可是,一年多了,除了她,那些人从来没有去过他住的地方,从来没有坐在他车里,也从来没被他允许在疯子吧的一切消费都记在他的账上。只有她,所以,她一直坚信自己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很多时候,他对着她温柔地笑着,唤着她“珊珊”的时候,她仿佛就觉得自己便是疯子吧的老板娘。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告诉过她,他是喜欢她的,或者说他们的未来是怎样的,他甚至从来没有拉过她的手,她偶尔也能感受到他温情阳光的笑容背后,隐隐闪过的一丝丝淡淡的落寞。所以,她认为,自己是从来也没有懂过他的。但是,天天看到他,和他在一起,对于简单的易珊来说,这样就够了。

易珊一个人不停地说着话,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路子由只是偶尔“嗯”一声,让她觉得他确实是在听的。但不多久,她就发现路子由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什么,因为当她问那个萧左是他什么时候的同学时,他也是嗯了一声来应她,她奇怪地转头去看他。他常年挂在脸上的,让人迷恋的笑容此刻完全消失了踪迹。易珊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着他。那么柔和的一张脸,那么棱角分明的轮廓,那么完美的弧度。易珊正沉醉在自己的欣赏中回不了神时,路子由忽然把车停了下来。易珊有些莫名其妙,转过头往前一看,夜城一中?

路子由一直都知道易珊在旁边不停说话,但她说话的内容他真的一句也没听见,偶尔嗯一声回应她,以免她觉得无聊。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照顾别人的情绪的。从小到大,外婆就是这样教育他的,要开心地笑,要让身边的人快乐。那自己呢?自己快不快乐?他从来都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自从见到萧左,他的脑子里就不断地浮现出一些他这些年努力想要忘掉的画面。断断续续,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里,夜城一中。十二年前的一中。

路子由把车远远地停在夜城一中大门口的路旁,易珊也就远远地看到夜城一中的门,她也是从这里毕业的,所以,那两扇漆黑的大门,门口那对威武的石狮,石狮前那棵盆口粗的梧桐,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易珊一边看着,一边皱了皱眉头,肚子有些隐隐作痛。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路子由,他靠着椅背,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易珊不忍心叫他,只好用手按了按肚子继续顺着他的方向看。接着,她便看到了梧桐树下的那个背影。那只是一个背影,纤瘦高挑的女子的背影。她一身黑色的装扮,易珊的脑海里没由来地闪出似曾相识的念头,接着她便否认了自己,对一个陌生的背影似曾相识,岂不可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因为肚子越来越痛了。

路子由也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背影,那个影子站在那里,似乎被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气息所包裹。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接着他就看到了另一个影子,一个穿着深蓝色格子衫配深蓝色牛仔裤的女子。她短短的卷发在秋风里显得很凌乱,她一边拨着乱乱的头发一边走向那黑色衣裤的女子。凌乱的头发,深蓝色的格子衫,在那棵巨粗的梧桐下。他的心跳突然猛烈地跳动,这一切像梦境一样地出现在路子由的眼前,他不由自主地想拉开车门走下去,他想把那穿着格子衫的女子扯转身。他想见到转身后那张自己想忘却总也忘不了的脸。可这只手刚刚放上门把,另一只手臂却被身旁的易珊一把抓住。他茫然的转过头来,想问易珊为什么抓着他,就看到了易珊一只手按着肚,一脸扭曲的样子,“你怎么了?”

“子由,我肚子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再顺着脸滑下,路子由吓了一跳。接着,易珊就晕倒了。路子由慌乱地倒车离开,直奔医院。

夜城一中大门口,习静宇穿着深蓝色格子衬衫配深蓝色牛仔裤,她从大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两瓶水。然后走到默默地站在梧桐树下的离洛旁边,边把水递给她,边问:“你来看了三次了,每次都看着这大门,要是里边有你要找的人你就进去嘛。”离洛接过水,茫然的摇了摇了头,十二年了,这里面怎么可能还有她认识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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