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宝贝怒道:“你松手!登徒子,喂!人家在这里躲雨,碍着你什么事了?”
无奈冷兔的力气比她大,愣是挣不开。
娟儿见主子被拉走,只好咬咬牙冲进雨幕,跟随上去。
唰——
一个巨大而雪亮的闪电,劈在老樟树上方。“轰——”一声,老樟树被劈成了两半,哗啦啦倒地,冒着黑烟。
“啊——!”娟儿一声惊骇的惨叫。
项宝贝回头看,也傻眼了。
“快跑啊!”冷兔冲着吓呆了的娟儿大吼一声。
娟儿却死活迈不动脚步,干脆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冷兔见她坐倒,也就淋点雨、受点惊吓,没什么要紧,便不管她了,拉着项宝贝先跑向远处停驻的马车。
项宝贝被拉着跑了一段距离,眼瞅着闪电就在屁股后,雷声就像战鼓,追着他们滚过来。见识过老樟树的下场,她可不敢被雷劈。
当下,也不用冷兔拉了,她自己先扯起裙子,露出两条白嫩嫩的小腿,迈开大步就跑,比冷兔跑得还快。
冷兔怔了怔,瞅着身侧前方那两条腿出神。
“宝贝,你还记得吗?”他回过神,赶上两步,边跑边问。
“嗯?”
“咱们以前从紫衣侯府被赶出来,最后赶出京城,被一堆坏蛋操棍子撵在屁股后追。”
“啊?”项宝贝停下脚步,回头看,突然糊涂了。这个貌似书生、但又毫无书卷气的男子是谁?
冷兔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一起慢慢的跑。
“今天,我们又被撵着屁股追了,要不要骂老天爷呢?要不要比谁骂得凶?”
“……”项宝贝傻愣愣的表情。
唰——闪电就在身后不远,仿佛真是老天爷甩着鞭子在追他们。
“混蛋!”项宝贝撒开腿狂奔,也不知是骂老天爷,还是在骂冷兔。
冷兔也加速跑,嘴咧开了笑,雨水全打在整齐的白牙上,明亮如瓷。
很快钻进了马车,长随不可思议的挑眉瞅着他们,心想,小爷果然厉害,转眼工夫就把人家姑娘拉上车了,这手段高明呀。
帘子内,冷兔和项宝贝呼呼喘气,急匆匆擦着满头满脸的雨水,慢慢的,两人都安静下来,动作缓下来,抬脸,对视,怔忡。
他怎么长大了?变好看了?
她还是老样子,庸脂俗粉中的庸脂俗粉……
他的骨架子变宽了,湿透的衣衫,包着匀称流畅的身形。
她的衣衫也湿透了,胸前起伏的形状让他浑身发热,露出一小截的细嫩小腿,脚踝的颜色带着点粉红……
“傻大妞。”
“小兔崽子!”项宝贝怒目撅嘴。
冷兔突然俯身,伸臂将她抱住,在那撅起的红唇上,狠狠压了一下,要把它压平。
“唔!”项宝贝脑子里昏了一下,瞪着杏仁眼,浑身僵住。
四片唇相挤压,滑腻、轻颤、发麻,冷兔的脑子也昏了,下意识收紧手臂,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烫得惊人。
又烫又软,香香甜甜。
这是什么滋味?为啥感觉那么好?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痴迷沉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醒了冷兔,也打醒了项宝贝自己。“小兔崽子,你想死吗?!”她叉腰怒吼。
外面长随的眉毛倒挂成外八字,呵呵傻笑出一脸菊花纹,雨水淋在纹上,蜿蜒流进嘴里。
“主子小爷下手真快啊!”他暗自叹息。
宣武元年八月。
帝朱宁要给冷景易官复原职——二品都御史,加礼部尚书。
冷景易谢了恩,回到京城旧御史府,转悠了两圈,第三天就上折子,辞官回乡,归田养老。
官复原职,这的确曾是他的怨念,是他放不下的芥蒂。如今实现了,曾经被抄家的屈辱也扫空了。他觉得一身轻松,同时骨头发懒,再也不想去思考任何国家大计,再也不愿见那些满脸严肃的同僚大官,甚至也不愿见那个高高坐在丹墀龙椅上的红蟒袍皇帝。
他不知道,朱宁在看到折子的时候,朗眉锁起,目光狐疑。
朱宁的身旁,站着一个相貌奇特的人,不知男女,却俊秀异常,不能说是美人,但的确叫人一见难忘。
“子琳,朕杀光了朱鄯的旧臣,外面很多人骂朕残暴不仁。这个冷景易,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否则朕念旧情,特地给他加官进爵,他为何辞官回乡?”
徐子琳忙道:“皇上,冷大人素来耿直,如果对皇上您有什么不满,必定当面驳斥。他想辞官归乡,大约是真的心力不足,思念亡妻吧?”
“哼。”朱宁垂下凤目,淡淡道:“你自然替他说好话,朕晓得,你和他的女儿自小便是至交好友。”
虽然仍有些不高兴,他还是将折子放在一边,不再追究。
这时,秉笔太监报说紫衣公主和令国公求见。
这二人本来是老皇帝托孤的重臣,却在关键时刻放行成王大军,导致朱鄯一败涂地,最后死生不明。朱宁并不感激这两个皇亲,反而觉得他们态度不明,会不会故意诈降,其实是蓄谋反攻?
见令国公和紫衣公主忐忑的跪在阶下,朱宁抿唇,良久也不叫他们平身。
紫衣公主跪久了,焦躁起来,抬脸直视皇帝朱宁。
“陛下就是这么对待皇姑姑的吗?”
朱宁往后靠在椅背上,面色微冷,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平身吧。”
令国公见皇帝这个态度,心已经凉了。
紫衣公主却生气,“难道不赐座吗?”
朱宁皱眉问:“两位来见朕,有什么事?”
紫衣公主气得噎住,刚要发怒,令国公已经扯住她往身后拉,随即拿出一枚玉坠,双手捧着给朱宁看。
“陛下,这是紫衣公主在苏州巡查时,自两个琉国‘使者’那里得到的,因是陛下随身的宝物,臣不敢怠慢,特地送回给陛下。”
从前叫琉国奸细,现在得改称使者,这个世道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