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和姚琳,你哦,听姚琳说你是她表哥,她丈夫去世了就你和她最好,我想你也晓得我对姚琳,是有爱的意思,你晓得吧?”
“唔。”梓健点下头,点的很勉强。
“晓得就好,那小斯现在这样我其实也挺伤心,可我还是耐姚琳的,我认真的,是要和她结婚。”
烟丝极短的烟不一会儿抽刀头,梓健借着火头又引燃第二根。
想在上一次安眠剂实验前姚琳曾说“最后一次了梓健,等你这次实验结束,回来了我们就结婚。我不想你对以前这样那样的事还有牵挂,一点不想。”
而此刻金总却说“他想和姚琳结婚的。”这简直是邝梓健从高中时所听过的最滑稽的小花了。他甚至将这比自己年纪还大的男人丢进化粪池啃屎,尽管,光头所讲的句句真心。
“你是和她关系最近的人,梓健,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沉吟几秒,胸口忧闷。
“这事,你和姚琳说过吗?”
“还没……可我想她也有感觉的。”
“什么感觉!”
“我对她……好的。”
“嗬,金总我不知道你们韩国人碰到这档事是怎么想的,可我们中国人不会去想这些,孩子还躺在床上,现在来讲这个怕不合适。我想姚琳也没心思去考虑这些。”
“嗯梓健,这事不管韩国人还是中国人想的都一样,我不是要‘曾任只为’,我绝不是这意思。只是我想,更好的照顾他们两个。”
“………”邝梓健按着额头,寒风从窗缝窜进来,厕间的楼层清洁工边扣皮带边走向洗手台。
“梓健我结过婚,在韩国,讲的不好听哦,我似靠老婆才有今天,可后来和老婆关系越来越差,终于离婚。在韩国也有孩子。”
“讲这些干什么?”
“所以,我是认真的,真的想照顾她们,这……你一定要晓得。”
邝梓健并不怀疑他的真心,只是愤恨,这男人正渐渐撬走原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且我听医生说了,小斯的病要花不少钱,最重要的事,在韩国有了新的治疗方乏,去那里治,该比这好。”
梓健愣了几秒,他感到吃惊,“你是说要带他们去韩国?”
“如果姚琳愿意的话。”
金总眯起小眼睛,他此处所说的“愿意”怕不止一个意思,除了姚琳愿意将小赛送去韩国治疗之外,肯定还包含了姚琳愿意和他结婚的意思。
邝梓健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感到心烦意乱,得知小赛可能去国外尝试新的治疗手段本应高兴,可内心却偏偏无限忧愁起来。
“梓健,你觉得怎么样?”
………
在医院陪了近一个星期,姚琳都处于同一个状态。或者说肉眼所见的所有人都处于同一状态。一如窗外年末连绵的冬雨,阴冷刺骨,在肌肤表层残留的水滴使再有希望的心都冷却下来。
金总并不常来医院,成熟的男人往往明白哪些是最重要的。他有重要的工作要忙,深知即便傻傻陪在医院也无济于事。
而小赛的病还不知要花多少钱,这男人选择更切实际的关怀母子俩的方法。而不像邝梓健尽是无能为力的苍白陪伴。
小赛一天几乎要睡二十个小时,唯有在身体感到需要补充食物时才迷迷糊糊醒,他讲话小而无力,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吐出的语气就像奄奄一息的老人。
姚琳喂孩子吃了医院指定的流质食物,看来就不可口的东西被装在快可立的杯中,用一根手指粗细的吸管吸食。
每每此时,邝梓健都清楚感到这位母亲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碎片随风飘零,却已衰弱的落不下一滴泪来。
“快好了哦,吃了这个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家,就能上学了呀。”每一次对孩子讲的也都是同一个谎言剧本。
“要么再去大洋公园好不好,哎呀,又有新玩意儿咯。”
“白帽子也去啊,和上次一样,很开心的。”
往往话讲到一半孩子又昏昏睡去,姚琳望着手中的塑料杯发好一会儿呆,有时还会神情严肃的像要杀了谁似的。慢慢捏着杯身,掷入垃圾桶。
邝梓健感到这种日子或许是个无休无止的错误黑洞,黑洞看起来即大且长,但哪儿也通不到,走到尽头还是死路。
这天两人无味的在医院食堂吃过饭,小赛由护士照顾着,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屋檐上滴滴答答而下的雨珠,开着暖气的食堂,玻璃上染着层薄雾,指肚轻点上去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