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瞟眼梓健,应该是想到男人会问这些,刚才在万分紧急关头不小心说了实话。不过在此刻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港镇也不存在了,镇上的人除了阿秋也该都死绝了,她点了口冒着热气的水。
“邝梓健,其实你看到的东西,我都看不到。”
“………”
“悬崖边也好,自行车上也好,刚刚也好,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也看到了?”梓健问题刚出口便恍然大悟,他瞪大双眼面向阿秋,“你知道我会出现这种状况对不对?因为你知道,所以在我说看到的时候你也跟着说能看到,对不对?”
“唔…差不多是这样吧。”
“那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有,如果你看不到如果就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就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那都是我的幻觉?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魂,更没有什么以前的灵修者故地重游回来!”
“嗯。”阿秋仿佛有点愧疚,她拿起一粒睡袋旁的巴巴拉扔进火种,巴巴拉遇火很难着,像沾满水的棉花球。
“因为这个,你吃的这个,和在浮城吃的不一样。这种巴巴拉是只有港镇才有的,是爷特别交代我拿给你的。”
阿秋停了停,穿上才干一半的汗衫接着说:“在这岛上有种特别的热带果,这种热带果带有毒素,二战的时候RB人发现了这种果子,就把它提取出来,用来减轻伤兵的痛苦。它毒素的作用有些类似于吗.啡,如果炸断了腿的伤员注射后轻则产生幻觉,重则失去知觉,也就减轻了痛苦,一些截肢手术就能顺利进行。”
“战争结束后这种果子的功效也只有当地几个老人知道,我爷就是其中一个,后来利用这种果子的毒素来招待灵修的人,让他们产生幻觉。慢慢的这地方三不五时的就有灵修者光顾。不过他们其中并不是各个都知道这地方的秘密。”
“致幻剂……”梓健喃喃自语一句。
“不过你放心,这毒素量很少,长时间服用才会产生幻觉,而且也没有瘾,不存在依赖性。”
“那说你也能看见是为了故弄玄虚?”
“嗯,这样对你会比较好。”
“这都是爷的主意?”
“嗯,爷说你是他一个好朋友非常重要的人,他希望你能挺过去继续回去生活。”
“林牧师。”
“大概就是那个人。”阿秋叹口气,略显哀伤,“不过现在爷也不在了,港镇也没了,你也知道了实情,以后应该不会再看见那东西了。”
洞内安静会儿,阿秋像呵护小生命般朝火堆中加入新木头,梓健并不怪林贞胜、或爷、或阿秋,若不是他们,自己可能会在这承受更大的痛苦。不管怎么看和“小喻”的交谈(即便只是幻觉)也是有帮助的。
梓健轻轻躺下,他隐隐觉得心头有点空,像泄了气的气球。可能自己正在返回原点,回到种“无”的原点,接受小喻已不在的生活,也不对未来有任何期待或憧憬,只是如此过下去,如同此刻,阴暗洞穴中的一只昆虫。
“阿秋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安静许久后梓健问道。
“爷不在了我也没继续留着的必要,应该会去浮城找个什么事来做。”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交换人生呀!”
“……这不可能。”
“我开玩笑的,或者,如果你真的要帮我的话,能借我十万块不?我要加盟个饮料作坊,在浮城开第一家分店。我想在那里开这种店生意肯定好,边享受至上的按摩边喝我的饮料,多棒啊。”
梓健背对着她,回了句“行”。
“真的哦!”黑女人喜出望外,“这算是你的加盟费,赚钱了我们平分,亏了的话……啊呀我不会亏的,肯定不会。”
梓健没再说话,他静静睡去。外面的风浪声不知从何时开始小了,阿秋在为火堆加入足够的柴后也悄悄睡去。
这是由梓健上岛入洞以来头一次在这洞里睡着。那感觉就像陷入甜的发腻的糖浆中一样。不知是苦是甜,是幸福是难过。
但有一点可以明晰,经过港镇的这趟“旅程”后,邝梓健的人生有了实质的,不可逆转的改变。
而那改变,并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