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了。”
梓健沉默片刻,不知该再说什么。
“喂,听得见吗?”
“听得见。”
“梓健那你现在在哪儿?”
“家。”
“哦,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说,不是好事……你还是被辞了,一个月不出现,所以……”
“嗯我明白,不被辞才奇怪。”
“那我现在还在忙,你晚上能去接小赛吗?然后来我家我们再想想办法。”
“嗯可以。”
“……梓健……”
“嗯?”
“没什么,那我先去上班了。”
姚琳欲言又止,是对于邝梓健冷漠语气的担忧。
放下电话他久久站在窗前,并不是在为丢了唯一的工作而烦恼。此时的梓健对于有没有工作已经不在乎了。
他愣愣望着外面的造纸厂,如棉絮般的厚重白色烟气定格在远方,风怎样吹都无法消散。
黄昏时分邝梓健去学校接小赛,小赛开始全新的小学生活。他的人生刚刚展开,在小学中或许还会接触到中意的小女孩,与其成为同桌,互相打闹。虽还不明白爱是什么,但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开心。
小赛看到白帽子兴奋的一路跑来,咧开嘴大笑。那温情的画面还真有点像儿子投入父亲的怀抱。而这令梓健不禁叹息……
如果小喻的孩子能生下来,那现在也俨然是个大学生了,可能个子比父亲还高,亦或叛逆的和女友同居起来了。
曾想成为个严父的邝梓健,此刻却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白帽子带礼物给我了吗?”两人坐上回家的地铁。
“礼物呀……”
“嗯,妈妈说你去外面旅游了,回来会带礼物。”
“有,当然带了,可放在家里了,是个很大的礼物,所以没办法拿。”
“什么?是什么大礼物呀白帽子。”
“小赛猜会是什么?”
“模型飞机?现在最好的,能飞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明天拿到你就知道了。”梓健摸着孩子的头却发现小赛锁骨那儿有两道指粗的淤青,“这青怎么回事?和同学打架了?”
“被抓的,被个肥猪婆。”
“肥猪婆?”
“是我同桌,班里都这么叫她,她要当老大,见人就打,我没跑掉就被抓了。”
梓健听了想笑,男人见女人跑……但十二岁以前,女孩的体格多数大于男孩。
“下手真狠哎,那肥猪婆。”
“是呀,我们计划下次一起揍她。”
“那拉拉好别让妈妈瞧见了,否则又嚷着要去见校长了。”
“对,妈妈最烦了。”
到家时姚琳已在厨房炒菜,香气扑鼻,同孩子聊天带来某种奇幻的魔力,仅仅半小时的路程聊下来,梓健先前的空乏与惆怅消失大半。
在孩子眼中世界是平的,无论什么都如此单纯,被揍与揍人、淤青与肥猪婆,充满着一种对邝梓健来说美好的景象。
他走进厨房与姚琳照面,两眼一对,不禁发出感叹“原来姚琳长这样……”
而被邝梓健直直一望,这位母亲却有点不好意思,那锅铲的手都不熟练了。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梓健伸出手,用指尖触她的脸。那是张真实的,有血有肉的脸,而非安眠剂世界中小喻的悲惨幻象。
而这一举动更让姚琳吃惊,她感受到了邝梓健这次试验归来与以往不同。
“妈妈什么时候能烧好,我饿了。”小赛闯进来打断这一切。
“马上就好,再等等哦。”
梓健放下手刚要帮忙,却听姚琳开口:
“还有件事我要说,John这些天精神越来越差了,也不怎么吃东西,你去看看,我怕……”
一个月前邝梓健临走前将“宠物游乐中心”的名片交给姚琳,就是感到了这条老狗将离他而去,但能撑到梓健回来,已不容易,或许它就是在等梓健也未可知,就像人临死前要等待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