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摩托车停在了小喻家梓健便拦了出租赶去“九光”,途中接到小喻电话告知了医院地址,赶到那儿时正见到小喻和冬冬坐在抢救室门口。小喻一脸忧愁,倒是孩子看起来面无表情,似乎仅仅是困了而已。
见梓健来了小女人跑了上去,或许因为事发突然,身上还穿着蓝色睡衣。
“怎么样现在?”
“还在抢救。”
“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呢?”
“医生说是突发的心肌梗塞,一下从床上摔下来冬冬就跑来叫我,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吓死我了。”
“没事的,会没事的。”
梓健搂着她的肩,扶在不锈钢椅子上坐下,一旁的孩子两眼无神的凝视自己手指,看样子冬冬平时有啃指甲的习惯,三分之一的指甲被啃掉了,露出粉白色的肉鼓鼓的小肉。
三人静静的并排坐着,隐隐的听见抢救室内的动静。梓健脸微红,呼出一阵酒气。他想对身边的孩子说些诸如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强,也有也希望你好好过下去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可又发现,即使说了这些也不会对冬冬这样的孩子起到作用。相反可能会引来更坏的结果。
他回忆起小喻曾对自己说冬冬的可怜身世,母亲在生他时大出血死了,母亲因抢劫敲诈罪背叛了二十年,家中原本的房子卖了付赔款,父母都不在了冬冬只能搬去和爷爷同住。过去是爷爷照顾他,可渐渐的随着光阴荏苒,变成他照顾起了爷爷。
甚至有时候会让人感到爷爷成为了这个初中孩子的一种负担,冬冬爱打球可成绩不佳,学校内也不讨老师和同学喜欢,性格越发孤僻,少言寡语,他从小便不断面对着不属于他这年龄该面对的事。
梓健正想着忽然觉得冬冬正看着自己,他与孩子对视,孩子透出一种冷的叫人心慌的眼神,使人联想起母狮在发现幼狮尸体时所露出的模样。
那刻冬冬透露出的便是那种眼神,孤独而又愤怒,像一把烧的很旺却发现没有热量的冷火。
梓健想尽可能和善的回应他,但根本做不到,面对那样的眼神你能做的只有比他更加冷酷更加愤怒。那是种近乎男人与男人间才会迸发出的交流,尽管两人相差了十多岁。
小喻的头温柔的枕在梓健肩膀,梓健回过神摸了摸女友的侧脸,憔悴的侧脸比平时老了些,成了黄脸婆,可梓健爱着这黄脸婆。
“累吗?要么你和冬冬去休息室睡会儿,这里我守着。”
“不累,我想你陪着我们。”
刚说了两句正这准备说第三句抢救室的门开了,先走出两个护士跟着出来医生,询问谁是病人家属,梓健走向前第一眼便明白了将到来的噩耗。
“对不起病人年纪太大了,而且有很多并发症,所以……”
“……唔,谢谢。”
医生抱歉的点点头离开了,抢救室内只留下一个年轻护士收拾仪器。
小喻挽着梓健手上的用力表示她心中的难过,梓健也难过,只是他更多的是看到小喻难过而难过,对于不久前过世的陌生老人他只能说是惋惜。
“小喻你去问问看冬冬要不要看爷爷最后一面。”梓健轻声说。
小喻掉着泪走到孩子面前,蹲下身询问。冬冬的干燥嘴唇吐出了几个字,而后同小喻一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