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有些感动,难怪经常看到庐小喻在吃过饭后总要写上些什么,原来是在观察自己对这些饭菜的满意程度。
他将东西按原样都塞回包里,跨上摩托车后点上烟。油量还多,从医院开去“九光”应该还能再开回来。
那小喻为什么要做这些?自己不应该是个讨人厌的师傅角色吗?但对于这类问题梓健其实并不愿考虑太多,他已然不是二十岁的少年,整天想要探索所谓的情情爱爱。
他只是被感动到了,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只是被感动到了。
在十字路口调了头驶向“九光”方向,梓健在脑中回忆起种种对小喻的谩骂与指责,不管自己怎样骂他她都不会生气也不流泪,顶多在天台奇怪的自言自语一阵,讲她那奇怪的“忘记了”咒语,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如此想着梓健不禁加大油门,穿入满是林荫小路用做退休养老的九光地区。
在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到小喻租住的“凹型楼”前,楼前的半片球场上见过一次的冬冬正运着篮球,练习投篮。他用的篮球是梓健买的并托小喻送给这个不幸男孩的。
冬冬瞟了梓健一眼,但很快又将视线拉回球框。
“冬冬,知道庐小喻住哪吗?”
男孩投的球弹筐而出,指了指一旁二楼的窗户,“206。”
梓健跑上楼,楼道虽然看起来有些年纪可干净整洁,没有一户在门口乱堆杂物,窗沿边还放着几株拳头大小的仙人球。206的防盗门紧闭,门边的小窗也未透出亮光,梓健按了门冷又等了会儿,一侧205的门倒开了,探出张白发苍苍的老脸,是位老太。
“不好意思我找庐小喻,住这,是吗?”
老人先是警惕的扫他一眼,但觉得梓健颇为礼貌也和蔼起来。
“小喻啊刚刚看他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梓健下意识的想将手上的拎包交给老人,可又打住。倒不是信不过老人而是他想要亲手拿给她而已。
“这样哦,倒没什么事。那我去楼下等她回来好了,谢谢哦。”
回到半片球场,冬冬又瞟了他几眼,一贯以某种不屑一顾却又略带恨意的眼神。
梓健走到孩子身边像上次那样投了几个篮,摸篮球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
“冬冬,你这投篮姿势不行啊。”梓健想装熟人似的说,“姿势不对用的力也不对,用的力不对怎么能投的进去?”
“………”
“你要用膝盖的力气,不是用手臂,又不是扔实心球。”
“你不也没投进。”
“……可我姿势是对的啊。”
“姿势对不进也一样没用。”
梓健无语,他想说明姿势的重要性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喂,小喻说这球是你送我的?”孩子突然问,但没半点感激之情。
“是,橡胶球和皮的手感差太多了,要练就用这球练。”
“哦。”
梓健觉得这样的男孩在班中一定不会有朋友,或许他是自卑家庭的不幸而另一方面又要装作坚强,这才将自己用一面无形的墙孤立起来。
“冬冬你爷爷最近好吗?”
“好。”
“唔,你都晚上练球?不怕吵到别人?”
“现在又不晚,吵到谁?”
“是嘛,那小喻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全世界最好的人。”孩子这才有些表情,掷出篮球。
“怎么个好法?”
“爷爷每个月的医药费一半是小喻给的。”
“多少?医药费。”
“两千,小喻出一千。”
梓健在心中计算,小喻转正之后基本工资加到三千竟要取出其中三分之一?难怪她老是对钱很在意,梓健下意识望了眼小喻家暗着的房间——这女人何苦如此呢,非亲非故,为了帮别人把自己的生活弄得艰苦节俭,又能得到什么呢?
梓健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