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病了,同他的父亲、祖父一样患上了脱毛症,并伴有持续的低烧。邝梓健没钱带它去看兽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John身上的毛如小拳头般一块块的脱落,他甚至想对待John的爷爷那样,将脱落的毛收集下来,再用胶水粘上。
冬天太冷,没有这团团卷毛,John会死的更快。而John没有像上两辈一样留下狗仔,即不存在John(四代)了。John一死,邝梓健便真正的一个人活着了。
这样一想,他感到有些失落。可没有心痛,仅仅有点失落,好像孩子不小心丢失了玩腻了的玩具那样。
“John,我要带你去看医生,你可要挺住,别死啊。”
于是在深冬的一个休息天上午,邝梓健带着John走下楼,John的步伐沉重,尾巴难看的耷拉在后面,大大的眼袋简直可以装入两枚一圆硬币。
他们来到造纸厂门口等待驶过的出租车,寒风凛冽。身上一块有毛一块无毛的John躲在邝梓健的两腿之间,阳光洒在它的身上,这条老狗显得更丑了。
出租司机大都不愿载狗,更别提是一只患有脱毛症的老狗。在厂门口足足等了半小时终于碰上了个好心司机。
好心司机露出与John同病相怜的神情,嘱咐一句:“你他妈把狗抱在身上,别放下来!第一车就遇到你这种人,真倒了血霉了!”
“谢谢。”邝梓健代John向好心的司机表示感谢。
然而车并没有去宠物医院,而是在中山研究所停了下来。邝梓健从黑的发灰的旧大衣内掏出车资。
由于买惯了打折食品,袋里尽是零钱,数了整整一分钟才将钱交到司机戴有大金戒的手掌上。
司机愣了愣,表情起了奇妙的变化。他一按开关右侧车门便自动弹开,下车时还不忘服务周到的加一句:
“快给我滚!”
中山研究所是国家辅助的重点科研机构,大门口的墙上挂有密密麻麻的像麻子似的各项荣誉,感觉就像出席国庆日的老兵胸前挂的各式勋章那样繁杂,让人目眩。
邝梓健朝门卫室走去,那里坐着他的“同事”,这位同事正潇洒的吹着暖气,泡着茶叶,翻看电子报纸。他上前敲了敲窗,对方皱皱眉,拉开小窗一角,让声波得以传出。
“试药……是不是……这里?”
“后门。”同事不耐烦地甩一句,用拇指指了指研究所。
可他并未开门,应该是让访客绕着又高又威严的围墙一圈,直绕到后门为止。
绕了十五分钟,总算看见同事口中的“后门”,那是一扇隐没在油菜田中的小门,冬季的油菜田散发出比其他季节更甚的恶臭。只不过此时不见黄绿的菜花,只有一片荒草枯场。
穿越田间,John始终跟在身边,它与邝梓健之间早有根看不见的线紧紧相连,除非病入膏肓,不然决不会跟丢。
门边有块“试药人员报名处”的牌子,牌子后是像私人诊所般的建筑,建筑的外墙斑驳,所有窗都紧紧闭牢,房顶有根长长的天线直射天霄。
推门而入,接待的小姐坐在小房间内打着报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