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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信仰

海德若米丽缇斯河(Hydromelitis)中游,巴拉其怀抱山脉(Brachi-mons)的西麓,屹立着至圣联合的圣城之一,冬之圣座阿克示(Akersh)。这是一座在矮人城邦基础上的建立起来的城市,迄今已有513年。

是的,由火龙神因陀坎迪阿利(Itrakandia)引入瑟塔蒙世界的珀米罗矮人族,有一支竟然皈依到光之圣父,至高神的麾下,实在让人不得不敬畏信仰的影响力。这支自称莱克斯奥若(Luxoro)的矮人,改变了祖先珀米罗族的习俗,不再将大部分的时间花费在地下或阴冷或炙热的岩洞中,而是渐渐习惯了阳光下的生活。他们在接近地表的洞窟上开凿出宽大的窗口,让光明入驻他们的住宅;或索性在岩盘上筑起岩柱和拱顶构成的殿堂,延请神界的天使和凡界的人类教友们一起敬拜至高唯一的神祗。

当人类被邀请到这里,这座矮人要塞极其周边地区便如炉火中烤制的面包般迅速膨胀起来。健壮的伐木工在阴影森林的边缘砍伐树木,沿河而上运输到这里。矮人利用水力和精钢的圆锯切割木材,制作成各类家具贩卖到全国各地。移居的农民将村落和农田带到这里,谷物、蔬菜、家禽牲畜,大大丰富了矮人和其他定居者的餐桌。矮人更是发挥种族特长,开采矿石锻造钢铁,制作出武器和铠甲,武装父神教的军队。不久,这里就成了这个神权国家的又一统治中心。从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春之圣座克希尔,一条宽阔平坦的道理延伸至此,如今更是被称为国家的中央大道。至圣联合的边境由此不断向北、向西扩张,直到他们遇到精灵的势力——无尽森林的白皮肤阿尼弭精灵,以及阴影森林北部的黑皮黑心的卡朗德精灵。

如今的阿克示,是拥有三十二万人口的岩山大区的区域中心,至圣联合的北方圣座。常驻人口约四万,包括了本地区最大的白矮人族群,数量达到一万以上。而更多的人类,少数归化的精灵、蛮人乃至奥格绿兽人、豺狼人,绝大部分是服务于当地高级教廷人士的,就像每年冬季开初就会像候鸟一样来到这里的仆人、工匠、歌手、舞娘、乐师、驯马师之流。当后者涌入这个拥有大量石制垂拱建筑,享受着矮人族独有的涵道加热系统之际,整座城市就进入了长达数月的欢庆节日。

一个穿着金色长袍,四十出头的人类男性,正站在这样一栋圣殿上方的廊台上,观看下方延山坡盘桓而上的阶梯走道中,一群举着圣徽旗牌的矮人宣道者。这些白矮人显得非常狂热,口宣神名和教廷敕明的圣徒名讳,并向周围的民众分发食物和饮料。从喝过那些饮料的信徒满脸通红的表征来看,这些饮料中一定加了不少罪孽之液的成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烈酒中加了一些水或果酒。

“这些白矮人……祈光族,还没从新年的兴奋中恢复过来吗?”

一个身着白色主教衣袍,与前者年龄相近的男子走了过来,皱眉看向下方低俗热烈的景象。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肩部和衣袖绣了黑红色的饰带,暗示他的身份包含惩戒和刑罚的职责。

“阿尔马哈拉尼主教,我倒觉得这是这些莱克斯奥若人还保留着淳朴虔诚的信仰的象征。他们纯粹是在向吾神祈福,并希望惠及周围每个信众。如今这样的景象,也只有阿克示才能看到了。”

这些皈依至高神的白矮人,相貌和形体与他们的祖先、同胞也有了一定的差异。皮肤更为白皙,面孔柔和而毛发有序或至少勤加清洗,身材也比长居地下的矮人稍高一些。不过喜好酒精的嗜好却没多大改善,反而有借着宗教仪式卷土重来的征兆。观看宣教游行的两名教廷人员中的前者,对此倒是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

“根据某几部已被废止的圣典——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那几部的名字和出处——禁酒,其实是寻找神许之地的远征的后期,由于缺乏食物补给,而被氏族长老们颁布的临时法规。在到达春之圣座克希尔(Kirsir),也就是蜜和奶的应许之地后,这项规定就逐渐被漠视了。不过在圣历131年,受到西部龙神帝国入侵的影响全国范围出现了粮食紧缺。经十二氏族和主教大会的决议,将此条加入到圣典中,以至延续迄今。”一位满头白发,面容宽厚柔和的老者在前两者身后细细地解说道。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以我的出身来讲这件事,似乎有些……嘿嘿。”

“拉扎格,你对教义和历史的了解,要比我们这些始祖氏族的成员都要完备。”最初的金袍枢机主教诚恳地说。他顺手关上了临街的窗户,将喧闹和嘈杂隔绝在室外。

“回归春之圣座克希尔,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枢机主教问聚在他的办公室的众人。

黑色红色饰带的男子找了个椅子坐下,翘着腿随意地反问道:“每年都这样跑来跑去,你们不觉得辛苦吗?”

他的名字是费达-阿尔马哈拉尼(Fida al-Mahalani),而阿尔-马哈拉尼(al-Mahalani)家族是创建这个国家的十二氏族之一。他本人今年三十八岁,在教廷的职位是主教。不过千万不要被他现在随性的举动所迷惑,令他出名的不是年轻有为(十年前或许还能这么说),也不是他的血统高贵,而是他作为异端惩戒廷首席仲裁官的职务。而这赫赫威名,更多就是建立于他在任职异端惩戒廷各阶职务期间对各地同僚违背教典的行为毫不容忍的态度,以及施行惩戒的强硬手段。

做出解释的,依旧是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白发老者。作为圣典部的首席宣讲官,拉扎格-阿尔伊康(Razzaq al-Iconium)拥有对各种教规、习俗的一般解释权。当然,最终解释权,是掌控在主教大会手中的。

“以枢机主教和各圣部为主体的教廷常设组织,一年四季在四圣座为名的四座城市之间迁移的法规,源自始祖之地卡拉斯通(Kastron),也就是两位的祖先所属氏族逐水而徙的游牧习俗。这个古老习俗的演变体能持续至今的原因,则是教廷组织的扩张,及其附属人员的膨胀,达到了单一地区的物资供应无法满足数以万计不事劳作的灵魂牧者长期居住的程度。在消耗掉春之圣座克希尔(Kirsir)所积蓄的粮食之前,迁移到其他物资充足的地区无疑是与民休养的最好方法。”

身份最高,显然作为三人中领导者的枢机主教感叹道:“拉扎格,你的评点永远是那么一针见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的声誉的。”

“阿尔库拉瓦枢机,您的赞美是我最荣耀的徽章。”拉扎格不失自豪地欠身施礼。

枢机主教回应道:“愿神赐予你和你的家族以智慧。”

古都斯-阿尔库拉瓦(Quddus al-Qulawa),教廷枢机团现任的十三枢机主教之一,至圣联合真正的位高权重者。当然,他也是十二氏族中阿尔-库拉瓦家族的成员。

“好啦好啦,反正动脑子的事都归你们,动手的事情都归我的啦。”三人中最年轻的费达半是调笑半是抱怨地说。

虽然他表现得很是随意,不过没有人敢漠视他那张不羁的脸背后,冷酷无情的手腕。事实上,这三个人会聚在一起,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古都斯和费达都出身始祖氏族,但似乎这就是他们成为好友前的人生经历中唯一的交错点。拉扎格更是一个除了熟悉教典,从未掌握过实际权力的无欲之人。

阿尔库拉瓦主教却对朋友的自嘲另有一番理解。“这个教会现在面临的最大的悲哀,就是动脑或是动嘴的人太多,而愿意动手的人太少。”

他以拇指、食指与中指三指集中为一点,先后触碰前额、左肩、右肩、胸口,这是父神教地区常见的圣礼。“费达,你作为异端惩戒廷的首席仲裁官,拉扎格,你作为圣典部的首席宣讲官,你们觉得我所施的圣仪有什么谬误的地方吗?”

费达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法做的比枢机主教更为完美了。拉扎格则回想了一番,遗憾地回答道:“你所做的完全符合圣历373年枢机主教哈贝特(Harbert)提出的样式,就算对照当时的手抄笔录也无法找出任何瑕疵。”

古都斯叹了口气。

“然而南方教区的主教们最近提出,从左到右仅仅是始祖氏族的古老传统,实则并不能真正代表圣父的神意。他们认为,圣父以右手持闪电象征力量,左手持橄榄枝象征荣耀。因此希望改变圣礼的顺序为自上而下,由右至左,寓意天堂之光照耀凡人的信仰,信仰之力带来荣耀。”

费达冷哼了一声,对此表示不屑。

拉扎格倒是按照枢机主教的讲解尝试了一下。“似乎有点道理——卡拉斯通的牧民确实有用右手放在左肩,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的礼仪。要说圣仪从左划到右,很有可能脱胎于这个传统。”他想了想,不觉笑了起来。“如果他们不强调这点,出身中央大区和银石大区的主教们还有可能接受这个修改。可既然他们的意见具有如此明确的针对性……。”

“没错,所有十二氏族的主教以及大部分北方区的主教,一致坚持传统的手势——天堂、始祖、外邦和信仰。甚至放言,如果没有寻找神许之地的远征,以及始祖氏族宽仁公正地播散信仰,提出异端邪说的南方人现在还在食肉饮血,祭祀他们的邪神呢。”

“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费达沉吟道:“南方人是想通过圣仪之争,强化他们在教廷的影响力,吸引那些对十二氏族早有嫌隙的离散势力。”

枢机主教微微点头。“你的惩戒廷掌握着教廷监控地方的权力——由你判定,南方主教们的实力已经增长到足以对抗春之圣座的程度了吗?”

“他们一直在和弯刀海的海盗勾结,充当销赃和补给的营地。甚至自己造船,与对面无信的术士国家以及信仰龙神的帝国展开交易,经济实力扩张得很快。具体数据只有你的得力手下,圣库部首席司库阿奈斯-阿尔霍尼尼(Anas al-Honini)才知道。”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老是斤斤计较的吝啬鬼,接着又说:“不过要说能直面中央的大势,我觉得似乎还缺上那么几分底气。除非……。”

古都斯对惩戒官的政治敏感性表示赞赏。“问题就出在‘除非’两个字上了。在代表弯刀海的南部提出右左圣仪的要求时,依靠另一个海成长壮大起来的主教们表示,三个手指划圣仪也是不妥当的。”他伸出食指和中指,自嘲地说。“他们建议,用两个手指才是正统。你们能理解吗?三个手指和两个手指之争。我们神圣的主教大会,竟然讨论的是这么个好笑的问题。”

国境东部的海,被称为坎丹迪斯海,意既白亮海。那里白的闪光的不是波涛,而是结晶的盐块。正是这个不断产出大量食盐的大型内陆湖泊,不但供给全国,还销售到南部和西部,为父神教的扩张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要不是东方蛮荒草原上那些野蛮暴虐的半人马,至圣联合的国土至少还能扩大一倍。即便如此,以秋之圣座布拉宗(Bizon)为首府的盐湖大区,数百年来也积聚起三十八万的人口和仅次于中央大区的影响力。

费达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须,疑惑地问:“他们不是被卡尔哈草原的汗王们年年不断的劫掠骚扰得鸡飞狗跳的,怎么还有闲功夫参与到海岸的销赃贩子们和中央的争权夺利里?”但思索片刻,他就自己得出了答案。“一定是南方沿海地区的主教们答应了盐湖区的主教某些条件,想必无过于物资和军备的援助,或许还有帮助奔马要塞募集士兵的承诺。反正南方传教区穷的只要给口吃食就愿意卖命的部落民可谓数以万计。”

“费达,你真是让我另眼相看了。”

惩戒官只当自己的朋友是在调侃。“这些都只是肌肤之痒。”他评论道:“地方势力的崛起,意味着作为统治核心的中央的弱化。放在我们这个国家,就是父神教教廷在长期和平岁月后的分裂和世俗化。你们看看现在的教廷,充斥着毫无才能的世系子、寡廉鲜耻的佞信、出身暧昧的私生子。他们哪里懂得治国牧民,就连信仰也薄弱到使用低阶神恩术都磕磕碰碰的地步。而这帮狗才,还妄想着耍耍嘴皮子就能捞取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利益。我呸!”

费达作为阿尔-马哈拉尼家族的嫡系子嗣,没有按部就班地走上执事、司祭、助理主教、主教、宗主教的传统,甚至放弃了统辖一方或者某一天穿上枢机黄袍的机会,反而选择惩戒官这条布满荆棘和鲜血的道路,有一大半理由是因为看不起同济辈的无能和贪婪。只是当他登上这座世人鄙夷的冰山的顶峰,心里是否还有年轻时的冲动?

古都斯-阿尔库拉瓦则不同。他一直在体系内晋升,凭着出身和人脉,以及真才实干和个人魅力,如今却是步入了受人瞩目的辉煌殿堂。然而本质上,他和费达-阿尔马哈拉尼是同一类人,是对父神教及至圣联合的现有体制抱着深厚不满和忧患心的少数精英。如今他们开始网罗同志,希望能扫除教廷数百年积累的陈腐和弊端。

如果说费达是行动派,那么古都斯就是头脑和谋划者。这就是两个性格、履历完全不同的人会走到一起的原因。

“费达,你真的以为仅仅是被你所唾弃的那些人,或者是南方和东方的地方势力在搞乱我们这个国家吗?”古都斯摇了摇头。“他们只是些幌子。躲在背后的,一边是我们这些十二氏族的掌权者,另一边,则是正在崛起的……使徒派。”

当说到那么名词,在座三人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其实这点凡是至圣联合的统治阶层都能隐约感觉到。

教廷早期,十二氏族把控了对教义的解释权和教廷的实际运作。然而撒加塔伊诺帝国的入侵,使得一股新的势力踏上了权力的舞台。使徒,具有神所赐予力量的超凡者。他们或拥有不啻于高阶术士的施法能力,直接站在战争的最前线;或具有预言能力,对战争趋向指挥若定;有些甚至能操控人心,汇聚信仰,将无知的蛮族转化成无畏的战士。正是借助使徒的力量,至圣联合最终战胜了气势汹汹的帝国大军,崛起为地区数一数二的强大政权。父神教,也因此归化了一个又一个民族。神徽所到之处,皆成为圣国的领土。

问题是,至高神可没有照顾所谓的选民——十二氏族。使徒,像撒芝麻一样出现在不同的群体中。根据人口比例,非十二氏族及其附庸的,被征服的帕甲(paja)中,拥有了数量最多的使徒。而到了战后,教廷不得不对影响力巨大的使徒做出让步,向他们提供奖赏和权力。教廷背后的十二氏族不敢也不愿意把使徒引入父神教最核心的圣座,于是便仿照西部的邪恶帝国,把一些领地赐予使徒,将他们任命为该地区的世俗统治者,并由当地教廷给予使徒一定的年金补助。

这么做在当时看来其实并没什么隐患。使徒是人,是人总是要归于吾主的。等他们死后,依旧控制着信徒精神的教廷,可以轻易收回分割出的世俗权利。然而不知何时起,信徒中不事生产的一批人开始谋求不属于他们的权力——对神权和教义的解释权。他们甚至提出要自由举行宗教仪式的口号,也就是要在父神教外另起炉灶。不难猜到,这群‘异端’立刻遭到教廷的严酷打击,为首者被处以极刑,附庸者被剥夺五年至十年不等乃至终生参与教会活动的资格。幸存下来的,却变得更为隐秘和狡猾。他们联络上了当地的使徒,通过在经济和政治上支持使徒与教廷派驻当地的主教竞争在领地事务上的话语权,换取贸易和自治的特权。

当这两股势力纠结到一起,无意间却萌发了巨大的能量。‘异端’获得了生活、经济和举办宗教活动的自由,至少是在使徒允许他们生活的城市内。使徒则依靠庇护‘异端’获得金钱和影响力,摆脱了当地教廷组织的束缚。而为了解决使徒寿命的问题,他们进一步汇聚财力操控地方主教的选取。再通过所控制的主教,将地方自愿加入使徒领地的所谓习俗变成了国家的法规。还发展出使徒之间互相通婚,从而最大机率培养出新一代使徒的邪恶行径。

“原则上说,使徒们所做的并不违反神意。”拉扎格迟疑着说。作为帕甲,他已位极人臣,不需要使徒的扶助。然而他的家乡伊康,却是在二十年前投入了某位使徒的怀抱,并在她的庇护下过上了蒸蒸日上的好日子。拉扎格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拜服在一位凡人领主的脚下,相比于承受沉重税负的教廷管辖地也要好得多。为此,他不得不说一句公允的话。“无论教廷还是使徒,最后的信仰都归于至高无上的存在。”

“亲爱的拉扎格,但是,信仰意味着没有选择。”古都斯所说的,是圣历三百多年间,一位残忍屠杀了上千名异端的主教曾说过的话。这位主教,后世被教廷封为圣徒。枢机主教进一步说明:“信仰,就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爱。我们的肉体和灵魂都归于至高无上——承认这点,就意味着为了物质享受和所谓的自由而去祈求凡人,即便那个凡人是受神祝福的使徒,也是极其错误的。”

对此,精通教典的拉扎格也无法反驳。

古都斯随后缓和了语气。“不过我也承认,如今的教廷为信徒提供依托和幸福方面做得太少,在汲取财富荣耀自身方面又做得太多。一些信徒因此产生迷惑、反感,转而寻求更能彰显神性的个体的庇护,不能过多地加以苛责。就连曾被神赐福的祈光族白矮人,我们也看到了,他们现在依赖的更多的是烈酒,而非传教者的教诲。”

费达冷哼了一声。“你把那些腐化堕落、玷污教廷的人描述得太好了点。”

古都斯谦和地安慰道:“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的人,时时刻刻警醒他们——吾神并未沉眠,一切都将受到审判。”

拉扎格敏锐地记起,古都斯提到的‘最终审判’,其实也是出自某个偏向异端的哲学派系。不过此时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身边都是同伴,古都斯也未察觉自己的失言。他继续侃侃而谈:“这些乱象,让我越来越感到教廷的弊端已是到了不得不变革的地步。而其中最大的弊端就在于——源于部落议事的分议制组织结构,难以形成强有力的统治秩序。始祖氏族沉溺于权力的欲望,不但失去了传播教义的意志和决心,还将大量的人才排除在统治阶层之外。”他依次伸出食指和中指。“要改变这一切,首先就是要复古,回归到神启时代的虔诚信仰,坚定传播神之光辉的使命。其次,我们必须学习我们西方恶邻的制度,选取出能代表教廷发出一致声音的王者,正如父在凡间的代言者。”

“作为惩戒官,我赞同你的观点。”费达先是支持枢机主教的见解。“但是,作为主教,我觉得你遗忘了一个关键的要素。神恩——即便是最堕落,最缺乏信仰的,只要他在教廷内依旧担任职务,就能使用神所赐予的力量。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说服普通的民众,证明你所说的是正确的,而他们的本堂司铎、地方主教说的则是错的?他们可没办法通过你的衣袍服侍、言辞谈吐来判定你的身份智慧,就一定高于虽然贪鄙却每天与他们共处的教士们。”

拉扎格虽然知道费达这个仲裁官经历了始祖氏族内的争权夺利,又经过十几年残酷的惩戒廷生涯因而性格变得有些冷漠,却没想到他已经开始怀疑神恩术的来源问题,这可是父神教廷赖以垄断神意的基础。

枢机主教张开右手,微一凝神间,一团乳白色的光球便出现在他手掌的上方那个光球有若具有生命般。“神恩来自神的赐予,而神的赐予则是源自信仰和灵魂的付出。”突然,他有些厌恶地晃动手指,驱散了圣光术的效果。“然而,我们都看到,即使是借用神的名义为自己牟利的,将神圣的教堂和修道院变成自家的庄园后宫的,坑蒙拐骗男盗女娼的,他们都被允许继续使用神恩。难道神的恩赐就是如此廉价?”

“神意深邃,我等只是还未能领会父的真理。”宣讲官按照他的职业本能,立刻提出了警示。“抑或是那些苟且之辈蒙蔽了圣父的耳目,或是神的慈悲宽容了祂眼中的小恶。”

“拉扎格,这些劝慰愚民的话,就不必拿来我们面前说了。”费达毫不客气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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