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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使之祸(三)

夏末遗留给秋天的火热温度,一天天被削减,最终在十月底燃烧殆尽,天气一下转凉,催促着所有人添上厚实的衣裳,唯独——索菲亚教堂里的神职人员还是穿着一成不变的厚衫,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索维娜为听不懂他们的话苦恼过,虽然那段时间真的不长,在她花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背熟了整本希腊语词典后,不能听说的烦恼就此结束,但是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索维娜大人早安。”

“早。”

这样的问候每天都会上演很多遍,不一样的只是所称呼的时间从“早安”换成“午安”“晚安”,和回应从“早”变成“嗯”“好”。

简单的打个招呼,行个简单的回应礼,再纯属礼貌地附加上一个微笑,就仅仅如此而已,却是——像赐予了那些向她行礼问安的人莫大的恩典,令他们这一整天都能心情愉悦。

她也并不感到厌烦——对于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跟她打招呼,简单的行礼问安这事儿。

除了问安,他们不会再跟她说一句话,更不会随便接近她,所以这二十天,索维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环境。

从走出房间到进入教堂偏厅大门这一段说不上长也不算短的路上,跟陆续从她身边经过的十六个人打完招呼,她也到了偏厅大门口。

“早安,索维娜。”进入大教堂,迎面而来的是刚刚结束远途的前普世牧首——波利.欧克图斯和他的第一弟子狄娜。索维娜翻遍了脑海里还能再找出的原来的记忆,也不曾记得波利.欧克图斯这位慈祥的老人的样貌。

知道波利.欧克图斯是前普世牧首,还是今早起床后嬷嬷没一刻停歇地在她耳边碎碎念叨,用完餐后又被迫的要来见这位了不起的前普世牧首大人。

“索维娜,收回你恶毒的诅咒,皇后被病魔折磨得上帝看来都会心生怜悯。”

于索维娜而言,和波利.欧克图斯是初见,秉持着优雅举止和严格贵族教养的她一直都是微笑着、敬重着这位前普世牧首,而这位前普世牧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沾满蛆虫的腐尸,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恶心。

这件事还要回到二十天前——

皇后芳菲娜和索维娜的爷爷古德王爵突然来到索菲亚教堂。初见皇后的索维娜被皇后的刻薄言语惹恼,却是没有什么大情绪的丢下一句她当时也不知是什么的话,离开了中央大厅。

因为杰不拉辛的出现,索维娜陷入危险,从不足十五公分的栏杆外台上跌落下去,而她身下是锋利尖锐的灯台。

半空中,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上还不断传来丝丝疼痛,那刺痛感远比死死抓着栏杆外台的左手承受着的整个生命的痛,还要刻骨铭心。

古德王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上前蹲下身拉住索维娜的左手,很轻松的就把悬吊在半空中的索维娜拉了上来。

“你想要我这条命你开口说便是,我立即刺死自己。求你不要这样吓唬我,我再承受不起失去亲人的痛苦。”

古德王爵扬起手要打痴痴呆呆的索维娜,挥到半空中的大掌终究没有忍心扇到索维娜细嫩的小脸蛋上。面对着眼前这张惨白的、还没他一巴掌大的小脸,古德王爵只能冲她咆哮,紧紧将她拥进怀里。

快要窒息的索维娜挣不脱古德王爵的怀抱,只是将头靠在了他宽厚的肩上,一抬眼看见的,又是大天使杰布拉辛温暖如三月春阳的笑容。

在她摔下去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致使她突然缩回右臂的,是一支羽毛,一只雪白的天使羽毛。此刻都还在她手上栽着,如果古德王爵再不放开她,她都会怀疑这根羽毛会在她手上生根发芽。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变得奇怪,包括王爵。

出事的明明是她,可是除了王爵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尤其是皇后芳娜。

芳菲娜吓得不轻,但她依旧保持着她的高贵优雅,冷漠地站在约翰一世身边。

索维娜从手臂上拔下那支旁人看不到的天使羽毛,在一群人古怪的注视下,她将羽毛收进了袖子里,奇怪的是,索维娜突然能看见很多这样的小羽毛,但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别人身上。

几乎没有人身上没插着这样的天使羽毛,而且有的人身上密密麻麻都是,活脱脱的像只白鸡毛掸子。

这是她从未看过的。

不愿再多逗留,索维娜扶着古德王爵从侧门出去了。

今晚阴沉沉的,没有皎洁的月光,只有三两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在夜幕下游戏。席地而起的风带着几分凉薄贴着地面游走。

“索维娜,爷爷老了,总有一天将离开你,之所以将你送来索菲亚教堂做了修女,只是希望你能远离宫廷斗争,安安静静的度过你的生活。”古德王爵语重心长的样子让索维娜不难猜出他与她说的是什么,索维娜乖巧地点点头,趁古德王爵不注意时,她利落地将王爵身上的天使羽毛全拔下来,给了古德王爵一个祝福便退出了王爵的寝厅。

“凯琳娜小姐,晚上好。”

路过花园里那个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已经被填平了的水池时,索维娜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凄冷的月光倾泻在花圃里,露出了冰冷的金属寒气。

走出了黑暗角落的天使挂着温柔的笑慢慢向她走来,她见过这位天使两次,记得最清楚的是天使的温柔微笑,而此时,她又看到了这笑得她背脊发凉的笑容。

“我叫普蕾格。”

索维娜点点头,眼睛却在瞄着四周,风拂动了花枝摇曳,天空中阴暗的浮云也有动作,令清冷的月光时而明亮时而昏沉。她甚至暗暗掐着自己的手心,感觉到疼痛,她才能心安。

害怕再一眨眼后,自己又在什么危险之地。

“您不用害怕,我并没有杰布拉辛那种创造幻境的力量。”普蕾格的声音非常的甜美温柔,一字一句轰击着索维娜的底线。

索维娜绷紧了脸,两只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普蕾格的身后,普蕾格想要回头,却在那一瞬之间,被赫卡特抓住了翅膀,索维娜瞪大了眼,只见赫卡特随手一扯,便将普蕾格的翅膀扯了下来。

羽翼纷飞,普蕾格倒在羽毛里,惨白的脸上扭曲的笑意反而更浓烈。

黑暗中的赫卡特笼罩在鬼魅的冰冷之中,她傲慢如女王,不屑地瞥了普蕾格一眼,踩着普蕾格的身体来到索维娜面前,索维娜晕眩了一瞬,本能的伸手拉着赫卡特的衣摆,清醒时,她已在自己房间里。

“你怎么有杰布拉辛的羽毛。”赫卡特反掌推开身边的索维娜,顺手拿了她袖中的羽毛。

“我刚见到了他,他要杀我,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索维娜移退两步。

“他不是要杀你。”赫卡特手指扣起,扔出羽毛,“他是大天使,算得上天使中的天使,你收好他的羽毛,握着这支羽毛你可以看见其他天使施下的惩罚。只要你身上带着它,一般的天使都是不敢靠近你的。”

羽毛安静地躺在了索维娜手心里,她看了赫卡特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羽毛收好。

“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有一阵子你见不到我,我给你这两个印记,左手代表惩罚,右手代表恩赐,足够你自保。”

索维娜手上消失了的灰色印记又冒了出来,而且是两个。

而后的二十天里,索维娜再没见过赫卡特。

直到今日,原本和弗林雅约好一起出去采购午餐食材的索维娜被嬷嬷告知前普世牧首波利.欧克图斯今早觐见完三位皇帝陛下后,回到教堂就要见她。

提着小篮子的弗林雅跑来和索维娜一起吃完早餐,听索维娜说起波利.欧克图斯,也是脸色大变。

“波利大人回来啦……”弗林雅哽咽着,神色古怪的望着索维娜。

此刻索维娜就站在波利.欧克图斯面前,她算是明白了弗林雅当时的眼神,这位长着一张慈和的笑脸的老人,却是凌厉得毫不逊色于一头雄狮。

“您此话何意?”索维娜稍扬了嘴角,弯出了天真的意蕴,想来是古德王爵失算了,就算是待在索菲亚教堂里做一个出家人,她也是不得安宁的。

“不要以为自己有着上帝的眷顾就可以胡作非为。”

跳动的火苗拍打着空气,笼罩在波利.欧克图斯阴晴不定的脸上,在迎上索维娜冰冷的褐色眼眸时,他掩藏在眼底的一丝恐惧,悄悄浮现。

索维娜知道皇后芳菲娜病重,所有人都说是她诅咒了芳菲娜,而且是用了最恶毒的诅咒——

掩盖在厚厚的粉妆之下的芳菲娜,面色憔悴得是个人都知道她已经病入膏肓,却是要硬生生的栽赃到索维娜头上,让她成了一个恶毒的巫女。

德高望重的波利.欧克图斯的指责,无疑是将索维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您何以将所有过错罪责推到我的头上?”

波利.欧克图斯皱起眉头,有丝不可思议在他眼中漫游,索维娜变了,在他离开教堂去外传教时,这个高傲的贵族丫头还像只野猫一样肆意撒泼胡闹,比一般的孩子还要任性幼稚。而如今,她从容不迫的站在他面前,和他争辩。

不,不是争辩,她的眼神,她的语气,没有一点点怒意,何来的争。反倒是有着几分讥讽——

“索维娜,你是越发的放肆了。”

“您刚回来,就将我叫到这礼堂之中大加训斥,就不怕……”

“啪——”

索维娜话没说完,迎头就是一巴掌,这一掌打得可不轻,她这壮实的身体都为之一颤,更是跌退了两步,重重摔倒在地上。

“大人,您息怒啊,索维娜殿下她……”

厅堂里的修士修女们纷纷围过来,求情的求情,却没人将索维娜从地上扶起来。索维娜忽地笑了,仿佛是看到了满堂的晶莹丝线,那些人不过是被丝线提吊着傀儡玩偶。

“你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成为普世牧首,是上帝睡着了吗?”索维娜摇摇头,抬手擦去了嘴角流下的鲜血。

“索维娜你少说两句吧。快,扶殿下回去,请医生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德瑞斯,叫来两个修女把索维娜扶起,强迫着索维娜让步。

皇后身体抱恙,与她何干?又与这位前普世牧首何干?

索维娜推开身边的两个修女,转身往外去。秋风掀起了一地的黄叶,砸向快凋尽的繁花。

深秋将至,寒冬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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