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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 好大一个家 吴丽娅

吴丽娅的调皮,在学校是有名的,也是蒋行远最头痛的。蒋行远在她身上操的心,肯定不是最少的。为了她,蒋行远曾经从公交车上摔下站台,造成腰被摔伤,到现在都落下病根。她在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上课迟到,那时的老师教学手段也单一,一遇迟到,就不让进教室。全然不分青红皂白。蒋行远一次到学校去看望她的时候,她正站在教室门口给班上的老师和同学站岗。蒋行远问明了原因,就去做老师的工作。原来吴丽娅每天早上,她婆婆都会叫她去割猪草,去喂猪,一轮猪草割下来,就迟到了。

吴丽娅是属于那种有人生无人养的孩子,父母生下孩子,离异,自己养育孩子的义务就像扔下孩子一样顺手扔掉了。年迈的婆婆有养育孩子的心,却没有那个能力,婆婆本身就是残废,下地都要拄着拐杖,干不了重活,所以这个家里的活计,大部分都压到吴丽娅身上。吴丽娅从小,就得学会用劳动来养活自己。蒋行远弄清迟到的缘由后,就求老师网开一面,老师们虽然无奈,但最终还是给了蒋行远面子。

上高中的时候,蒋行远就把她带到了六盘水。初到六盘水的她还想和其他的姐妹们拼一拼,别人上高中班,她也要上高中班,但是,一个学期下来,她的成绩老跟不上,她心里一急,就使起了小手段。她听不懂,就想让别的学生也学不了,老在课堂上捣乱。蒋行远第一次被学校叫去的时候,听到她的“光辉事迹”时,既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你怎么成这样?笑的是,你那么多歪脑子,尽不用在学习上。

蒋行远第六次被叫到学校去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脸皮已经适应了吴丽娅所读学校的所有老师。他先是给她换了一个班,接着再给她换了一个班。读完了高一,蒋行远不记得给她换过几次班了,反正,学校的班都换完了。可是,她的学习态度一点没有转变,这让学校实在是头痛。

蒋行远再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是周一。学校每个周一都要搞升旗仪式,她就站在旗杆下,老师们轮番指责她。蒋行远第一个反映是,学校的这个行为非常不妥,这有损孩子的尊严。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学校对她来说,也许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蒋行远觉得这个问题非常的严重。其一,是孩子的问题,肯定这孩子实在是调皮得不行;其二,是学校的问题,学校的教育方式简单而且粗暴,教书育人,得有育人的法子。

蒋行远找学校的领导和老师谈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口,老师们先开口了。老师们说,蒋老师,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调皮了,搞得班上鸡犬不宁,你还是把她带走吧。蒋行远看到了老师和学校领导的无奈。但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让学校改变对吴丽娅的教育方法,这孩子要面子,这样不给她面子,她就会更加逆反,就会更加调皮捣蛋,照这样下去,她也许真会被学校开除。

蒋行远几乎是低三下四地给学校的老师和领导说,这孩子从小失去父母的爱,缺少社会的关爱,长期以来就养成了叛逆的性格,加上学习上压力又大,就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们是否能为孩子设身处地地想,扶她一把,给她一个机会,改变一下她对事情的态度?

再硬的心也是肉长的,听蒋行远这么一说,大家就对吴丽娅进行全方位的“诊断”。最后大家得出一致的结论:吴丽娅聪明,在艺术上有天赋,又肯动脑子(在班上老是捣乱),何不扬其长,避其短,让她到艺术班去,说不定还会发挥她的特长。

在充分争求吴丽娅的意见之后,吴丽娅去了艺术班。这下她可是算如鱼得水,艺术班的课少,又没有多少文化课,一天跳跳唱唱,很是顺她的心。

吴丽娅对蒋行远特别地依奈,蒋行远只要有十天半个月不去看她,她就会编出一些法子来把蒋行远“骗”过去。一次,她打电话给蒋行远,说她肚子痛得厉害。蒋行远打车过去一看,她说,伯伯一来,我的肚子就不痛了。她说,伯伯,其实我是想你了。蒋行远才发觉,自己真是有好几个星期没来看她了。

蒋行远为了不让吴丽娅犯“肚子痛”的毛病,就时不时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她的“肚子”也会经常“痛”的,蒋行远就时常抽时间去看她,把她带出学校,一方面和她多多交流,一方面让她改善一下生活。蒋行远甚至给学校旁边的小卖部跟小卖部的老板讲,姑娘身上没什么钱,你就不要收她的钱,她来拿点什么方便面啊面包啊,你就给我把账记到,到时我来付钱。

大人和孩子之间的感情,也是要靠常时期培养的。要是你只管生下他(她)而不尽一个父母的职责,你也不想这情感收获丰硕的果实。吴丽娅就曾经“气急败坏”地对她的亲生父亲发出个指责和追问,那是她中专都快要毕业的时候,这个把她甩下十多年不管的“父亲”终于出面了,她朝她父亲歇斯底里:我没有父亲,只有奶奶和蒋伯伯,我父亲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这事不只是对吴丽娅,就是对他蒋行远的触动都非常大。他长时间地被这件事情纠缠,他是否因为做了一点善事而有可能抢走别人的孩子?他在思考作为一个父亲该怎么做?谁是榜样?哪里有榜样?那些不会做父亲的人,该到什么地方去学?他决定找吴丽娅谈谈,他真希望他们父女能够和解,吴丽娅的父亲对吴丽娅来说是做错了十多年的父亲的,但也得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吴丽娅后来毕业后在昆明实习,歌舞团录取她了哦,当编导,她编舞蹈编得好。蒋行远总算松了一口气。松完一口气后,他接着又把另一口气接上来。他盼着她一路走好,带着她的知识,带着她的才干,带着她那个民族的文化艺术的魂,走向越来越属于她的舞台!

现在,吴丽娅又到福建去发展了。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去发展,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近在咫尺。她会经常打电话给蒋行远,在电话那头,她会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蒋行远每次都乐呵呵地说,好得很哩。那时,她会在电话的那头对蒋行远说,那我就不管了,等你以后老了,我再回来尽孝。

尽什么孝呵。蒋行远口里不说,心里却想,你把你的事业发展好了,就是最大的尽孝。如今的人,都活得不容易,他想努力成为不是任何一个孩子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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