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君随后进来,亦是吃惊不小,自忖两人武功已然不弱,岳湘虽然休息,但要被人劫走,已非易事。怎会两人毫无察觉?不由轻“啊”一声,却听王一道:“她是自己走的。”
“床上已无温度,说明她已走了多时;你我相谈不过片刻,想来她只是假寐,趁我们说话时已自己走了。”说话间又回想起适才岳湘的怪异,猜测多半她是去寻那洞庭三鬼了,不由心中愈加焦急。
此时已近午夜,城中宵禁,客栈等已然打烊;城门紧闭,此时出城不得,住店不得,洞庭三鬼必然有其住所。
暗想至此,急忙向叶倾君问道:“姐姐可知道洞庭三鬼有何居所?”
叶倾君道:“洞庭三鬼虽然武功不弱,在江湖上却名声不显;这冀州城民居万千,一时恐难以寻找。”
“不对!”叶倾君正在思考却听王一如此说,眉头微皱,“有何不对?姐姐这里,消息之多如山如海,哪里有什么不对?”
只见王一道:“不是姐姐不对,只是适才洞庭三鬼来此,身上略略有些鱼腥之气。”
“水鬼自然...”叶倾君话说一半,恍然大悟,笑骂道:“好个机灵的小鬼头,不错不错,三鬼远道而来怎会有什么鱼腥?除非他们本就与鱼虾为伍。”
王一想至此,抱拳稍施一礼,来不及道别,急急而去了。
冀州城虽大,但毕竟唐末之时,坊市皆有专门区域,一般城池不超过两市,故而冀州城也仅有东西两市。其中鱼贩水货多集中于东市,王一一路急行,不多时,已至东市门口了。
进来东市,此时毕竟宵禁,坊市之内,亦不见一点灯火,目光所及之处昏昏暗暗,仅有些暗淡月光而已。不由更加心急,当下运气,将身一纵,轻轻跃在房屋顶上。
放眼所见,只有东南方向有点微弱灯光,心中大喜,急忙施展轻功,飞身前去。
来到灯光处,只见一个小摊后连着个小小院子,正是门口挂着两盏灯笼,适才所见灯光正是那灯笼里的微弱灯光。
王一见此,不免暗暗失望,忽然一道苍老之音惊道:“仙,仙人?神仙在上,且受老汉一拜!”回头看时,只见一位伛偻老者正对着自己连连作揖,王一不由暗暗发笑。
那老汉连作了几个揖,又将脸一扭,轻声喊道,“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仙人来了,仙人来了。”只听“吱扭”一声,小院子里又出来个瞎眼婆婆。
王一急忙解释道:“老丈莫要惊慌,小子可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仙人。老丈莫要弄错了。”
却听那老者执拗道:“哪里话来!老汉我亲眼见你从这天下飞下,不是仙人又是什么?”说罢又拉着那瞎眼婆婆一同作揖叩拜,口中念念有词,道:“小老儿一生勤守本分,并无什么违法乱纪,害人背德之事,还求仙人看在小老二一生虔诚,赐下些略微福报,让我这老婆子得见光明啊!”
王一见此,正欲解释,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老丈深夜在此作甚?可曾见过有人来过此处?”
那老汉道:“小老二家贫业困,整日里做些小买卖为生,今日贪得几个买卖,收摊有些晚了,故此才磨蹭到这般时候。至于来人与否,这般夜色,如今又是乱世,想来也不会有人来的。”
却又听那瞎眼婆婆道:“仙人说的可是三个人同行吗?”
王一闻听老者所言,不免有些失望,忽又听到这瞎眼婆婆如此问,顿时心下大喜,道:“正是,婆婆怎知道?”
那婆婆道:“不瞒仙人所说,老婆子自幼患眼疾,不曾得见光明,但双耳却灵敏异常,听东辨西,料无差错。适才不久似是有几人从此过去,老婆子听着约莫两三人,故而如此问。”
王一当下大喜,道:“婆婆可记得那人来去的方向?”
婆婆道:“似是自西南方向而来,向北面去了。”
王一当即丢下一个锦袋,道:“多谢老丈婆婆了!小子实不是什么仙人,只是略微懂些功夫。这是一些银子,虽治不得婆婆的眼疾,但略抵些日常费用,二位老人也不必如此起早贪黑,小子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了!”说罢运起轻功,急急朝北面行去。
行不多时,来在一间四合院前,只见院中虽无灯光,却听得人声嘈杂。心中疑惑,王一轻轻推门,只见院中已等待了数十人,服饰各不相同,三五成群地交谈,也不见主事之人。
走进院子,众人竟不理睬,毫无察觉。只有数人瞧了瞧,道:“又有新兄弟到来了”。王一暗自不解,但奈何岳湘不见,毕竟此事为大,本欲离去,却又听到背后有人叫道:“新来的兄弟,你是哪方哪舵之人呢?”
回头看时,只见一人一身葛布粗衣,身材瘦小,目光闪烁,透着些机灵。来人倒不拘谨,伸手搭背,拉着王一道:“哥哥我是济州分舵的,哦,本名李大信,兄弟们都叫我‘瘦猴子’,我那舵主号称“镇山斧”黄跃,咱们梁子平梁总舵主召集各舵舵主在此集会,我那舵主大哥来此,哥哥跟来效劳。哎哎,我说兄弟,可不要小看我这身份了去,哥哥可是我大哥身前的红人,咱舵主又是总舵主手下得力的干将,嘿嘿...这其中利害你可明白吗?”
王一见这人自来热络,情知一时片刻难以脱身,也就暂且坦然,道:“不瞒哥哥,小弟王甲,今日跟随我们舵主来此,无奈人生地不熟,冀州城内三转两绕,与我那舵主大哥失散了,只记得总舵主集会似是在此,又在城内摸索几番,这才找到这里,也不知我家舵主在也不在。”
李大信道:“原来如此,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兄弟暂放宽心,如今咱们众位分舵主及总舵主,长老等人皆在屋内暗室之中集会,想来也快结束了。稍等片刻,等总舵主他们出来,就可见你家舵主了。”
王一假作感激之状,道:“既如此,多谢大信大哥了!”
那李大信哈哈一笑,道:“兄弟何必多礼,咱们粗野之人,哪来的恁多繁文缛节?来来来,随我来,哥哥给你介绍些大哥认识。”当即领着王一来到一群人前,道:“各位兄弟,这是咱济州分舵的小兄弟,王甲,众兄弟稍作认识。”
李大信正介绍间,只听旁边有人冷哼一声,“整日里只会些溜须拍马,游手好闲的杂碎,也敢在众兄弟面前吵嚷!”
李大信闻言脸上一红,大怒回骂:“赵二狗,哪个要你多嘴?爷爷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什么闲事?这是谁家带来个不知深浅的畜生,当真是猪鼻子里插了两根大葱,装的哪里的象咧!”
李大信骂了一半又回头看看王一,低声道:“兄弟不知,这赵二狗本是青州分舵赵老歪的本家侄子,那赵老歪素来与我大哥不睦,因此这畜生每每挑事,哥哥我岂能忍这等杂碎?”说罢又接着开骂,那赵二狗也是不甘示弱,两人俞吵愈烈,登时吸引了满院众人都在一旁看热闹,却无一人上前调解。
两人开骂不止,一旁众人却在暗暗发笑。忽然一声怒喝传来,“混账!够了!”声音浑厚有力,闻言便有一股威压,当下满院众人无不跪伏在地,那李大信赵二狗两人更是颤颤发抖,全无叫骂时的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