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想了很久,他决定不想了。但他知道,这些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总的源头,只凭猜想是得不到最正确的结果的;而随着时间的变化,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在阳光下展现。
而在此之前,他得要活的足够长。所以他决定先开始行动了。
王一从来不是个轻易冒险的人,更不会随时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当初那么坦然地服下五毒轮回丹,一是他十分自信自己不会就这么死了;而更是想要打入这五人之中,更想去瞧瞧那位神秘的“老祖”。
他不知道山农叟在他走后曾说出那句“不过各取所需”,但事实上,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至少在知道朱雀令就是岳湘母亲的遗物之前。
但此刻他还在想一个两全的法子。他并不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更不会不愿杀人,但至少每个人都有些不得已的隐情,更何况这些人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未免有些不值。
但朱雀令显然是不能给他们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五毒轮回丹的解药就该仔细想想了。
他想到了山农叟,那老头就这么轻易地将解药都给了其余几人?显然不太可能。
但那些人既然能与山农叟为伍,就一定不会是山农叟容易骗过的。那几人当时接过解药的时候并未发现什么,那么其余的那几枚解药应当也是真的。
那么山农叟究竟还有什么后手呢?
除非.......
王一突然想起了某种可能。嘴角露出微笑,或许还有些转机。
约定的日子是三日之后,王一决定先在汴州城玩两天,反正不用太急。
汴州城处于中原,四战之地,尤其这些年的战乱,已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这个地方。
王一懒得寻什么客栈了,正好牵马走到城门,索性牵着马出了城。
天色将晚,迎着斜阳霞光,王一倒坐在马上,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
每次一想的多了,就不免的想要睡觉。
就这么在官道上走了多时,忽然一声马鸣惊醒了瞑目休息的王一。
路边的草丛里忽然蹿出来一群人,一个个目露凶光,但仔细看看,这凶光之中更多的反而是饿得极了被逼的。
石伍已经带领着这些乞丐干过很多这样的勾当了,世事无常,尤其像如今这样的日子,他们并不敢经常出现,只是个些日子突然来这么一次。为了一顿吃的,他们只能这么做了。
但看到马上那个少年打扮的人,石伍突然有种直觉,今天似乎不会太顺利了。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再晚些时候,晚上的时候风险太大,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就不能再贸然出击了。
王一瞧了瞧这一圈的众人,衣衫褴褛,不由得笑了笑。他们这是在劫道?
出乎石伍的意料,王一从马上翻身而下,竟一直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众人。虽然他对这个少年始终有那种危险的感觉。但少年毕竟没有动手。
石伍反而觉得更加可怕,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突然,王一开口了,他笑道:“你们......这是在劫道?”
众人向来以石伍为尊,此时见石伍不答话,竟也无一人出声。
王一又笑道:“你们是这匹马呢?还是我身上的钱财呢?”
还是无人答话。
王一觉得更有意思了,劫道的反而被什么都没做的他给吓住了。
这时,石伍才开口说话,道:“阁下请走吧,是我们冒犯了!”
众人似乎很相信石伍,也可能是很畏惧石伍,闻听此言,都自觉地绕开了道路。
王一盯着石伍,这个人很有意思,也很有手段,更重要的事,他很有魄力。
王一的笑容渐渐消散,说道:“我若不走呢?”
石伍闻言,反而觉得轻松了些,也盯着王一道:“那就鱼死网破,这里的人,没一个是怕死的。只是恐怕脏了阁下的衣服。”
王一更加来了兴趣,果然老天照料,总会遇到些不同的人才。
王一道:“你们....这是饿的?”
众人没人答话。
王一道:“若我送你们一顿肉食呢?如何?敢来拿吗?”
石伍更加觉得这少年不一般。道:“阁下何意?”
王一道:“若你让我觉得满意,这马儿未必不能给你们。”
石伍闻言,想了许多,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好!阁下请了!”
话音落地,石伍不知哪来的气力,朝王一急冲过来。
王一站在原地不动,瞧着石伍的步伐,招式,果然不是什么学武之人,不过是日日打斗拼出来的一些本能罢了。
石伍快步跑近王一身前,忽地手上一甩,竟是一把泥土。紧接着自衣服中取出一把匕首来,朝着王一身上要害割过去。
王一被这一手泥土弄得有些猝不及防,手上折扇急忙展在面前,挡住了泥土。猛的只觉一道寒意向腰间袭去,也顾不得面前空中残留的泥灰,急忙折扇合拢向下,抵住那把匕首。
王一笑道:“果然好手段,厉害厉害!”
石伍此刻也顾不得这少年如何,竟开始死命搏斗起来。他虽不曾习武,但毕竟终日混迹于市井之中,日常与些地痞拼杀,却也有了些搏斗的基本招式,尤其人体的要害更加清楚。这一番死命搏斗,反而王一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王一也不主动出击,只是一味的防守,抵住石伍的匕首。拼杀不久,石伍就觉得体力不支,他们一群人本就为饥饿所迫,死命搏斗不过靠的是一番气势,如今气力不支,气势渐消,石伍只觉不妙。
见王一只是防守,似乎很是自信,石伍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更加狠厉,朝向王一扑来,却猛地步子一顿,口中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王一被这弄得一愣,手上本事防守的动作停滞了几分。
石伍手上猛的用力,那一道匕首被他这一掷,疾射向王一面门。
却见王一急忙向后而退,似乎被这一手惊住了。那匕首飞速而来,堪堪逼近王一,却见王一嘴角轻笑,手上折扇顺着匕首的方向略微一挑,带着匕首打了几个转,猛的向后飞出,正是石伍所站的方向。
石伍已不再挣扎了,他曾用这法子杀过好几个习武之人了,这是他保命的招数了,一旦用出,不管输赢,他都认了。
活了这么久,终于要离开这个世间了。
虽然自己在这世上活的如此艰苦,可到了这最后一刻,还是不免的有些眷恋啊。
石伍只觉一道寒风向自己袭来,在最后一刻,如是想着。
但很遗憾,那道寒风从他脖颈之间擦过,带走的,不过是一道血丝,还有几道脏兮兮的头发。
石伍惊讶地睁开了眼,他首先看到了身旁地上的几根发丝,那么脏乱不堪,一如这个世间,更像是自己的这数十年的生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就这么死了,不觉得太亏了吗?”王一轻轻开口,说道。
石伍惨笑,哈哈哈哈哈......这世间多一个少一个自己这等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如此天下动荡,可谓大争之世,留着这条命,做些事情出来,也算不负此生了,不是吗?”王一说道。但这句话显然对在场的人并没什么吸引力。
于是,王一又说了一句话,他说:“天下待你不公,你,为何不去求个公道,哪怕,是报复这个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