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魔界的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有危险的是去往赫古丁堡的必经之路——迷雾森林。因为异次元通道在这,各界的通道又都相连,此处鱼目混杂,指不定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跟踪,然后就让它打入血族内部。
筱冉拉着永夜的手,很小声地说:“永夜,阿希谛说我必须以筱冉的身份出席。到时候你别太张扬,要装得卑微一点,最好让别人觉得你和我一样是弱者。”
“为什么?!主人是审判,为什么要卑微?!”永夜很不理解。
筱冉蹲下,做出噤声的动作:“我的审判身份是保密的。秘密,懂?”
“噢!我……”永夜顿了顿,然后来个大转弯:“不懂。”
筱冉无奈,站起身拉着永夜继续走:“总之你就当是个游戏。规则是所有人欺负你,你不能还手,不能骂人,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翻盘。”
“主人你有心机。”永夜听完,若有所思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筱冉嘴角上弯,拉着永夜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在这种地方,心机就是免死金牌。如果有一天我从审判的位置上摔了下来,你知道以前巴结你的人会看‘情分’照顾照顾你?他们只会当你是落水狗、扫把星,和你挨近一点点都觉得晦气。态度好点的不理你,不看你,装作从不认识你。态度不好的,一天到晚使唤你,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这次,永夜没再说什么。筱冉的一番描述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没有心机的人了。弱肉强食,她必须要学着适应,她必须要赶紧熟悉起当年跟着该隐时的心狠手辣。
一路上,偷偷跟着她们的小杂碎都被筱冉所灭。
到赫古丁堡时已经天黑,筱冉目光里的傲娇的神采被卑微的黯然掩埋。永夜走在她后面,学着她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
进入城堡金碧辉煌的大厅,贵族们每天参加的舞会正在举行。大家都穿着华服,笑得优雅。可是在那些优雅的面孔下,都藏着一颗自私而冰冷的心。
“哟,这不是筱冉大小姐嘛!”筱冉低着头,想穿过大厅去找她爸爸,但不知谁眼睛这么亮,认出了她。
筱冉顺着声音小心地望去,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美男子。她声音非常小,声似乎还有些颤抖:“布……布轲伯爵……晚……晚上好……”
“是挺好。”被筱冉叫做布轲的男子晃了晃酒杯里鲜红的液体:“不过,你好歹是希洛勒公爵的女儿,怎么穿得休闲服来大厅呢?是想给你父亲丢脸吗?”
布轲说完大笑,这一笑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筱冉一下成为大厅的焦点。但成为焦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很可笑!
在这里,使所有人敬仰和畏惧的是第一审判夜薇,而不是沦为血族笑柄的筱冉。没有人知道筱冉是夜薇,没有人知道他们讨好巴结的夜薇与她正是同一个人。
“布轲,人家虽然没本事没爵位,但也是公爵的女儿,这么不给别人面子,小心希洛勒大人来找你!哈哈哈……”另一个人附和道。他的话看似是为筱冉说,可实际上不过是让筱冉更难堪罢了。
筱冉对这些话听得太多了,听觉都像麻木了一样。
愚蠢,你们就尽情的笑吧!等到亲王允许我公布身份的那一天,我会让你们笑得比哭都难看!
“主人……”永夜咬牙切齿,已经临近暴走的边缘。
筱冉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筱冉的耳内。
筱冉用心灵感应跟永夜说:救星来了。
永夜迷惑:谁?
莫伊特走来,刚才还嘲笑筱冉的人立即恭敬起来,弯腰向他行礼。
“都散了,你们笑得够多的了!”莫伊特是十三审判中的第十审判,对于这些人来说,每句话都是无可违背的命令。
血族们依令都散了,大厅重新响起优美的舞曲。
“啧,走狗!”永夜恶狠狠地瞪了不远处的布轲。
“筱冉姐,这不是你的使魔吧?”莫伊特递给筱冉一杯和布轲手里一样的鲜红色的液体,但是这杯液体的醇香不是布轲那杯能比的。
“不知道。”筱冉把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告诉你叫我小冉,叫姐都叫老了。”
莫伊特比筱冉大几百岁,可他就喜欢叫筱冉为姐:“老了也是我姐,谁让希洛勒公爵收我当徒弟。”顿了顿,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香槟继续说:“对了,希洛勒公爵很想你,要不要先找他?”
筱冉看看永夜,发现她好奇地盯着莫伊特手里香槟:“想要?”
永夜点点头。
“香槟给永夜尝尝,别让她喝太多。我自己去找爸爸,她交给你了,别让她出岔子,不然我拿你是问。”筱冉用命令的口吻说,然后把永夜推到莫伊特身边。
“主人……”永夜看筱冉准备从人少的地方绕过去,喊了一声。
“嗯?”筱冉转头。
“他……”永夜指了指莫伊特,好像不相信他。
“放心,他是我死党。”筱冉道了一句,就赶紧走了。现在对她来说,找爸爸要紧,她都有一个多月都没见爸爸了。
筱冉低着头,直到躲到角落里才抬起头四处张望。她父亲希洛勒喜静,可又不得不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所以说,角落是最容易找到希洛勒的地方。
看了一会,筱冉的目光锁定在一名男子身上。
从人类的角度看,这男子的年龄和筱冉差不多,长相比普通人俊朗。可放在血族之中却不是很出众。他有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他的眼睛很仿佛能洞察一切,令人不敢直视。他受人尊敬,因为他是位高权重的公爵。他使人畏惧他,因为他是第六审判——希洛勒。
希洛勒此刻拿着一杯香槟,很认真地看着香槟里的冰块相互碰撞。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好像他正在想些什么高兴的事。
筱冉想偷偷地绕到后面吓希洛勒一跳,但她立马被发现了……
“小冉,抢了我的饭碗还想整我?”希洛勒看着冰块里的筱冉的虚像。
“爸爸哪里的话,小冉只是替爸爸分担辛苦而已。”筱冉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希洛勒身边,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小滑头,我还不知道你?”希洛勒笑笑。
“爸爸,小冉想你了。”筱冉像诉苦似的。声音很松懈,没有往常对其他人的防备,轻飘飘的,好像她随时都会倒下。
希洛勒看着女儿靠在身后的墙上,手指拉着自己西装的袖口。她笑得很勉强,很累似的。他心疼,可是他不想女儿懦弱,她要像钢铁一样,才能在这污浊的世界活下去:“知道你不喜欢勾心斗角,但谁让你成了我的女儿呢?只要你心狠一点,在第一审判的位置上坐着,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万一哪天我死了,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爸爸,我……”
筱冉话没说完,突然有人从远处跑来,拼命压低声音焦急地喊:“夜薇大人!夜薇大人!”
他是亲王德克伽的使魔——德野。
筱冉见德野慌忙的样子,不由皱眉。德野平时沉稳冷静,现在连喘气都喘不上来,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夜薇大人,亲王命您……马……马上去政治厅的第二房!我们的……机密档案被……被黑客入侵了!”他说得断断续续,而且小声。
可是,筱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因为这样的消息对筱冉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当初,防护墙的密码是她设置的,想密码都花了一个多月。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能破解的啊!
“小冉……”希洛勒见筱冉傻愣,好像缓不过神。
“不可能的!”筱冉说得很肯定,可是她的腿却又不受控制的、极快的往德野说的地方跑去。心里七上八下,她想着各种可能。但是一切,还是眼见为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