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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魁

华灯初上,京城景色最美的月牙湖畔,早已是人山人海。这么多人等在这儿,就是为了一睹花魁大赛的盛况。此时的月牙湖上,凉风习习,湖中莲花的清香,阵阵传上岸来。岸边五彩斑斓的灯光,倒映在湖面,甚是好看。

月牙湖以形如月牙而得名,凹进湖面的回廊上,一字排开十张桌子,在这就坐的当然是京城有名的文人墨客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桌上除了茶水点心,还一溜摆了十几个写了名字的花签,签上细细地写了每位姑娘的年龄籍贯,才艺特长。

众人正等的不耐烦,突然三声锣响,接着,一个男人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现在开始!今天还是和往年一样,绕湖一周,各展才艺。究竟哪位姑娘可以胜出,大家可看仔细啦!”

接着,参赛的姑娘们一个一个的出来了,每人都是乘了画舫,从湖的东北角划出来,绕着岸边一圈,有唱曲儿的,有弹奏的。这些个姑娘们容貌自是上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岸上评选的文人公子们,或摇头或点头,看来是很难分出孰优孰劣。

“最后一位是倚翠轩的灵犀姑娘!”男子话音刚落,一艘画舫飘出,传来象一阵风吹过竹林般清越的箫声。

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众人听了半天莺莺燕燕的浓艳曲子,忽然听到这样锵锵又含蓄低沉,婉转又如行云流水般的箫声,不禁点头称好,都想看看能吹出这样箫声的姑娘,到底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画舫越来越近了,一位全身白衣的女子俏立在船头,悠悠的箫声正是这姑娘吹出的。只见她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支纯白的玉钗别住,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件珠宝首饰。只是,这姑娘带着白色面纱,只能看见柳叶眉下,一双眼睛如盈盈秋水。微风吹起她的裙裾和面纱,就像凌波仙子,真是说不出的顾盼流转,风华绝代!

大家越发在心里猜测,这蒙了面纱已经是风姿绰约,不知面纱下又是怎样一副面孔?今晚这些个莺莺燕燕,和这位姑娘比起来,真是给她提鞋也不配!

一曲吹完,那姑娘摘下面纱,俯身道了万福:“倚翠轩灵犀拜见各位公子!”当她抬起头来,大家这才仔细打量,这灵犀姑娘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没有浓妆艳抹,只是天然的秀丽颜色,叫人瞧着舒服耐看。最难得是举手投足,流露出天然的清纯灵秀,大方得体。

桌前参评的文人公子哥儿中不知谁赞了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啊好啊,不但人长得美,名字取得也好!”大家交头接耳,讨论着该如何给各位姑娘评分,岸上众人都以为花魁娘子的称号定是这位灵犀姑娘无疑。

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锣声三响,先前的男子大声道:“本届花魁大赛,花魁娘子是……倚翠轩的灵犀姑娘!”

接着,又公布了花魁后面美颜与红颜的得主。岸上人群的欢呼声一阵接过一阵。

灵犀顾不上听那些,心里觉得松了口气,还好,这位灵犀姑娘长得不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凭以前看的古装剧中大家闺秀范儿,加上我今天超长的发挥,总算得了花魁娘子的名号!灵犀正心中窃喜,又听那男子大声喊道:“现在,花魁娘子竞价开始!”

原来,每年花魁胜出之后,第一次接待客人是极好的彩头,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自是一掷千金,不惜血本要争这第一:一来是相互攀比要面子,二来,出手大方,这花魁娘子说不定另眼相看,成为入幕之宾也是有可能滴!

于是,那些公子哥争相竞价,有人喊出一千两,人群中“哇!”的大呼,乖乖不得了,往年的花魁竞价都是从五百两银子竞起,今天一开口就是一千两!

众人看向竞价之人。只见那人二十多岁年纪,蠢胖如猪,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灵犀。有人认得这是京城有名的潘家大少,外号潘大棒槌。仗着老子有钱,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旁边有人喊:“我出一千五百两!”潘大棒槌一听,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喊道:“我出两千两!”

灵犀一看这情形,急的要死,要真让这不着调的潘大棒槌竞了去,真是宁愿跳河去,看他那满嘴黄牙就恶心的想吐了!她转过头求救似的看向冯妈妈。

可旁边的冯妈妈,自打听了灵犀当上花魁,眼前出现的就是倚翠轩以后宾客盈门,日进斗金的画面。如今又听潘大棒槌出到两千的竞价,嘴巴都高兴的合不上了。看来是指不上冯妈妈为她出头了!

又有人喊:“我出两千五百两!”那潘大棒槌一拍桌子:“五千两!还有要出价的吗?本少爷今天非要竞上这首席不可!”看来这潘大少是志在必得了,谁让他有个有钱的爹呢?众人除了艳慕,倒也没人再吱声。

主持大赛的男子大声问道:“还有没有高过潘大少价钱的?没有的话,本届花魁娘子的首席就是潘大少啦!”

“等等!我出一万两!”众人倒吸一口气,转头寻找着声音来源。只见人群后走出一位长身玉立,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灵犀抬眼望去,正是先前到她房中搜人的慕容。

人群中传来切切私语,哈哈!京城无人不识的慕容府二少爷,潘大少遇上了他,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巧云一脸花痴地瞅着慕容二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灵犀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喂,巧云,这个慕容是什么来头?我怎么都不大记得了!”

“不会吧,灵犀姐!赫赫有名的慕容二少你也不记得了?”巧云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慕容瑾,三代世袭的慕容王府二少爷,十四岁就夺了武状元,现在是京城十六卫总领大将军!京城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潘大棒槌看到慕容瑾,笑眯眯地离了席,“哎呦!这不是慕容府的二少爷吗?几日不见,兄弟可好啊?”

慕容瑾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兄弟?我可高攀不起!”

潘大棒槌脸上尴尬地变了颜色,“呵呵!在下还有别的事,先告辞!”说完,恨恨地瞪了一眼慕容瑾,带着手下匆匆离去了。

哼!不就是仗着祖上出了个将军,皇上现在对你慕容家族有所依仗吗?有一天落在我手里,保证让你死得很难看!潘大棒槌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不由地恨上了慕容瑾。俗话说,能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一下子,不知道以后又会生出多少事来!

冯妈妈见了出一万两银子的恩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二少真是好眼光,我们灵犀姑娘遇到您,也算是她的造化了!灵犀还不快来拜谢慕容公子!”

灵犀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推到了慕容面前,心下有些慌乱,忙镇定心神,躬身福了一福,“多谢慕容公子赏脸!”

慕容心下一动,盯着灵犀的脸仔细看了一眼。美女他见得多了,然而这个姑娘举止沉静,黑亮的眼睛象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你猜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这个女子自己从未见过,可是她身上如兰似麝的淡淡香气为什么这么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呢?

慕容瑾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不谢!我只是瞧着那个龟儿子不顺眼,对你可没兴趣!”灵犀气得牙根痒痒,这是什么人哪?太目中无人了吧?空有一副好皮囊,情商就是零好吗?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人策马奔来。街上围观的人很多,这些人却在这闹市中毫不受阻,也没有撞翻老百姓的东西,可见必定是训练有素。

马嘶人立,那些人翻身下马,为首的那位身材颀长,剑眉星目,嘴角微微上翘,举止斯文,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他面色透着白玉般的苍白,象是很少晒太阳似的。

他向在座的众人做了个揖,“在下慕容玦,奉家父之命来请二弟回府,打扰各位了!”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举止又谦恭有礼,甚至还对灵犀拱了拱手。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不知怎么,灵犀脑中突然出现诗经-国风中优美的诗句!

如果说慕容瑾是块大理石,那这个慕容玦就是块温玉。这哥儿俩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慕容瑾皱了下眉,“什么事?”“是皇上有旨宣咱们父子三人即刻进宫!此处不便多言,回去我再跟你说!”

慕容瑾转身对下属说了声:“走!”就跨上了一匹马。慕容玦又对众人拱了拱手,“各位,告辞!”

冯妈妈在后面扬手喊道:“慕容公子一定要来倚翠轩捧场啊!”

慕容瑾头也不回,“银子我会派人送过去的!”

灵犀撇了撇嘴,这个慕容瑾真是自大的很,又自负又没有风度!这样的人还有姑娘喜欢他,真是见了鬼了!那个哥哥看起来温文尔雅,比弟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花魁大赛的闹剧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灵犀这下可出了大名,倚翠轩每天来的客人都快踏破了门槛,点名要一睹花魁娘子的风采。

可因为慕容二少虽然打发人送来了银子,人却未到,冯妈妈就不好打发灵犀先见别的客人。每天看着本该到手的银子白白溜走了,冯妈妈别提多心疼啦!

灵犀乐得清静,趁这功夫把倚翠轩摸了个门儿清,顺带也了解了下当时的社会背景。唉!要是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回到现代就更好了!灵犀穿越到这里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巧云,自然和巧云就走得特别近,几番交谈下来,灵犀看出巧云心地善良,性情乖巧,没什么坏心眼,也就真的掏心掏肺地和她相处,拿她当妹妹看待。

这一日,灵犀正百无聊赖,倚在窗前逗鹦鹉说话,丫头小翠跑过来说:“冯妈妈叫我告诉姑娘快梳洗打扮一下,待会儿慕容公子要来倚翠轩呢!”

灵犀愣了一下,“哪个慕容公子?”“当然是赫赫有名的慕容二少啦!是冯妈妈打发人请二少来的,说是想赶快还了他的人情!”

灵犀皱了皱眉,都快忘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了,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猖狂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偏偏现在还要强颜欢笑陪他!哼!我才不会让他好过,得想点办法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话说慕容瑾正骑马去倚翠轩的路上,答应了冯妈妈来之后,他就后悔了。这些吟诗作画,听曲观舞的事,向来不是他所喜好的,况且还有另一件事正压在他心上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前几日,皇上召见他们父子三人,是商量朝中镇远大将军因年事已高,请求解甲归田,需找新人接任大将军一职。皇上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接任,可带兵经常要住军营,这样的话,大娘再欺负母亲可怎么办?

慕容瑾的心一阵抽紧,因为母亲是小妾,大娘明里暗里处处找茬。直到自己年纪大了,在朝里有了差事,大娘才不敢再那么嚣张了。

倚翠轩门口,冯妈妈早就站了半天,一见慕容瑾的高头大马,脸上笑开了花一样迎上去,“哎呦慕容少爷,您可算来了!我们倚翠轩的姑娘们可早就盼着你呢!”

慕容瑾嘲弄地扯了扯嘴角,“冯妈妈说笑了!你是盼着我的银子来吧?”

冯妈妈打着哈哈:“瞧您说得!冯妈妈是真盼着您来啊!快快,把慕容少爷的马牵到后面槽上好生喂着!小翠,快带咱们二少到灵犀姑娘房里去!”

慕容瑾随着小翠一路行来,脑中不禁浮现出灵犀那张沉静的有点过分的秀丽脸庞!这个姑娘真是太奇怪了,那种洞悉一切淡然处之的神情,不该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脸上出现啊?那是经历过很多,能看透世事的人才应该有的神情才对啊!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难道她是对手派来的?

不应该啊,我会走进倚翠轩完全是个意外,那天如果没有潘大棒槌在场,我是绝对不会管这些闲事的。带着满腹疑团,慕容瑾迈向了灵犀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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