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历来是同情正月玛的,不能走向她的反面,做她妈妈的帮凶。刘龙的意思很明确,
帮她妈妈去找正月玛是不对的。
但是阿茹娜另有考虑。她考虑到自己从事的工作。自己是解决广大妇女问题的。现在,正是让她发挥作用的时候,她不能依据自己的喜好,来决定能不能帮助来访的妇女。
她只能无条件地帮助来访者。
但是,善于做工作的阿茹娜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说,这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说教。
阿茹娜换了个思路,对刘龙说:“看她妈的样子很可怜的,咱们能不能从她的角度去想问题?一个人做错了事情,现在改悔了,咱们能不能原谅她呢,能不能给她重新改正的机会呢?”
刘龙听出来了,阿茹娜的主张是帮助她妈。
刘龙跟阿茹娜辩解,“可她的错误犯得太缺德了,不是人办的事儿她都办了。囚禁女儿,逼女儿给人当三姨太,逼女儿出逃,你仔细想一想这一切,哪一件是她一个母亲做的?世界是没有这么狠心的妈妈。再说正月玛正在全力学习医学,咱们不能给她添乱。”
阿茹娜同意刘龙的观点,“是,她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世上的妈妈爸爸都为女儿着想,可她却把她女儿往火坑里推。但是咱们从她妈的角度想一想,现在她后悔了,是多么的痛心哪,我估计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咱们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刘龙想一想,刘龙毕竟是当领导的,他说:“这得看正月玛和桑杰了,她们要是想原谅妈妈,那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他们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无话可说。”
刘龙这就算是同意了,把决定权交给了正月玛。阿茹娜高兴了,毕竟刘龙的思想觉悟很高,看问题一下能看到本质。
阿茹娜笑着说刘龙:“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说服他们接受妈妈,跟他妈和好。”
刘龙怔怔地看着阿茹娜,阿茹娜有点得寸进尺,“我首先声明,我不是做妇女工作的,这事跟我没关系。”
阿茹娜知道刘龙的心理,就笑着说:“好好,这工作我来做,你不从中捣乱就行。”
“我什么时候捣乱过?你别乱说。”刘龙不愿意了。说实在,阿茹娜的工作,刘龙一向是很支持的,阿茹娜这样说,刘龙是不接受的。
“我知道。”阿茹娜给了刘龙一个美丽的台阶。
过了一会儿,刘龙笑着说阿茹娜:“你自从做妇女工作,也成了菩萨心肠,要是以前,我敢保证,你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刘龙说的没错,自从做妇女工作以后,阿茹娜这个人整个儿都变了,思想变了,主意变了,什么都变了。一个人的变化就是这样彻底。
“有什么办法?做妇女工作就是这样,要多从妇女角度想一想,考虑问题要多从妇女的角度考虑,问题就好解决了。”阿茹娜笑着说。阿茹娜把她的工作总结出来了。她的工作,妇女总是放在第一位。
“据说你们还当法官,调节妇女问题?”
“岂止是法官,有时候也当警察,当调解员,调节家庭矛盾,更多得是做思想工作,进行疏通工作。”
刘龙听了,暗自叹气,阿茹娜的工作真不好干。
因为正月玛这件事,涉及到桑杰,阿茹娜特地到县委,找到桑杰。
桑杰一看表姐来了,热情地打招呼,倒水端茶,桑杰问阿茹娜,“表姐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了?”阿茹娜到这里,桑杰敢肯定,表姐肯定有事。
“我是想跟你探讨一件事。”
“表姐,什么事这么严肃?”他们以前说笑惯了,这样严肃起来,桑杰感到奇怪。
“是关于正月玛的事情。”
“正月玛什么事儿?”桑杰奇怪,正月玛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表姐怎么管起她的事来了?
“她妈妈找到我了,说让妇联帮助找找她失踪的女儿,你看这个事怎么办?”
一提到她的妈妈,桑杰也是怒火中烧,浓眉紧蹙,脸憋得通红。她妈妈做的事太出格了。
桑杰是县委干部,有一定的涵养,但是听说她妈在找正月玛,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是把持不住,“她还有脸找她女儿?她逼得女儿从家里出逃,是一个家长做的事情吗?”桑杰大声说道,桑杰显然是心里不平衡。作为正月玛的恋人,他在替他的恋人抱屈鸣冤。
阿茹娜看着桑杰样子,知道他激动的心情,桑杰被打成重伤,造成正月玛出逃,深深地刺激了桑杰的心。
阿茹娜叹了一口气,“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能改悔就是个好人。我看你能不能跟正月玛商量一下,把她妈接回?”
阿茹娜知道,桑杰恢复平静的,他只是一时之气,桑杰会很公正地处理这件事的,所以阿茹娜这样直接问道。
桑杰果然激动一阵子,又恢复了平静,毕竟他的涵养很深,他的自制力也很强。
“好吧,我给正月玛打电话商量一下。”桑杰说完,抱歉地笑了。说完,桑杰就给正月玛打电话。
正如阿茹娜所预料的,桑杰都不用做思想工作。
但是,桑杰打电话跟正月玛商量的结果,正月玛不同意跟她妈和解,正月玛一概回绝,不接受她妈。
阿茹娜理解此时正月玛的心情,作为从王巴音的新房里逃出来的人,正月玛受到的打击比谁都大,受到的伤害比谁都深,对她妈妈的痛恨也不谁都强烈。
阿茹娜更是知道,这个心结也很难解开。
阿茹娜亲自出马了。阿茹娜把电话接过来,在话筒里对正月玛说:“正月玛,我是表姐,嗯,很好,你也忙吧?是这样的,你妈妈找到我们妇联,要求找到你,正月玛你听我说,当初你妈妈是不对,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咱们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从妇联的角度出发,阿茹娜极力在劝说怒气冲冲的正月玛。尽管阿日娜知道,这个工作不好做。
但是正月玛却说:“没有她那样做父母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表姐你想一想,世上有这样做父母的吗?我不见她,这辈子都不见。”
正月玛说得很在理,阿茹娜也知道。但是,阿茹娜作为一个妇女工作者,善于做思想工作。她换了个角度,她从正月玛妈妈的角度去分析问题,这样更能打动正月玛。
阿茹娜耐心地做阿茹娜的思想工作,“你妈妈当初是不对,是为了那点彩礼,才那样做的,可是正月玛,她养大了你呀,还让你识文断字,是尽了一个妈妈的责任的。你要多从你妈妈的角度想一想,你就想明白了。”
阿茹娜苦口婆心,努力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做的事情也太绝了,把我囚禁起来,又把我送人做三姨太,这是一个做父母的做不出来的。我不见她,说什么也不见。”正月玛说完,把电话挂了。
正月玛强烈的愤慨,使她没办法接受阿茹娜的意思。
阿茹娜没办法了,正月玛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阿茹娜有点犯愁了。
桑杰说:“这件事谁都想不通,要发生在你身上,你也会想不同的。表姐,你别着急,正月玛一定会想通的,我了解她。”
看来,桑杰有把握。阿茹娜回去了。她想了想,桑杰说得对,这件事谁都会想不同的,也就急不得。
但是,阿茹娜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正月玛她妈又来了。
她一见到阿茹娜,眼睛里就闪出希望的眼光,小心翼翼地问阿茹娜:“找着我女儿了吗?”
看来,她的心情很急切。大概她认为,只要找着,事情就好办。
“找着的找着了,就是你女儿不想见你。”阿茹娜严肃地看着正月玛她妈说道。
阿茹娜这样说,是让她妈妈心里反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一个深刻的反省。
果然,正月玛她妈一听,用手捂着脸哭了,“问我对不起孩子,是我伤了她的心,她不见我也对,她好就行了,我就不见她了。”她妈妈说着,呜呜地哭起来。哭得声泪俱下,很伤心。连阿茹娜都有些动容。
突然,她妈捂着胸口不动了,由于过度伤心,她的心脏病犯了。阿茹娜叫来几个工作人员,把她妈送进医院。
看来她妈是很伤心。阿茹娜通知了桑杰,也通知了正月玛。
正月玛不去,在桑杰和阿茹娜的劝说下,正月玛终于去了,去看病中的妈妈。
桑杰和正月玛去医院看了她们的妈妈。
正月玛终于和她妈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