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允诺没能随摄制组去新都桥。摄制组在稻城拍摄的最后一天下午,允诺和同事们骑着马从冲古寺下来。突然两只相互追逐的藏狗斜刺里杀出,惊得允诺胯下座骑前蹄腾空立起,再重重落地,“格喇格喇”疾奔向前,没有骑马经验的允诺被颠下马,滚落山崖,一阵“刷拉”“啪啦”的草压树断声过后,人就不见了影。
摄制队着了慌,急召蓝天救援队连夜搜山。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找到他。算他命大,被一大丛杜鹃花架住了,只摔断了一条腿。
允妈妈接到消息,魂都没了,乘最早的班机赶到医院。她见宝贝儿子左腿被裹得象个木乃伊似地,心疼得眼泪巴巴地直掉。允诺却还有精神说笑话:“妈,不用难过,我福大命大,有杜鹃花仙救我。真是杜鹃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允妈妈喷笑。
允诺拍摄途中受伤,电视台当然不会错过任何为节目大作宣传的机会,立刻广而告知。现场救人的视频上传网络,即时成为点击热门。大报小报娱乐版接连几天都以这事大作文章。允诺因祸得福,人气一时高涨。
不过允妈妈就惨了,饱受高原反应之苦,整日头痛胸闷,面目浮肿,还要日夜伺候儿子,身体着实吃不消。允诺再三请她回广州。她执意不肯,儿子独自躺在异乡的医院里,怎放心得下,只答应晚上回酒店休息,不守夜。
那天夜里,允诺尿急醒来伸手摸便壶。有人将便壶递到他手里。这里没有光污染,黑夜里房内看不清人,他便问:“你是护工吗?”那人回应:“嗯”。他也没想太多,放过水后再睡。
第二天早上,允诺对母亲说:“妈,叫守夜的护工白天也来好了,你就可以回广州去了。”
“哪来的护工,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允妈妈奇道。
“昨晚明明有护工在这里守夜的啊。”
“不是我请的。是不是哪位小护士是你的粉丝,偷偷晚上来看护你呢?”
“不会吧,这里也有我的粉丝?”
“你看清楚是谁,需得好好谢人家。”
于是入夜,允诺睁着眼睛等护工出现。等了许多,困盹起来朦朦胧胧眯上了眼,但心里还清楚。外面起风了,敲得树枝沙沙作响。这时,阳台忽传来“啪”一声轻响,他马上张大眼睛,见两只手攀着阳台栏杆,接着冒出一脑袋,再一身子,最后整个儿鄱进了阳台。
MyGod!这里是八楼,除了鬼,谁有那本事爬上来?允诺只觉头目森森,骇然联想到某部日本恐怖片,女鬼从井里爬出来的场景。
眼下,他左脚被固定在支架上,逃是逃不了的,只好半眯着眼装睡,祈求这是只过路的夜游“鬼”,他不犯“鬼”,“鬼”也不犯他,快快走开。
可这只“鬼”偏不走开,还飘进房来,杵在床边盯他良久。他被盯得头皮发麻,紧紧地闭上眼睛。过没多久,一根温热的手指从他印堂顺着鼻子滑向他的嘴唇、下巴,落到他喉咙停住。
这个动作太熟悉。他突抓其手,猛然喝问:“你是谁?”
难道是要掐他?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壮着胆儿突抓其手,撑着坐起喝问:“你是谁?”
“我不是谁!”一把脆生生的声音,语无伦次。
这声一出,他就听出来了,正是他老婆的声音。老婆来医院看老公,干嘛装神弄鬼吓破人胆。需得教训她一番。
于是他一手把她拽进怀里,径直掀她衣服弄手脚,口里还出戏言:“这来的是什么人啊?香香的奶酪味儿,细细的黄蜂小腰,长不大的丁香小乳,哦,我知道了,是我老婆化身小魔女,骑着扫帚飞上八楼送外卖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便找她嘴吻下去。
这不是他允某人老婆的声音吗?这个恼人的之之,若不是自动出现,真可叫全世界人都找她不到。
他却不点破,一手扯她入怀便掀衣服弄手脚,戏道:“来者何人?这香香的奶酪味儿,细细的黄蜂小腰,长不大的丁香小乳,哦,我知道了,是小魔女宅急便,知道我肚饿,骑扫帚飞上八楼送外卖来。那我可不客气了。”
她被他搔得浑身发痒,不敢大声,闷在喉咙丁里笑。接着她悍然启衅,往他口里吐舌头。他顺势迎战,上下其手,直捣黄龙。几番较量,数次张狂,她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呵呵娇喘,簌簌战栗,软倒在他身畔。
一整晚,他都抓住她手不放。翌日,他醒时,她还趴在身侧睡着。仔细瞧她:只见她的头发削得更短了,还剩紧贴头皮的一层毛刺,成个小喇嘛样。气色相当不错,皮肤晒成了红铜色,脸上又有了婴儿肥,顶着两晕货真价实的“晒伤妆”,都干裂了,不知痛不痛。
他用手指拔挲她脸蛋。之之被弄醒了。她抬起头,见他目不转睛地看她,便说:“看怎的?又不是头回见。”
“就是要将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清楚了,可不能象上回见面那样粗心,连你有内伤都没发现。不但没能照顾你的体伤,还惹你心伤,我一直很内疚。”
“我早没事了。多亏我在这里的房东,他们见我身子不好,把自家挖的,本来存着自用的冬虫草全给我吃了。那个拿出去卖,能卖好多钱呢。”
“你这么一说,我更惭愧了,连素不相识的人,都出手照顾你,而我却什么都没做过。等我出了院,一定带我去答谢他们。”
他正说着,允妈妈送早餐来了。她见之之出现在这里,心里打了个突。
“妈,之之来看我了。原来前两晚来看我的是她,有她在,你就不用辛苦了。”允诺说。
允妈妈见儿子一直抓着老婆的手不放,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前世冤孽。又缠上了。”
“还不过来帮忙。”允妈妈对之之说。之之赶紧过去。允妈妈又说:“都不懂叫人,没礼貌!”之之忙躬身叫:“奶奶早晨。”允妈妈嗯地应了一声,叫她把粥和牛奶端给允诺。
之之依言照做。允诺张大嘴巴示意要喂。“你手又没断。”她没好气说,却舀起一匙吹了吹,塞进他嘴里。他象个小孩子似的笑起来。
喂过早餐,允诺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看电视,一会儿又要吃果子,把个之之使唤得团团转。允妈妈甚觉眼冤,便回酒店休息。
妈妈一走开,允诺又喊起来:“我要擦身。”之之说:“刚才奶奶在这,干嘛不喊她给你擦。”“有老婆在,谁要让老妈擦身。”
之之无奈何,打来一盆水给他擦。擦到肚子时,他吸了口气,腹部立现一排巧克力肌。
“你看这个,我已经不是排骨仔了。”他说。
之之扑哧一笑说:“早见识啦,成天打大赤膊站在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羞不羞呀你。”
“哦?我那个护肤品广告你看到过啊。”
正说着,之之手机响了。
她走出阳台接电话,低低地讲了好长一阵才回来。允诺问:“谁啊?”之之说:“有个自行车队想请我当向导。我推了。”允诺觉得她眼神有些躲闪,转念又觉是自己有疑心病,便说:“你现做向导呀。那我在理塘和海子山见到的吹笛人真是你喽,怎的我刚要喊你时,你就跑掉。干嘛躲我?”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想你一定恼我、讨厌我、不要我了。”
“你想多了。我哪敢有这样的念头。这一向我不就跟只癞蛤蟆似的,巴巴地望着天上的你,祈求得到你的恩宠。宝贝,你还要我不?”
“要的。”
“那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回家!以后我去哪,你去哪,再不分开。”
“嗯。”